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八章 换个说法

  赵祯错误的判断了相公们的耐心。这连续几日,整个朝堂见天的有人递折子,陈述恢复六率的弊端,一点利都没有,只有弊端。

  赵祯也错误的判断了靠嘴皮子吃饭的这群人的无赖,那怕你一直留中不发,第二天照样往上递……反正用的是公家的笔墨纸砚。

  本来还只是御史台的事儿,结果到后来整个朝堂几乎所有的臣工,全部递折子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不能恢复太子六率。

  什么事都不干了,就揪着这个不放?

  赵祯怀疑是相公们纵容的,甚至还撺掇着。这都几天了,东西两府,御史中丞,他们居然没一个吭气的,就这样看笑话。

  那怕是赵祯逐个留下奏对,还是一同唤来奏对,只要提及六率之事,全部顾左右而言他,根本不给个准话。

  支持和反对都没有,就是不提这事。

  赵祯无奈了,多少次都是这样把自己磨的没办法了,然后不了了之。这次恐怕最终还是个这结果。

  他最大的失误是,他忘记了他自己不能跟相公们讨价还价,甚至都不能说张微的事。

  那不仅是丢士林的脸,甚至连国朝的脸也丢了……

  因为这事闹大了。

  就是那个厢军的都虞候,就带着那一两千在驿站作乱的厢军,也可以说是弥勒教反贼。如今几经辗转,过黄河,走潞安,越过太行山。一直到了河北贝州,开始明目张胆的扯起了造反大旗。

  赵祯都不知道自己这国朝,怎样就成了筛子?这不是一两个,是一两千,就这么从京西路,到河东路,再到京东路,居然一路安然无恙。

  要说没有地方官吏的放水,连鬼都不信!

  不是说弥勒教只在蜀中成了气候吗?不是说河北也只是有那么一小戳吗?现在……整个所谓的一小戳,已经汇聚了几万人,并且直接把贝州占据了。

  可朝堂上,不管反贼,反倒是揪着一个六率的事没完!

  这群误国的书生可以这样,而他不行,他是国朝的主人,无法撇开这事。

  尽管富弼富彦国任河北,也多次递折子,让他安心。可就这样,他如何能安心?

  难道六率的事就这么算了?赵祯不甘心,他自己也给自己打气,等吧,等到贝州乱局定下来,自己还是要提的。

  就这么一个儿,还是有千古帝王之资的儿子,他的安危真的关乎国朝。

  贝州反贼一事,来的确实是个时候。若不是这事发生,全朝堂连同陛下,要真就因为六率的事较劲了,还真让他们难处。

  这样好!若不是需要身份问题,他们都想感激这拨反贼,乱的太是时候了。

  至于反贼,疥疮之疾,没人当回事。

  韩稚圭河北练兵,整饬军伍,已初有成效,如今富彦国于河北,又有文宽夫临场,自不会让贝州之乱扩大。

  “王爷,听说在虎牢关驿站被咱们打跑的那群匪人,在河北贝州兴风作浪了。”

  呃……王中正这话让赵曦愣了。怎么可能?

  京西路到河北贝州,得多远的距离,一两千怎么过去的?

  “哪来的闲言碎语?”

  “王爷,中正所言属实。小的曾自请外出,监军河北的。而举旗的人是王则,正好是皇城司查到的那晚冲击驿站的厢军都虞侯。”

  李宪自祭祖回来,就被官家发配给赵曦了。可他一直想建功立业,便一直跟皇城司勾连者。

  唉……老爹,你就是这样点背。这下顾不得什么太子六率了吧?甚至连立储都得延后了。

  至于兴风作浪的事,赵曦好像不记得大宋有过什么造反成事的。

  那个水泊梁山,据听说还是杜撰的,还有个方腊,也是在后面了。

  王则……哦,对了。赵曦突然脑子里闪过历史课本的内容。很清晰的记得,最后是一个叫文彦博的大臣,挖地道破城的……

  “子范,还年轻,未来的路还长。如今国朝四周环敌,自有你建功立业的机会。莫急!”

  赵曦跟这俩人说话时,很多时候不会顾及,时不时会蹦几句后世的话。

  “王爷,小的也想外出。”

  虽然跟着王爷很好,可要是到外面混几场战事,最后封个押班节度使光宗耀祖……他也想。

  是啊!都想建功立业自己是不是也该着一展身手了?

  老爹又来娘娘这寻安慰了。

  赵曦有时候特想损老爹几句,心情好了,就找那个张氏,或者其他年轻的。有烦恼了,就来娘娘这儿倒垃圾。

  “曦儿,六率之事恐不能成行。”

  哦,原来是给自己致歉的。就这事呀……是不是自己该出了主意?

  “爹爹,六率自古与宫廷之乱有关。有父子相残者,也有兄弟阋墙的,兵戈相见乃常事。”

  “其中有帝王与太子的本身问题,也有潜邸旧臣与朝堂诸公矛盾积累的因素,以及各门阀子弟与潜邸亲疏远近的原因。”

  “说白了,就是一个利益闹的。国朝废弃潜邸属官与六率旧制,也是出于这般考虑,避免内讧。”

  “太子六率,两三万的规模,于京师,确实是很大的隐患。这样会让士林滋生更多的念想,这才是朝堂诸公反对的根本所在。”

  顿一顿,让爹娘消化一下自己第一次对政事的发言,也让爹娘品味一下自己所说的话。

  不算太惊人,这样的结论典籍里没有,可赵曦读来,整个历史就一个词:利益!

  “曦儿,可有良策?”

  好像爹娘对自己这般叙述并不惊讶。

  “爹爹,娘娘,孩儿几日来也有过思谋。孩儿以为,没必要恢复六率旧制,或者说换一个说法。”

  “第一,可缩减所谓六率兵员,孩儿以为有一成即可。第二,孩儿认为,在筹建东宫护卫军府时,可于军伍中设佐官为文职,并且实行轮换制,每三年已更换。”

  “至于品级,可以不涉及具体品级,只作为差遣任用。名字吗……孩儿以为可称为教导。”

  “如此以来,士林中自会将心思用于如何可得到教导职位,不会一致针对恢复六率的旧制之议。”

  “另,爹爹,若此议能成,孩儿欲亲自选军卒……”

  大体意思就这样,未尽之事……

  “曦儿,汝可条陈此议?”

  老爹毕竟是帝王,老爹毕竟有些事想不通。挺好,自己这样就可以陈述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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