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丞相

  虎子道“你大哥和你爹娘都去南郡了,你怎么不去?”

  喻椴道“我去南郡了我爷爷怎么办?”

  虎子听了道“你没有其他亲人了?”

  喻椴道“嗯。”

  虎子点头,然后道“这桑葚是哪里找的?”

  喻椴见虎子忽然问桑葚,就道“也是山上找的。”

  虎子道“哪座山?”

  喻椴道“南面的山。”

  虎子道“那我回云梦村的时候去看看。”

  喻椴道“这些桑葚都可以给你们。”

  虎子道“不用,我自己去找。”

  老者炖好了鱼,煮好了粥,端到院子里,几人吃完饭,谢慈和虎子就告辞了,离开断霞村,虎子道“咱去找桑葚吧。”

  谢慈道“你去吧。”

  虎子“你不去?”

  谢慈道“嗯,我回云梦村了。”

  虎子道“我也要回云梦村,我们先去找桑葚吧。”

  谢慈往前走。

  虎子背着柴看了看南面的山,然后道“那好吧,我也不去了。”

  谢慈没说什么,两人往云梦村走去,虎子忽然问道“谢慈,你真的没有打郭水吗?”

  闻言,谢慈道“打不打如何?”

  虎子道“你没打他,就是郭水的不是。”

  谢慈就道“没打。”

  虎子认真的应了声,然后道“我读仲秋纪给你听吧。”

  说完,也不等谢慈说话,就道“义也者,万事之纪也,君臣,亲疏之所由起也,治乱,安危,过胜之所在也,过胜之,勿求於他,必反於己,人生而死,荣而辱,死生荣辱之道一,则三军之士可使一心矣,凡军,想其众也,心,其一也,三军一心,则令可使无敌矣,令之无敌者,其兵之於天下也,亦无敌矣,古之至兵,民之重令也,重乎天下,贵乎天子。”

  说到这里,虎子问谢慈“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为什么民贵?社稷乃天下,不该是社稷最重吗?”

  谢慈看看认真的虎子,摇了摇头。

  虎子道“你不知道?”

  谢慈道“社稷为天下,天下为江山,江山易改,但民不会改。”

  虎子瞬间明白了“我知道了!我明白了!百姓还是百姓,君王会改,但是百姓不会。”

  谢慈点头“不错。”

  虎子道“江山改了君王,那臣子呢?”

  谢慈“臣子?”

  虎子点头道“江山改了君王,那原来君王的臣子怎么办?也会改吗?还是说新的君王会杀了那些旧臣子?我听说天下的新帝登基,都会斩尽原本帝王皇室的人,是真的吗?为什么不能放了原来的皇帝的子女和亲眷?”

  谢慈道“原来的臣子大部分都不会改,但有的会被杀,至于原本帝王的子女和亲眷,确实如你听说的那样。”

  虎子道“为何不能放了那些人?”

  谢慈道“因为担心他们复国。”

  虎子道“但若他们不复国呢?”

  谢慈道“你觉得新帝会信任他们吗?”

  虎子想了想,道“不会。”

  谢慈道“便是如此。”

  虎子道“为什么不会担心臣子?”

  谢慈道“臣子没有理由复国。”

  虎子道“理由?”

  谢慈道“如果臣子有前朝的皇子,还有理由,但是他们没有,他们就会不叫复国,叫造反。”

  虎子点头“我明白了。”

  说完,又问“如果是百姓呢?”

  谢慈“百姓?”

  虎子道“百姓就叫起义?”

  谢慈摇头,道“百姓也叫造反。”

  虎子道“原来是这样。”

  “造反了会怎么样?”

  谢慈“诛九族。”

  虎子道“没有九族呢?”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道“总之就是所有和造反的有关系的人。”

  虎子道“这就叫殃及池鱼了吧?没有造反,但是因为和造反的人有关系,也会被连累?”

  谢慈道“没错。”

  虎子又接着读道“其藏於民心,捷於肤也,深痛执固,不可遥,物莫之,若此则敌胡足胜矣,故曰其令强者其敌弱,其令信者其敌诎,先胜之於此,则必胜之於彼矣,凡兵,天下之凶也,勇,天下之凶德也,举兵,是凶德,犹不得已也。”

  说到这里,虎子问道“兵器是为了守护天下百姓的对吧?”

  谢慈道“对。”

  虎子道“所以兵器不是杀戮。”

  谢慈道“也不对。”

  虎子道“守护百姓,就要伤害别人。”

  谢慈道“你这么觉得?”

  虎子道“嗯。”

  谢慈道“其实并非如此。”

  虎子道“那是什么?”

  谢慈道“这得你自己想。”

  虎子低头,道“嗯。”

  两人正说着,忽然一个声音传来“举兵必杀,杀,所以生之也,是凶德必威,威,所以慑之也,敌慑民,此义兵之所以隆也,故古之至兵,才民未合,而威已谕矣,敌已服矣,岂必用枹鼓干戈哉,故善谕威者,於其未发也,於其未通也。”

  谢慈和虎子看去,就见一个纶巾儒衫的青年走来,他背着竹篓,竹篓里有几卷画轴,看到来人,谢慈微微皱眉,这人谢慈见过几回,还说过几句话。

  虎子看着来人,对谢慈道“谢慈,他说的正是我接下来要说的。”

  谢慈点了点头。

  虎子看向青年,青年看着谢慈道“小兄弟,又见你了。”

  谢慈颔首。

  虎子小声问谢慈“你认识?”

  谢慈道“嗯。”

  也不算认识。

  青年看向虎子,问道“你读的是仲秋纪吧。”

  虎子点头。

  青年笑道“我正好在读。”

  虎子听了点头,看了看青年背上的竹篓,问道“您是画师吗?”

  青年摇头道“称不得画师,只是普通的字画罢了。”

  虎子道“那您是教书先生?”

  青年笑道“算是。”

  虎子道“您这是要去汝阳城吗?”

  青年点头“是。”

  说完,青年又道“孩子,仲秋纪你还会读吗?”

  虎子道“会。”

  青年拿出手中的书,道“此书缺了很多,故善谕威者后是什么?”

  闻言,虎子就道“后是yao窅窅乎冥冥,莫知其情,此之谓至威之诚,凡兵,取捷先之道,在於知缓迟後而分也,急疾捷先,此所以决义兵之胜也,而不可久留,知其不可久留,则知所兔起凫举死之地矣,虽有江河之险则凌之,虽有大山之塞则之,并气心无虑,目无有视,耳无有闻,一诸武而已矣。”

  青年点头,虎子道“还有。”

  话落,继续道“冉叔誓必死於田侯,而齐国皆惧,豫让必死於襄子,而赵氏皆恐,成荆致死於韩主,而周人皆畏,又况乎万乘之国而有所诚必乎,则何敌之有矣,刃未接而想已得矣,敌人之悼惧惮恐,单尽矣,咸若狂魄,形相离,行不知所之,走不知所往,虽有险阻,銛兵利械,心无敢据,意无敢处,此夏桀之所以死於南也,今以木击木则拌,以水投水则散,以冰投冰则沈,以涂投涂则陷,以疾徐之。”

  言罢,虎子道“剩下的我还没读。”

  说完,虎子看向谢慈,道“对了,还有谢慈,谢慈,你知道剩下的是什么吗?”

  谢慈道“知道。”

  青年也看向谢慈。

  谢慈便道“剩下是夫兵有要,知谋之不谋也,则得之矣,专诸是也,独手举剑至而已矣,吴王壹成,又况乎义兵,多者数万,少者数千,密其躅路,开敌之涂,则士岂特与专诸议哉。”

  虎子道“还有呢?”

  谢慈道“没了。”

  青年点头,虎子道“您是教书先生,学塾没有这本书全的吗?”

  “没有。”青年说。

  虎子应了声,青年离开了,虎子道“这位先生教书还卖字画,谢慈,你会画画吗?”

  谢慈道“不会。”

  虎子道“写字呢?”

  谢慈道“会。”

  虎子道“也是,会写字可以给人代笔书信。”

  谢慈嗯了声。

  虎子道“你会下棋吗?”

  谢慈“会。”

  虎子“什么?你会下棋?”

  谢慈看他道“我会下棋很奇怪?”

  虎子道“不是,你在哪学的下棋?”

  谢慈道“看书。”

  虎子“好吧,画画你不会,下棋会,这样的话,琴棋书画,你会了棋,琴呢?你会抚琴吗?”

  谢慈道“不会。”

  虎子道“我想也是。”

  一辆牛车从前方走了过来,赶牛车的是一年轻姑娘,远远瞧着眼熟,谢慈和虎子往道旁走了走,那牛车却在走到谢慈和虎子身旁时不走了。

  “谢甫田?虎子?你们怎么在这里?”

  张桂儿的声音响起,谢慈偏头一看,真的是张桂儿。

  虎子看到张桂儿,就道“我去砍柴了,碰见了谢慈,你去云梦村了?”

  张桂儿点头道“嗯。”

  虎子道“那我们走了。”

  张桂儿道“等一下。”

  谢慈看着张桂儿,张桂儿道“谢甫田,我在汝阳城茶楼里听到一个故事,你肯定没有听过。”

  闻言,谢慈平平道“哦。”

  虎子问道“什么故事?”

  张桂儿看谢慈这反应,皱了皱眉,道“我这就给你们讲来听听。”

  谢慈道“不必了,我还要回家。”

  张桂儿抓着谢慈,虎子也道“听了再回云梦村吧。”

  谢慈“······”

  张桂儿清了清嗓子,道“听好了,很久很久以前,有个叫清秋的人去仙门拜师,她拜入仙门后,对师兄晏栩一见倾心,于是清秋总是跟着晏栩,总是被同门师兄妹笑话,晏栩出身名门,清秋是平民,且不知自己的爹是谁,清秋的娘经常带人回去,清秋经常一个人在篱笆墙外的树下待着,和一只小狗为伴,不管晏栩有多疏离,清秋都永远笑得炫目的跟着晏栩,不厌其烦的给人添麻烦,一年后,清秋的娘要带清秋离开,晏栩还是没有喜欢清秋,那年夏时,清秋把那只小狗给晏栩送去了,但是晏栩没有收下,清秋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和晏栩道别,将那只小狗送给了一户人家,清秋和自己的娘离开了,在千里之外的城镇住下,清秋经常给晏栩书信,直到有一天,清秋的娘杀了人,在清秋的面前死去,清秋变了,她开始努力的不给人添麻烦,把年少的不懂事,稚气,市井之气全部舍弃,变成了一个脸上永远挂着微笑的人,她成了一个不论做什么都很出类拔萃的人,后来清秋被一个世家大族认作了养女,十九岁时,清秋和晏栩相遇了,但清秋只是朝晏栩淡淡一颔首,客套的打了一声招呼,便离开了。”

  说到这里,张桂儿就不说了,虎子问道“然后呢?清秋不喜欢晏栩了?”

  张桂儿摇头道“喜欢,清秋只是看着云淡风轻,但是她已经没有了勇气。”

  虎子道“后来呢?”

  张桂儿道“后来,晏栩和清秋在一起了。”

  虎子道“怎么在一起的?”

  张桂儿道“晏家去提亲了。”

  虎子“晏栩喜欢清秋了?”

  张桂儿点头道“没错。”

  虎子“什么时候?”

  张桂儿道“很久以前。”

  虎子道“原来如此。”

  张桂儿看向谢慈,谢慈很安静。

  “谢甫田,你听过这个故事吗?”

  谢慈道“我没有。”

  张桂儿高兴道“我就知道你没有听过!”

  谢慈面无表情道“是。”

  张桂儿道“还有一个将相的故事,你肯定更没有听过。”

  谢慈告辞,张桂儿和虎子抓着谢慈,虎子道“谢慈!将相的故事!将相啊!”

  “将相怎么了?”谢慈问。

  虎子道“你不是想当丞相吗!”

  “什么?”

  这声惊讶,不是谢慈说的,而是张桂儿,听到虎子的话,张桂儿看了看谢慈,又看着虎子问道“你说啥?谢慈想当丞相?他什么时候说的?刚说的?跟你说的?”

  虎子道“嗯,刚说的。”

  谢慈道“我没说。”

  张桂儿笑道“丞相?哈哈!谢甫田要是能当丞相!那我就能当皇后!”

  谢慈嘴角抽了一下,看着虎子,虎子心虚道“其实。”

  张桂儿道“你们知道什么是丞相吗?”

  虎子道“我知道。”

  张桂儿道“你知道?”

  虎子点头道“就是百官之首,文臣之首。”

  张桂儿就道“你知道,那谢甫田知道吗?”

  谢慈面无表情道“我知道。”

  张桂儿笑道“我看你不知道!”

  虎子怕谢慈不高兴,就对张桂儿道“桂儿姐姐,你看谢慈的名字,谢甫田,很像丞相的名字啊。”

  张桂儿大笑道“哈哈!谢甫田!你不说还好,你一说我觉得好像还真像!哈哈!”

  虎子听着张桂儿的语气,担心的看向谢慈,谢慈面色温和,看起来完全没有在意,虎子小心道“谢慈?你没事吧?”

  谢慈看着虎子,问道“我什么时候说想当丞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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