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8
黎九澈抬起修长且骨节分明的食指，对着千珈的丹田处指去:“复活你的那颗灵石，叫做……天焱。”
“天焱？”千珈有些迷茫，“我怎么从来没有听说过这块石头？”
“傻丫头，世间万物变化莫测且纷繁复杂，你哪能样样都知晓。”
千珈道:“那为什么你知道？”
黎九澈答道:“我也是机缘巧合下得知的。其实想来也在情理之中，六界之中，无论何事何物都讲求个阴阳平衡。就像有上三界，自然就会有下三界。那么，既然有汇聚灵力之石，自然也会有吸纳阴气之石与之平衡。天焱，虽说也是有灵之石，但它体内蕴含着的，就是至阴至邪的法力。”
“所以……你就是借助了天焱石强大的力量将我复活？然后此刻就存在于我的丹田之处，成为了我的灵元？”
黎九澈道:“复活一个三灵尽失的神所有人都觉得不可能，但其实只要有强大的灵力再灌输回体内，也不是没有可能。天眼和天言虽都是灵石，也蕴着强大的灵力，但因为那力量太过于平和，不足以激起周身血脉和灵力的重新运行，所以只能下行一剂猛药。天焱从天地开辟之初便存在于世间，一直吸收着来自四海八荒的阴气与煞气，在体内将它们炼化，浑然一体，蕴成极致的灵力，这股力量既强大又霸道，只有它可以使人复活。”
“说了那么多，总结起来就是说，现在我体内运转的灵力，其实都是天焱石带给我的阴煞之力？”
千珈满心的疑问，她甚至有些不能接受这个事实。不论是三百年前，还是此时此刻，她都是在修仙修神，立于世间正道，除邪诛煞。然而现在，黎九澈说救活自己的是一块充满阴鸷的石头，而她引以为傲地用半年就修出来的灵元，竟然也是这块充满邪恶灵力的石头，这叫人如何接受。
她只觉得，冰室中的寒冰又在瞬间结厚了三尺，那股冷气直击心底，冻结了她全身的血液。
黎九澈见她似乎想要往后倒去，赶忙上前扶住了她，“其实天焱石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糟糕。”
千珈望向他，眼中带着怨和恨:“什么叫糟糕？难道要等到它彻底控制住我的心神，把我变成一个怪物，才算是糟糕？”
她的身体疲软，整个人恍恍惚惚，脑子里一团乱麻，但却用尽全力甩开正扶住自己手臂的黎九澈的手，恨恨地道:“别碰我。”
黎九澈的手停在半空中，指尖略微地颤抖，他低垂着眼眸，声音低沉地道:“我一直不敢告诉你，就是怕你会接受不了这件事……”
“呵呵……这叫我如何接受？黎九澈，我倒要问问你，本来我死的好好的，你却非要复活我，为此还借助了邪煞之力，都说正邪不两立，那我现在是不是算是与妖魔为伍了？”
黎九澈道:“怎么会！天焱石虽说是邪煞之气孕育而成，但也是灵石，只要取其精华，弃其糟粕，我们只利用它的灵力，而将它的阴邪之力镇压，就不会有事的？”
“镇压？能镇压的住吗？它在我身体力才一年不到，就让我发疯了好几次，如果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我会变成嗜杀成性的魔头！”千珈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她是真的怕了。
脑海中那些无法控制住自己的画面再一次出现，那个声音也历历在耳——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把你的身躯交给我，和我融为一体吧……你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力量……”
天焱石有灵，它显然不甘心只做一块石头，就像天言一样。它想要用侵蚀她的心智，占有她的身体，让她变成一个可怕的傀儡！
“黎九澈，你实话实说，用天焱石救活我，动用了它几成的力量？”千珈问道。
“不到一成……”
千珈往后趔趄一步，她万万没有想到，这块以往从来没有听说的，在六界中也没有什么名气的灵石，竟然蕴藏着如此巨大的力量，仅仅不到一成，就可以复活一个三灵尽失的神！若是它的力量全部爆发出来，那么，世间还有谁的灵力可以与之匹敌？
就拿天眼石与天言石来说，神界美其名曰收藏之，其实就是给它们加上封印，封住它们的灵力。因为一旦灵石拥有了意识，不甘心只当一块石头的话，那么它们会做出一些六界之人都无法预测掌控的事情来。
她不敢再想下去，突如其来知道的这件事，让她方寸大乱。
“我是有办法压制住它的，你不必担心。”黎九澈道。
千珈嘴角微微扬起，略带苦涩的笑了笑:“压制？真的可以吗？只怕有朝一日我这个出尘山上傻乎乎地小仙姑变成了杀人不眨眼的大魔头之时，仙尊大人就不会像如今这般自信了。若真到了那一天，仙尊依旧会战在正义的一方，将我这个魔头除之而后快吧。”
黎九澈一怔，随即说道:“相信我，不会有那么一天！”
“呵！你教我如何信你？”千珈盯着他略带疲惫的双眸，而自己的眼中闪着泪光，她缓慢的语气却显得沉稳有力:“黎九澈，我好讨厌你！”
说罢，她从冰室的入口处飞身而出，片刻便不见了踪影。
偌大的冰室，唯有黎九澈一人静静的负手立在原地。
“黎九澈，我好讨厌你……”
这句话不断地萦绕在他的耳畔，他的面色本是沉静，却渐渐地勾勒出一丝略带自嘲的笑容。
果真，不论多少年过去，不论千珈变成什么样，她依旧会对自己说这句话。就如三百年她殒身之前对自己说出的最后一言，同样是——“黎九澈，我好讨厌你……”
黎九澈本紧紧闭着的双唇，似乎在抑制着什么，此刻也放松了下来。只见他的嘴角缓缓的渗出鲜血，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地。
他走到冰床上，不惧刺骨的寒冷躺了下来，缓缓地合上眼，心中一遍遍地问自己:黎九澈，这样做究竟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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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心，先小小虐一下，会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