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再见旧书
林姒清在想去亭子里坐着一边风景一边叙话,还可以让小宫女们端点茶水点心上来。她甚至想定是皇上看上了李四月,而李四月也想靠着皇上向上爬是以不再理会顾应平,所以顾应平这才想起了自己的好,这不来追自己了吧。
她脑补得厉害,可顾应平却道:“那倒不必了,就在这儿站着说吧,我也只有两句话而已。”
“啊,哦,嗯,好啊。”她略有失望。
顾应平便道:“之前昭云跟我提及于大人向皇上求娶你的事情,我原想着这是你的私人无人应该过问,不过现下我全骒觉得于大人追求你两三年了,你也老大不小了,许是你可以考虑一下他,虽则你们年龄上差了二十数岁,但纵观吴越,这样的情况也不少,好在他对你也是一片真心,你不可负了他。”
突然之间,说这个做什么?他不是从不过问这件事吗。难道是叶昭云在他耳边说什么了,林姒清眉目间渐有狠色:“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你竟叫我嫁给......那个糟老头子,他长得多老多丑,你不是不知道。”
“郡主。”他却道,“第一,你虽对我有意可我多年前还未娶昭云时便已向你说明,是你自己固执至今,莫要将此事怪到我头上;第二这些年我也数次向你说明,即使我与四月无缘,也只会选择昭云,如何能轮到你;第三于大人并非你说这般不堪,至少他对你是极好的,你莫要错过了这个人到头来却后悔,可是没有后悔药可以吃的。”
“我如今劝你好生回头想想,好好的嫁人相夫教子才是正经。若是你再敢惹我或是敢打四月的主意,我可就不会再这么好说话了。我言尽于此,你自己好生想想吧。”说着他便扭头要走。
“站住。”林姒清喝道,“又是为了李四月,她背叛了你与她的感情嫁给了别人,如今还为那个男人要死要活,你怎么还能这样对她;却丝毫看不到我为你守了这么多年,不管你是爱也好,恨也好,娶别人也罢,心系他人也好,我始终都在这里,你怎么就看不到呢,顾应平,我告诉你我是不会嫁给那个姓于的,我只会嫁给你,你跟李四月早已无缘,你不要再......”
“住口。”顾应平目光一冷盯着她,“连昭云未曾说她半字不是,什么时候轮得到你来说。”
顾应平还不至于会跟一个女人吵架,所以他说完这句便头也不回的走了,任林姒清在身后如何的呼喝叫喊,一概不论。
林姒清大概没想到,顾应平从未为了哪个女人跟她争论,哪怕是为了叶昭云也没有。可现在,她不过在皇上面前轻轻提点了句王府里住了个漂亮寡妇,他就跳了脚,竟然追上来跟她说这些。
看来,这李四月真的是非处置了不可。
......
“哎,这可真是朕听过的最最可叹的爱情故事了。”皇上听完李四月叙述完有关她与周丰翼的一切,深深一叹道,“想不到周将军不竟是忠君爱国,更还是个痴情汉子啊。”
李四月只字未提她与顾应平的事,却把周丰翼追她的细节说得十分详细。一边说一边回忆当初种种,李四月想女人一生能嫁得如此夫君也算是天大福气了吧,周丰翼给她的确实是任何男人都比不上,也是任何女人都羡慕的。
“皇上,你又输了。”皇上在感叹的同时,李四月却围杀了棋局,已是连赢了皇上两把。
皇上怔了怔,看向李四月:“哼,永义跟朕下棋的时候从不敢赢朕,你倒好,竟然丝毫不敢相让,还敢赢朕两局?”
只怕不只是林姒清,应该是包括顾应平在内的其他所有跟皇上下过棋的人在内,应该是都无人敢赢皇上。可是李四月就是知道这一点,便要反其道而行之。
她道:“那皇上应该将她拉出去斩了。”
“哦?”
“因为她犯了欺君大罪。”李四月道,“恕民妇直言,与皇上下了两盘棋下来,民妇发现皇上的棋艺并不算多高,就是我侄子桓儿那小子只怕也能赢了皇上去,可皇上却说永义郡主从未赢过皇上,是她棋艺比皇上还差吗,民妇可不相信这一点,她不过是故意拍皇上的马屁讨好皇上,所以才明明能赢却还是假输,皇上来说,这是不是欺君。”
皇上听后哈哈大笑:“有趣,有趣,果然有趣。”
“可是,你就不怕朕会恼了你赢了朕,然后杀了你吗。”皇上突然又厉着一张脸问道。
李四月只是笑笑,起身拱手一礼道:“自民妇进南书房见皇上以来,皇上谈吐轻快,言语生趣,可见是一个十分亲民有道的明君,像您这样的帝王又怎么会因为下棋这样的小事就杀害无辜呢,如此岂非以后都无人敢在您面前说真话了,这样一来可不是什么好事,皇上深知这一点,所以您只会嘉奖民妇勇于跟他们不同,提出皇上棋艺的缺点,而不会怪罪民妇的无礼的。”
皇上没因她这话而开心,反而凝着一张脸瞅着她,轻轻嗯了一声。李四月见他这神色知道他心中在想什么,皇上可能固然喜欢她的聪明劲儿和与众不同,但是皇上也讨厌把他心思猜得一清二楚的人,何况还是个女人。
“民妇这般往自己脸上贴金,只求能逗得皇上开心,怎的皇上却不愿意笑了,可是民妇这话惹恼了皇上。”她以玩笑之语化解,她不当真,皇上自然也不会当真了。
果然,皇上再度哈哈大笑起来,道:“周夫人果然是个趣人,看来以后朕要多召你入宫才行啊。”
“那可真是民妇之幸了。”她松了口气,知道自己可以进行下一步了,“想以前民妇与夫君说话时,他也常这般夸我,他还常常跟我一起讨论军情兵书之类的,那段时光可真是让我怀念。”
“哦,夫人竟还懂得行军用兵之道?”皇上染上两分兴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李四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只道:“民妇不才,看过几本兵书,以前又常年随夫君出征过几回,便自夸有些见地而已。”
“原来如此,不过说起兵书朕也看了不少。”他道,“回想起来都是当年母后逼着看的啊,哈哈哈。”
“是嘛,那......皇上看过哪些兵书,时下出来的一些兵书里不知皇上觉得哪家写得最好。”
皇上略微沉思,便说了几本,道:“这些都是近些年出来的书,朕倒觉得写得不错,永都王也曾推荐过几本,哦对了朕书上还放了两本,夫人要看吗?”
“若能一睹皇上看过的书,那是民妇之幸。”
于是皇上便去拿了三本兵书出来,李四月打眼一瞧,心里怦怦直跳开心的颜色染上眉梢,太好了,看来她算对了。
她的手摸过这几本兵书,手停在那本《策兵要略》之上,目光陷入一阵伤情。
见她这副模样,皇上便问:“可是这书有什么不妥?”
李四月忙摇头:“不,并非如此,只是......皇上可知这本书原是出自南楚。”
他点头:“早年间这本书刚出来时风靡不已,朕看过之后也深觉此书立意标新,书写不同于其他兵书,有趣又有意。”
“皇上当真这样觉得。”
“自然了,怎么了?”
“这本书的作者名叫周李,皇上可知周李是什么意思?”
皇上摇头:“夫人似是知道此书深意,可否讲来?”
“这本书是当年我丈夫为我刻印的。”她道,“可是丰翼当年说他怕世人有所偏见,因我是个女子而诋毁此书反而让这书失了它原有的价值,所以他以周李这个名字作为书的作者让其面世,不想果然有出其不意的效果,当时我们夫妻都十分开心。”
皇上一惊,看着她:“你,你的意思是,这本书是......”
李四月点头:“没错,写作这本书真正的人便是民妇,周是我夫君之姓,李是我之姓,我便是周李氏啊。”
皇上点头好像真是这样,一脸的惊诧却还没收回。李四月知道要他信服还得拿出点实有力的证据来,好在这书是她的心血是以原稿一直小心收着,无论走到哪里这东西都未曾丢失。
她从袖底拿出了一沓原稿来双手递给皇上:“这样重大的事情,民妇不敢妄言,只是突然见到这书心生怀念,若是皇上不信民妇这儿有原稿,这是全天下独一份的,皇上可作鉴定。”
原稿因写了有些年深了,字迹有些变形脱色,纸张也是那些年南楚才出的糙竹纸,那岁月的痕迹确实做不得假。
李四月又接着道:“我因喜欢昙花,所以夫君在印作此书时便在书而面上都印了昙花印迹,我的手稿上有些张页里也画了小小的昙花以作标记。不过我夫君已不在人世了,知道这书是我所作的人除了我的妹妹小安以外,也只有南唐的那位陆将军了。”
“陆将军?”
“陆扬,他原是南楚宣国公府小公爷,当年因一些事情出走了南楚,如今是南唐将军。”
这种事一查便知有没有,李四月敢搬出陆扬这个人想来不可能有假了。皇上震惊不已,不住感叹:“真是意想不到,这书竟是女子所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