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6
“黎九澈,你知道吗,我在临死之前,安排好了所有事情,包括兰兰。她虽然是我的侍女,但我从来不觉得她低人一等,一直与她以姐妹相称。”
千珈封住了兰兰的周身血脉,将之安放在自己的床上,她一边用绢布沾着清水轻轻擦拭着兰兰脏兮兮的脸蛋,一边略带伤感地和驻足于一旁的黎九澈说着话。
黎九澈看着她,低垂着眼眸,半晌说道:“是啊,你向来如此,不会因为自己的身份去轻贱了谁。”
千珈擦拭着兰兰的面部,不小心触碰到了凹陷下去的眼眶,心中不经意间一下抽疼,“她的眼睛……”
“应该是被人挖了去。还有,虽然有些残忍,我还是必须告诉你,从她刚才嘶吼的那几声判断,她的舌头也是没有了的。”黎九澈严肃地说道。
千珈停住了手,听到黎九澈如是说,才回想起刚才兰兰咬住她手腕之时,那张嘴里,分明是空洞洞的!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现下安安静静躺在床上的女孩……她生得清秀,一张人畜无害的小脸总是很讨喜,尤其是她晏晏而笑时,那一弯月牙般的眼睛,甚是可爱。
然而如今,三百年后二人再相见,竟是这番天翻地覆的情形,究竟是谁如此狠心,剜走她的眼睛,还割下她的舌头!
“我还记得我第一遇见兰兰的时候……”千珈怅然地进入了自己的回忆之中……
“大概是在我七岁的时候吧,一次路过木族神殿前时,我听到角落里有人哭泣。过去一看,发现是个瘦瘦小小,身高还要矮我一大截的小女孩。问了缘由才知道,这个木族小女孩是因为神体先天不足,修不出灵魂与灵魄,被同族的人嘲笑和排挤,就连亲生父母都视她为家族耻辱,将她赶出了家门。我听闻此时心中替她感到愤愤不平,上门去与她的爹娘理论。谁知,她父母却满不在乎甚至阴阳怪气地说道——既然公主殿下大发善心,认为那小妮子可怜,就自己领回府养着吧,我们府中容不下这丧气星……”
就这样,千珈把兰兰带回了自己的苌薇殿,做了自己的贴身侍女。说是侍女,亦是童年的玩伴,更是朝夕相处的姐妹。刚来苌薇殿的前几年,兰兰还是一个战战兢兢,唯唯诺诺的小丫头,和千珈待久了,胆子逐渐的大了起来,整个人也愈发的精神和开朗,因为她渐渐放下了不被家族之人待见的那颗自卑之心,也相信,不论遇到何事,公主总会为自己撑腰出头!
想到此处,千珈的泪忍不住地滴答滴答低落下来,她握紧兰兰干干皱皱的小手,心中五味杂陈,突然,恨恨地说道:“让我查清是谁伤了兰兰,我定要剜了他的双眼,割了他的舌头,让他也尝尝这种滋味!”
说着,自己的灵元又开始有恶气潺潺流出,准确的说是那颗天焱石的邪煞之气,顺着血脉蔓延开来,一双眼逐渐的像是染上血的红色。
黎九澈见形势不妙,赶忙上前伸出手来握住她的肩,定定地看向她道:“千珈,平心静气!不要让天焱的邪煞子气有机可乘!”
千珈周身都在颤抖,面容狰狞着,耳朵中根本听不进黎九澈的话语。
“我要去找到凶手……我要他血债血偿!”
“千珈!平心静气!”他张开双臂环住她,紧紧地将她拥在自己的身体前,嘴唇贴近她的耳朵,再一次呼唤着她的神智:“千珈,冷静!不要让天焱石控制你!”
对!不能被天焱石控制住心神……不能……沉静下心来……
千珈强行告诫自己,慢慢的镇定下来,眼眶中的泪再也忍不住,倾泄而下。她也回手抱住黎九澈,将头埋在他宽厚的肩头嚎啕大哭起来。
这是她生平第一次如此这般大声哭泣,诸多的情绪牵扯在一起,让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受到如此折磨的兰兰……回不去的神界……再也不属于自己的凌恒……还有体内那颗不知何时便会爆发的,吞噬心智将自己变成一个彻头彻尾怪物的天焱石……
她以为,自己死了,便一了百了,没曾想,重生之后竟有如此之多悲切之事排着队来给她心灵一击。
“我不想重生……为什么要我知道这些……”
她抽泣着,双手紧紧攥住黎九澈的衣服。
黎九澈轻轻拍着她的背,一声不吭,只是任由她靠在他的肩上,泪水沾湿了她半边衣袖。
两人就就这样坐着,不知不觉间一个时辰过去。千珈大抵也是哭累了,泪水也已经流干,她将头离开黎九澈的肩膀,又整了整自己乱糟糟的脸,声音略微有些沙哑的说道:“我哭的样子是不是特别丑?”
黎九澈浅浅一笑,将她垂落下的一缕黑发顺回了耳后,“怎么会,你可是六界第一美女。”
千珈用手拍了拍自己的脸颊,问道:“真的吗?那你实话实说,是我美还是新眉美?”
黎九澈面露难色地看着她,“你何时开始在意起自己的相貌?”
“别岔开话题!快说!”千珈催促道。
“好好好,你比她美!”黎九澈说道。
千珈噘着嘴摇了摇头,“敷衍!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我可是真心实意说的,信不信随你。”
“真的?”
“千真万确——”黎九澈无奈地拖在长腔说道,心中却想着——女人真是麻烦!
千珈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她振了振精神,对黎九澈说道:“刚才动怒激惹了天焱石,是我不对!我应该冷静的想办法,首先就是要除去兰兰和那些村民身上的魔气。等兰兰恢复过来,我再想办法调查清楚她是受到何人的迫害。”
“你能这样想很不错。”黎九澈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
“喂!黎九澈,你干嘛向对待小猫小狗一样拍我的头啊!”千珈有些不乐意。
黎九澈道:“小猫小狗可比你听话多了!”
“你!”千珈伸出手掌劈过去,。
谁知却被黎九澈一把握住手腕,他持着她的手臂翻来覆去的看着刚才被兰兰咬到的地方,问了句:“疼不疼?”
“不用您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