021：落水
说着说着那只胖手就朝她摸了过来。
李四月陡然起身推开身旁的大窗外，迎面吹来湖面的清风，夜色渐笼湖面蕴起一层淡淡的雾气，无边无际倒是有种置身仙境之感，十分美妙。
她知道这男人不可轻易得罪，就像他缠了林姒清这两年的时间，林姒清也不敢轻易得罪一般。无非都是冲着他今时之地位权势。
她淡然道：“大人说得极是，我突蒙骤然家变确实十分伤心，不过好在这一路有王爷扶持。想当初王爷在我先夫灵前答应过我，将来无论如何一定会护我母子周全。王爷与先夫是过命之交，这些年二人也是书信来往不断，但我倒不曾想他愿意为我母子做到这样地步，王爷可真是一个义薄云天的男子。”
于文义的脸色明显的僵了一下，李四月这话分明是在告诉他，想打她的主意先想想她身后的永都王吧。确实，顾应平在吴越的地位哪怕是他也不敢轻易撼动。
况且李四月与林姒清的境况不同，林姒清单恋顾应平多年虽是吴越人尽皆知，可到底也不过是单恋，当年顾应平弃她娶一个庶女进门，多年也不曾多看她一眼，说起来林姒清的心思根本不在顾应平眼里。
甚至上一次碰面，顾应平还跟他讲过，很是看好他与林姒清凑成一对儿。
但是李四月做为顾应平最好兄弟的未亡人，他又确实是吴越上下人人皆知的大义之人，当家人一般的照顾李四月情理之中，且李四月到吴越后的一切事情都是顾应平在打点，若是惹了李四月定然得罪顾应平。
这可真是个得好好想一想的事情了。
“如今我做了王府的幕僚，又深得皇上信任赏识倒也是我的福气。想来有王爷与皇上扶持，我们母子的将来也不必过于担忧了，大人你说是不是。”李四月轻抚了一下肚子笑看向于文义。
于文义之前的僵还没缓和好，这会一听这话更僵了，顾应平就可以了，还多搬出一个皇帝来。而且若她当真是王府的幕僚身份又不一样了，他越发不能乱来了，他只是点头：“夫人说得极是，极是。”
“哎呀这个郡主，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于文义开始擦着额头冷汗想念林姒清了。
李四月微沉了下眼，开始没留心，如今想来这林姒清只怕不过是早计划好的借口逃离，还会不会回来也是未知数吧。
她道：“屋里太闷，我到外面回廊上吹吹风去。”
说着便也不管于文义，自己出了门去。外头的回廊上倒是四面迎风确实十分清凉，这个地方用来这夏夜消暑倒是十分得宜。
李四月沿着回廊走了一整圈，她在想要不要就这样离开算了。那于文义也是个色厉内荏的家伙，自己轻轻一威胁便不敢动弹了，这种欺软怕硬的人最是恶心；但是林姒清......呵，这两年缠着顾应平又吊着于文义，不做绝对的拒绝也是渣出了天际。
李四月站在回廊边上手扶着栏杆望着下面的一汪清潭，风吹拂起而过带起水面漾开一圈圈小小的纹路。她叹了口气，正要回身离开时却突见得水面除她之外竟又映出一个人影来，她一惊，回头——
未看清那人，便突然平空受了一掌，那人竟狠力推向她，她还不及反应便被那人给推下了西湖——
“啊......救，救......救命——救命啊......”水太深，纵是她会泅水也十分吃力，她拼命在水面挣扎着，余光瞥见回廊之上已无半点人影。
“救命啊——救命啊——”李四月奋力高声呼救，又不断往岸边游去，多年不曾游过了十分的生疏，而且身体也很不给力。
屋里的于文义正十分无聊，耳边陡然传进呼救声，若有若无隐约可闻，他皱了下眉还是忙出门去看，这边他刚推开了门便瞧得昏暗水同两只不断的在拍打，李四月断断续续的呼着救。
暗处有一个人在想，就算这时于文义跳下水将她救了起来，那她清白也保不住了，除了嫁给于文义还能怎么办？！
可是暗处还有一个人在想，于文义那种人才不会舍命去救她，况且就算他愿意下水也救不起来的，李四月今晚必死无疑。
“周夫人？”于文义惊失色，“你，你怎么会落水呢？”
来不及细想，于文义赶紧去叫人了，只听他道：“你，你坚持一下，我我立刻去找人来救你啊。”
可是于文义刚转身，水面的两只手便不见了踪影，唯一扑腾的水面表示着刚才这里有人浮出过。
李四月本来眼见着快到岸边了，谁知双脚上一沉，两股力道狠狠将她拖下了深水中去，她彻底的离了水面整个人浸入了湖底——
最后一丝意识在脑子里滚翻，是水鬼吗？不，是人为。那个推她下水的人还留了后招，便是意料到她可能会泅水所以一定要找人在水下拖着她，直到她失去生命为止......
她呛了水，身体实在受不住了，终于闭上了眼。昏昏沉沉浑浑噩噩间她似乎又清醒了过来，睁开眼四下黑暗，伸手不见五指，突然，她听到人在叫她：“四月，四月，四月......”
谁，是谁，为何这声音这样熟悉？！
她回应对方可喉咙里像是咔着一块滚烫的烙铁，她张口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而那叫唤自己的声音越来越清晰，就像是在一个大钟里叫唤，带着浑厚的回音。终于黑暗里有人走向她，李四月看清来人，顿时泪流满面，她张口：“丰......丰......”
周丰翼一如往常，他身上没有伤也没有任何血迹，笑起来那么刚劲有力。他伸手抚着她的面庞：“四月，你怎么会在这里？”
丰翼！她在心里大声的呼喊，怎么也止不住往下掉的泪水，她想出声，可她出不了声。丰翼，为什么你不肯入我梦来；为什么要丢下我一个人，我们不是说好了生死不弃的吗？
周丰翼替她擦着泪水，笑着道：“你可不是个爱哭的女人，答应我，回去吧。回去顾应平的身边。”
不，不要把我推开，你不能娶了我又抛弃我一个人，你不能。
“我知道，他一定会把你照顾得很好。”周丰翼抱住她，“四月，我虽不在了可我仍然会留在你的身边，我会一直看着你的，我希望你幸福，如果你不能得到幸福，而为了我与心爱的人分别，那当初我把你送回他身边就没有意义了。”
丰翼，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答应我，你要勇敢一些，就像当年你拼尽全力想从我身边逃跑回他身边一样，这是你该得的。”
可是我们回不去了，我只想和你在一起，我们一家人......
“四月，快回去吧，这儿不是你该待的地方。”周丰翼的声音渐渐变得模糊起来，她伸手想抓住他，可却留不住他慢慢变淡的身影，他的笑容在眼前一点点消失，直至完全不见，四周又变得漆黑一片。
“四月，四月，你睁开眼看看我，你睁开眼看看我啊四月。”
顾应平的声音。她眼珠在眼皮下不安的动了几下，身体......好沉，头......好痛，她睁不开眼，但却能感觉到有一种湿润浸过了双眼。她胡乱的动着身子：“丰翼，丰翼......”
顾应平坐在床旁，听着她没意识的胡言乱语。她昏迷了两天两晚了，嘴里念着的永远都是周丰翼的名字。他的心情比看到她始终不清醒还要沉重，叶昭云端着药过来，看到这一幕沉下了头。
“王爷，自周夫人被救回来你便一直寸步不离的守着，你看你眼睛里全是血丝，你还是去休息一下吧，这儿有我还有小安在呢。”
顾应平似是听不到她的声音，他只看着床上的李四月，她不安的动来动去，他紧紧握着她的手不住地说：“四月，你快睁开眼看看啊，你不要吓我。”
好在小安精灵了一回，没有等到一个小时的时间，觉得李四月这趟出门是有不对便提前告诉了他。可是他赶到那里的时候于文义正在到处找人救她，水面平静如镜根本看不出她掉下去的痕迹。
虽然最后他从水里将她拖了上来，可是她还受到了重创。
“小安......”突然李四月伸了手，眼睛慢慢睁开了，明亮的光线让她不住的皱眉。
顾应平也顾不得许多，直接坐到床沿边上抱住她：“四月你醒了，你终于醒了，快，让厨房做吃的来，快去啊。”
屋里的下人赶紧跑出去了，叶昭云端着药碗怔怔地立在那里，她......没死成。
李四月看到顾应平焦急地脸，自己正躺在他的怀里。她愣住了，头好痛，伸手摸了下额头，好烫，自己这是发烧了吗？
“太好了，四月你终于醒了。”顾应平笑了，脸色却十分憔悴，都不知到底病的是她，还是他？
“你吓死我了你知道吗？”顾应平紧紧将她抱住，半点也不肯松开。
李四月感觉到自己在流泪，她擦了擦眼角。顾应平的怀里温暖而实在。她想起梦中的一切，周丰翼的笑脸，他的一字一句都在耳边回响。她又哭了，这一回却是抱着顾应平哭了。
“姐姐。”小安冲到屋里，“我听说你醒了。”
顾应平这才松开她，小安挤到床边紧握着她的手：“你吓死我们了。”
李四月笑了笑，抬头看向屋中端着药碗的叶昭云，叶昭云见她奇怪的望过来，神色也是一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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