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1:终于醒了
小安擦着额角的汗,听到顾应平这样说才惊觉他其实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看着顾应平讪讪点头,顾应平起身准备离开,走了两步,又回头对小安道:“还有......”
小安看向他,他道:“也不要对十八姬说。”
“啊?”小安一脸疑惑。
“我不想引起不必要的误会。”顾应平又板起他那张严肃脸,煞有介事的样子。
小安点头:“是,奴婢知道了,不过今晚还是要谢谢顾爷,若不是顾爷......”
“好了,照顾好她吧。”顾应平打断了她的话,大抵觉得自己根本没脸面接受小安的感谢,急急忙忙的走了。
渡过了最危险的一夜,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四月只醒过两次,且都不超过一盏茶时间便又昏睡过去,大夫每日都来诊脉,期间给她换了一次吃药,而擦的药小安几乎每天都要给她上两次,如此这般,李四月的病情也总算渐渐稳定下来。
不过董璋一直没有来过,有一次从李四月院门前经过,不禁皱眉:“这么大药味儿,就不能想法子弄干净吗?下次再让我闻到看我怎么收拾你们。”
李四月院里的人无不是怨声载道,所有人都认定李四月好起来也很难复昔日之宠,更是没一个上心的,只有小安进进出出,无微不至。
当然,除了小安,还有另一个人。那就是顾应平,他几乎每晚必到,一开始只是照顾李四月,怕她夜深有事无人应暇,后来便渐渐跟小安交谈上了,也从小安口中知道了李四月的过往,只要是李四月跟小安说过的事,小安都会跟顾应平说上一说。
一来小安是想告诉顾应平她家主子真的挺可怜,身世很悲惨;二来也是想打发长长深夜,不然默默无言岂不无聊尴尬。
顾应平对李四月的看法从一开始的讨厌到后来出事的愧疚再到今天得知她的一切慢慢潜移默化的改变着,他的心绪也跟之前大不相同。
第七天,李四月醒了。顾应平最后两天没有来,小安想大概也是天天跑,累了吧。
然则,顾应平是因为葛一春没有取到白药,便亲自去小村庄跑了一趟。原来村里已经很久没有出产白药了,原因是制造白药的其中一味药是需要山里一棵千年檀树的树浆,但现下不知从哪儿出现了两只猛虎,在那树下丛里安了窝,村民无一人敢近。
顾应平二话不说提了长枪便奔那大树而去,野虎常年生活于山中,凶猛无比,力大无边,顾应平虽然自恃武功不错,但到底人力与虎力有所偏差,又遇着两只,一人二虎直从白日战至夜中,又从夜中战至日中,顾应平负伤三处才堪堪将二虎制服。
如此为民除害的英雄自然深得民心,村民们答应免费为顾应平制作白药,只需他在村里等上一天即可。顾应平自然应下,只是瞧着那两只已死的考虎他倒是有了别的想法,那二虎一黄一白,特别是那白虎实为难得,若是将其皮剥下制成护脖或护膝,肯定十分保暖。
于是,顾应平在回去之时,不仅带了白药,还带上了那白虎皮。
他只简单给自己手腕上腰上腿上的伤上了点药,便打算去董府看望李四月,这是之前董璋答应了他的。
“她已经醒了?”顾应平看向葛一春,一面洗脸一面问道,眼神里不无惊喜之色。
葛一春点头:“一天前醒的,她醒了之后董爷便去看了一回,据说待了还不到一刻钟便嫌屋里药味儿太大,走了。”
顾应平点了点头没说什么,放下帕子道:“我带着药去看看她。”
“爷。”葛一春叫住顾应平,不无担心的道,“你为了她不惜亲自去山里跟猛虎相斗,弄一身伤回来就不说了,至于还要亲自送药过去吗?”
葛一春真心觉得顾应平这次为李四月做得太多了,实在跟他认识的主人不太相同。顾应平却只是淡淡一笑,道:“大哥之前答应了让我去看她的,我自然得去,让管家从库房里挑些上好的药材出来,我一并带去。”
“你之前每晚都去陪她,还不够吗?”葛一春别着嘴道,显然是不高兴了,“不如这次就让属下代你去送药好了。”
顾应平看向葛一春,想也没想的摇头:“这怎么行,我必须亲自去,她的伤因我而起,我还没有当面向她道过歉呢。”
“是想当面跟她道歉,还是你喜欢上她了。”葛一春突然拔高声音质问道。
不可否认的是,听到这句话顾应平的心脏竟莫名漏跳了一拍,他没有看葛一春像是逃避什么去整理着书桌上的书本,不在意地道:“你胡说什么,她可是大哥的女人。”
“你还知道她是董爷的女人。”葛一春的不满完全爆发,“我还当你早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呢,既然知道干嘛不保持距离,董爷的性格你还不了解吗?”
顾应平看向他:“什么时候轮到你教训我了,我说了我对她只是愧疚,把你那些肮脏的心思收起来。”
“既然只是愧疚,那我代你去也是一样啊。”
“这怎么一样?”顾应平吼了一句,随之便又觉得是不太妥,是啊,又有什么不一样呢?!看着葛一春着急的样子,他缓了缓声音,又道,“一春你想太多了,你不知道她是个很可怜的女人,不该吃这些苦的,我对她只有同情和愧疚,绝不会有其他想法的。”
是的,不会有其他想法。他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是大哥的女人,永远都是。哪怕有一天大哥厌倦了她,她也不会属于自己的,不会吧......他握书的手突然紧了紧。
葛一春到底是没有说动顾应平,但最后顾应平答应让他同行去董府。
......
七月流火的天气,纵空气里时有微风扫过,炎热的太阳还是像一只火球一般燃烧着大地上所有的物体,知了在院外树上聒噪着,小蚊虫中在空气里无意识的飘荡着。
李四月的房里院外到处都充斥着一股子药味,一进院就能蹿进你鼻子里,让你再闻不到其他的味道一般。葛一春掩了一掩鼻怪不得董璋都不来这儿了,顾应平只是微蹙了一下眉头,便抬脚进了主屋。
“顾爷来了。”小安显是很高兴,放下正在喂李四月的饭勺起身相迎。
李四月坐在床边上,气色倒确实比之前昏睡时好得多了,但淡白的双唇仍无一点色彩,看向他的那一刻眉头皱了一下,即使是几不可见,顾应平还是看到了。
对上她疑惑的双眼,他突然显得有些局促难堪起来,他害她到这步田地,如今又来看望她。在她眼里一定卑劣至极吧,他想。
李四月看了一眼顾应平便转头看向小安,怎么小安好像跟顾应平熟悉得不得了的样子,比见着董璋过来还高兴。
顾应平让葛一春留在门外,自己进了里屋,走到她床前才道:“我从府里挑了些补药送过来,都让葛一春放在外厅了。”
“多谢顾爷。”小安笑着回道,“还是顾爷想得周到。”
这句话无不透露董璋从始至终未曾关怀过的意思,不过李四月并不在意,董璋于她,跟她于董璋其实都一样,谁也不曾真正依赖或看上了谁。
“多谢顾爷好意。”李四月也跟着道,声音比从前跟他说话时轻柔了不少,“只是顾爷不宜久留此地吧,便请回吧。”
话里的疏离显而易见,语气中的生硬和客气也跟别的下人或姬妾见着他时说的话一模一样了。
顾应平向小安示了一下意让她下去了,他才对她说道:“对不起,我知道你现在肯定很恨我,那都是应该的,只是,只是我真的没想到大哥他下手这么重......”
李四月煞是惊讶的看向他,他还真是来表示歉意的?不是来冷嘲热讽的?她突然笑了,笑得甚是奇怪,她道:“我只是董爷的一个小妾,怎么受得起顾爷的道歉。”
看着她将他完全当成一个陌生人的模样,礼貌而有疏远的样子,他的心抽了一下。他坐到床边的独凳上看着她:“我若是知道大哥会这么对你,我不会那么做的,你知道我真的只是想像你一样恶作剧一回,没想真要你如何的。”
他心里是真的后悔极了。
李四月也不看他,只道:“顾爷是没猜想到董爷的行事风格,还是没猜想到你的恶作剧会跟我的恶作剧效果大相径庭?”
这话问得顾应平一时噎语,是啊,他其实是了解董璋的性格的,也明白他跟她身份悬殊,他的回击与她自然是不同的。
李四月看向顾应平,道:“我承认是我错了,是我一时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干嘛要去惹你,如果我没有先对你下巴豆粉,也许这后来的事都不会有了,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反省的,以后也绝不会再逾距。”
“不过,既然顾爷这么诚心来看望我。我还是想请顾爷高抬贵手吧,我想我已经为之前的所做所为付了代价,我的恶作剧于你不过蚂蚁给大象挠痒,而你的报复会如洪水猛兽,我承认,你只要动动手指头我都承受不起。”
“我虽是贱命一条,但还是想苟延残喘。”她道,“我很惜命的。”
听她说这些,顾应平知道她大抵不觉得他是真心悔过,相反她向他低头,认错,求饶,这让他心里极不好受,听到她说从此以后不会再逾距,这代表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关联,他心里有些莫名的空洞,说不上的酸楚。
“对了,我给你带了这个。”顾应平打算转移话题,把带来的白药拿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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