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夏春等人想要去搬救兵的事情是被自己出声阻止了,但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院子外面竟然没来一个人问询,这情况显然也是不对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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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裳看了看趴在地上的媚儿,眼神冰冷。
早在她还在院子外面的时候,其实就已经发现了异端,这个媚儿是诚心要逼着沈思娴喝下参汤的,这附近没人走动,显然也是她的手笔。
只可惜,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媚儿计划得这般周全,不知道上一世的沈思娴到底是怎样的挣扎努力才逃过了这一劫的。
沈思娴最后一尸两命的时间并不是现在媚儿这药,云裳凭着强大的五感,已经分辨出了里面究竟加了一些什么东西,那些东西,现在的沈思娴喝下去,肚子里的孩子肯定是保不住了,可上一世她这个时间点却并未出事,可想而知,上一世这个时候,她是逃过了这一劫的。
不过,虽然现在逃过了这一劫,但最终沈思娴还是没能逃过。
看今日这情形,云裳丝毫不怀疑那个最终害了沈思娴的人,就是媚儿。
退一步说就算不是她,但她如今胆敢这般算计她的孩子,云裳也决绝饶不了她。
“参汤”下肚片刻,媚儿就抱着肚子,惨叫着倒在了地上。
“我的肚子、我的孩子……”媚儿声嘶力竭地说道,“快来人,救命、救救我的孩子、救命……”
她这边叫了一阵后,院外终于有了动静,一个宋府管事妈妈模样的人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进来。
那管事妈妈的派头极大,进来后,也不行礼,掐腰站着,冲着所有人喝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左妈妈,救救我、快救救我,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媚儿冲着左妈妈哭着求救。
“这、这不是媚姨娘吗?”左妈妈神色一变,看着倒在地上、抱着自己肚子哭得凄惨的媚儿,又听到她提到孩子,脸色再度巨变,“孩子怎么了?”
“我的孩子没了、被他们杀了,他们杀了我的孩子……”媚儿亲自抓的药,深知那药的功效,此刻肚子一如当时买药时候那大夫交代的一般,腹痛如绞。一想到自己好不容易怀上的孩子没了,而且那药还会彻底断了她做母亲的念想,一个不能生养的女人,这简直是葬送了她的一生,她心中恨意翻天,这恨意竟盖过了本该让她痛不欲生的痛楚,她怨毒地盯着沈思娴,手指着她,神色扭曲而疯狂,“是她、是她杀了我的孩子,是她!”
今日这参汤本该是沈思娴喝下去的,只要她喝下去,她就会没事,可现在这参汤却被她喝下去了,她的孩子没了,都是沈思娴的错,她要她一命偿命,付出代价。
云裳没有理会媚儿,目光只落在那位新来的左妈妈身上,然后她就注意到了媚儿在说孩子没了的时候,左妈妈眉心微皱,却又在媚儿指着沈思娴说孩子是被她杀死的时候,露出了一丝不易觉察的喜色。
从左妈妈一出现的时候,云裳就知道这人是敌非友。
媚儿有备而来,将沈思娴院子周围的人都打发得干干净净,先前想要去通风报信的人,也全部被云裳给喝在了原地不敢动弹,里外没有消息传递,这左妈妈的到来,不就显得太突兀了吗?
而且,这左妈妈明显不是媚儿院里的人,更不可能是沈思娴院子里的人。
不是两位当事人院子里的人,却在这个时候出现了,这位“第三方势力”的妈妈,只怕是来打探消息的。
而现在看到她对媚儿说话的一系列转变,云裳证实了自己的猜测。
“夫人,媚姨娘这话,可是真的?”左妈妈听到媚儿的话之后,转头就望着沈思娴。
“伯爵府真是好大的规矩啊!”钱妈妈下一步接下了左妈妈的话,“你算是个什么东西?狗奴才也敢这样跟夫人说话?”
左妈妈这个时候才似乎看到了钱妈妈曹妈妈的存在,她眉心一皱,眼前这两个妈妈面生得很,而且一身衣衫打扮,也不像是府里的人,可是,在沈思娴的院子里,不是伯爵的人,难道还能是……就在左妈妈猜测的时候,她的目光一直在转动,终于后知后觉地看到了稍稍被钱妈妈挡住了一些的云裳。
看到云裳的那一刻,她眉心一跳,立马就跪在了地上:“奴婢见过侯爵夫人。”
其他跟着左妈妈来的人,也跟着跪在了地上,跟云裳请安。
“侯爵夫人?”云裳细细地品味了一下左妈妈的话,这才似笑非笑地问道,“看来钱妈妈倒是没说错,伯爵府的规矩果然厉害,只是要请教这位左妈妈,见着夫人不请安的规矩是谁教的?”
左妈妈可比不得一般的丫鬟婆子,伯爵府重要席面都要跟着出去伺候的她,是知道这位表面风光的侯爵夫人,其实在自家伯爵夫人面前,根本说不起话来的,时时刻刻还都得讨好刘氏。有了这样的主子在前面做为帮忙,左妈妈自然是不惧怕云裳的。
“侯爵夫人见谅,媚姨娘的肚子里可是怀着我们宋家的少爷,她现在身体不适,老奴心系她的安危,担忧未来的小主人,也是人之常情。便是说到我们老夫人的面前,老奴相信老夫人也定然能谅解老奴的一番苦心。”
“好个一番苦心。”云裳冷冷一笑,对于这样的刁奴,她懒得跟她废话,“曹妈妈、钱妈妈。”
“是。”两位管事妈妈应声后,便朝着左妈妈走了过去。
看着两位妈妈来者不善,左妈妈有些惊慌,“侯爵夫人这是什么意思?这里是伯爵府……”
都这样了,还敢来威胁自己,云裳直接下命:“给我堵上嘴打,什么时候求饶了,什么时候停手!”
“是。”曹妈妈钱妈妈一前一后地按住了左妈妈。
见两位管事妈妈按住了左妈妈,而左妈妈带来的那些丫鬟婆子,隐隐有要帮忙的趋势,云裳冷声说道:“谁敢动!敢动腿的,我就打断腿;敢动手的,我就打断手!”
左妈妈带来的大部分人,都跟云裳没有接触,只知道对方是比自家最尊贵的伯爵夫人还高上一等的侯爵夫人,完全拥有处置自己等人的权力,顿时便不敢反抗,连动一下都不敢。
“呜呜……”左妈妈被堵住了嘴巴,想要说什么,却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
曹妈妈跟钱妈妈看了一眼,由曹妈妈按住了左妈妈,钱妈妈走到了前方,伸手就是啪啪啪啪的一串耳光扇下去。
啪啪的声音,顿时惊住了所有人,一些人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出了,尤其是媚儿,她原本以为左妈妈来了,自己有靠山了,却不想这话还没说上两三句,左妈妈就被人按住了。
连续挨了十几耳光之后,左妈妈终于熬不住了,她呜呜地叫着,想要说什么,但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的,除开“呜呜”的声音,她根本发不出来其他的声音。
“这是还不服气啊。”曹妈妈就在左妈妈的耳畔说了一句。
左妈妈眼睛一瞪,随即疯狂地摇头。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左妈妈这是服软了,但可惜,钱妈妈反正是没看懂,她手上的力气更加加大了。
两三个耳光之后,左妈妈白眼一翻,竟是昏了过去。
“夫人。”钱妈妈向云裳请示。
云裳的目光冷冷地扫过了院子里跪在的大片的人跪着的都是媚儿跟左妈妈带来的人说道:“我说了什么求饶什么时候停手。”
云裳这话,让跪着的人,都不禁狠狠地打了一个冷颤:这人都昏过去了,怎么求饶?连这样都不放过,太狠了。
钱妈妈应了一声,找了沈思娴院里的下人,要了一盆水来,狠狠地浇在了左妈妈的头上,在左妈妈幽幽醒转的时候,她的手再次狠狠地落下。
院子里顿时更加安静了,所有的人噤若寒蝉。
等待左妈妈又一次被浇醒之后,安静的院子外面,再一次出现了新的动静。
听到那熟悉的大嗓门,云裳眼中的寒意一掠而过,刘氏,终于来了。
现场里,不止一人听出了刘氏的声音。
沈思娴有些紧张地攥住了自己的手,云裳注意到了她的害怕,用手拍了拍她的手背,安抚说道:“别怕,有母亲在。”
沈思娴点点头,神色充满了信任与依赖地挽住了云裳的手。
从小到大,她一直都知道母亲是心疼自己的,虽然这份心疼,跟沈云书比不了,跟家族利益也比不了,但母亲总还是对自己好的。
她感谢母亲,也深知自己的地位,从未奢望过有一天母亲能为了自己出头,只觉得母亲能现在这样对她好,她已经心满意足了。可现在母亲却为了她,出手教训了宋家的人。看着那些一直都在欺压自己的人被母亲一个个地教训,沈思娴才知道,原来她的内心并不是如自己一直想象的淡然,其实她一直都在渴求,渴求着母亲能像是爱护沈云书那样的爱护自己,能为了自己不顾家族利益。
这一刻,沈思娴再也不害怕什么婆母了,便是被宋家给休弃了,她也不再害怕。
因为她有一个这个世上最好的母亲。
“这是在做什么?”看着院子里的一片惨状,刘氏的脸色大变,尤其当她发现这片惨状还是自己最不喜欢的儿媳妇以及最瞧不上的亲家制造出来的,她的脸色简直可以用锅底黑来形容了。
“母亲,母亲,求求母亲为我做主啊!”看到刘氏的出现,媚儿像是找到了自己的靠山,她凄凄惨惨地哭叫道,“母亲,我的孩子没了,我的孩子被、被那个贱人给害死了……”
一边说着,媚儿的手依旧指向了沈思娴的方向,而不是始作俑者云裳。
她大概也知道,若这事是云裳做的,刘氏再怎么也不能去惩罚云裳,但若这事落到了沈思娴的头上,她是刘氏的儿媳妇,是嫁到宋家的人呢,刘氏有的是手段收拾沈思娴,为她报仇。
既然自己的孩子没有了,她也绝对不会让沈思娴好过。
刘氏未出现之前,媚儿再嚣张也只是说“你”,但等刘氏一出现,她再称呼沈思娴的时候,就变成了“那个贱人”,这样的称呼转变是个很小的事情,现场并未有人留意到,但云裳眼中的寒芒更甚。
刘氏出现,媚儿反而更嚣张了,可见往日里,她是如何打压自己的女儿的。
“什么?孩子!”刘氏顿时就急了,“孩子怎么了?”
“我孩子没了,孩子被那个贱人杀死了……”媚儿一边哭一边叫。
“快去叫大夫,一个个还愣住干什么!”刘氏的反应就很正常了,不像是左妈妈知道媚儿孩子出事后,首先想到的是算账,她急急忙忙地吩咐人去找大夫。
“夫人,夫人,你要为老奴做主啊!”这才安抚好一个,那边清醒过来的左妈妈也跟找到了亲人一样,连爬带滚地爬到了刘氏的面前因为刘氏的出现,钱妈妈曹妈妈已经退回到了云裳的身边,没人阻拦她,让她顺利地爬到了刘氏身边。
“你、你是谁啊你?”左妈妈两颊早被钱妈妈扇得红肿,整张脸都比平时大了一倍,又被兜头浇了几次水,头发丝丝地贴在脸上,又是爬滚过来的,地上的灰尘占到身上的水,整个人颇有一种是从泥浆中捞出来的感觉,又脏又狼狈,刘氏一时之间竟然没认出这个跟了自己大半辈子的老人。
“是我啊,夫人,老奴左氏……”
“左?”刘氏仔细地看了一眼,越看越眼熟,宋府不止一个姓左的,但能在她跟前说话的,人选就不多了,“左妈妈?左妈妈!”
两声惊呼之后,刘氏终于认出了左妈妈来,顿时勃然大怒:“你怎么这个样子,是谁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的?”
“是她,”左妈妈指着云裳,“夫人,侯爵夫人逼着媚姨娘喝下带了毒的参汤,老奴心疼媚姨娘跟小主人,想要通报夫人。却被侯爵夫人派人拦住,她是要打死老奴,灭口啊。得亏夫人来得及时,要不然,老奴就见不到夫人了。”
说实话,左妈妈整张脸早就被打得都变形了,尤其是嘴唇跟下巴的部位,但这竟然丝毫都没影响她的告状,一字一句说得再清楚没有了,也是让云裳有些佩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