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一群垃圾
布莱希特坐在餐厅里，面前的桌子上，是一般人在这个太空站里难以享受的大餐。十多个碟子铺满了条桌，频频引来周围人的目光。
聚集在这里的空间站和飞船，并没有太多食物产出，出于保密的考虑，也很难和其他势力维持足量的食物交易。而且在这个基地里，最好的食物都被降临者占据了，大部分太阳社的人类成员，吃喝都有些捉襟见肘。
而噬日者们很少会和人类一起用餐，因此，像布莱希特这样在食堂里大吃大喝的情况，并不多见。
布莱希特最终获得了自由，他可以在这个空间站里随意走动，出入大部分地区。钢球给他最大的限制，就是锁住了这具身体操控能量的上限。布莱希特估计，自己现在可以动用的能量，大约也就在二三阶灵能者的水平。
坐在餐桌另一面的朴知希，她并没有动餐桌上的任何食物，只是安静地等在一旁。
布莱希特咽下一块合成牛排，喝了一口啤酒，打量着朴知希说道：“朴小姐就准备一直这样陪着我吗？据我所知，你可是个大忙人，有很多工作要完成呢。”
“我只是想和您多多沟通一下而已。”
“那吃两口吧。”
“谢谢，我有自己的食物配给。”朴知希说了一句之后，继续安静地坐着，就好像眼前的大餐完全不存在一样。“可是，我不喜欢有人盯着我吃饭，除非，她和我一起吃。”
“不用，我……”
“我现在可不是以人类的身份在和你说话。”
朴知希愣了一下，但在布莱希特目光的注视下，有些迟疑地拿起桌上的叉子，叉起一小块肉，吃进了嘴里。
布莱希特哼哼轻笑了一下，朴知希咀嚼的动作在此时被硬生生截断了一下，但马上又在脸上挂上了若无其事的表情。
“你是不是很羡慕我？”
“我现在只是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不会去想这些。”朴知希说道。
“我知道你很想像我一样，变成真正的噬日者，得到那些噬日者的认可。不过……即便你都付出了那么多的代价，我也没有看到你的希望所在啊。”布莱希特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其中混杂着怜悯和嘲笑，“想想真是滑稽，我这个亲手杀过噬日者的人，却得到了他们的认可，而你尽心尽力为他们做事，但他们还是只把你当做工具。”
“我做了什么大人们都看在眼里，我相信，最终我的得偿所愿。”
“你应该知道，我在太阳里和他们相处过一阵子，那时的我还没有被他们发现，都把我当成原生的噬日者看待。你他们有多么看不起融合者吗？有的噬日者把你们叫做肮脏的怪物，也有的把你们称作恶心的垃圾，这些评价可都是我亲耳听到的。”
朴知希低着头道：“等到我真正摆脱了人类的身躯，他们就会向看您一样看我了。”
“我是噬日者的意识搏斗之后，杀死了他，彻底占据了他的身体，所以我的身体和意识是纯粹的。但是你作为融合者，他们不可能让你抛弃属于噬日者的那部分吧？等到要‘接引’你的时候，会如何处置呢？抛弃与你融合的噬日者？还是抛弃你的意识？还是将你们分割开，浪费能量为你打造新的噬日者身体？你觉得哪一种可能性最大呢？”
“您说的这些……不是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
“我以为太阳社的人都是认真考虑过生存问题，才作出选择的。我想只有为自己的小命精打细算的人，才会选择叛离人类吧？”
“您这是在讥讽我吗？”朴知希抬起了头，“您知道，就像一艘飞船，升空飞离星球的时候，是无法偏离预定轨道的。再怎么调整飞行姿态，它都已经飞在这个方向上了。我现在选择了这条路，就必须把它走下去，至于结局是什么……，就留到最后再说吧。我们每个人终究都会面对一个结局，不是吗？”
“嘿，可有的结局叫得偿所愿，有的结局叫不得好死。”
朴知希终于压不住自己的声音了：“我没有您这样的幸运，但是我总比其他的人类更有希望吧。您不是也看到了噬日者胜利的希望大得多，才选择了加入噬日者的道路吗？”
“并不。”布莱希特道，“我只是被引发了对于世界的好奇心，同时不想被这样关着。反正和人类的战斗也轮不到我上，我可以安静地做个旁观者。就算噬日者最后输了又怎么样？依旧会有很多噬日者能够逃离太阳系吧？我是他们的一员，自然能够离开。但是你……能脱离弃子的命运吗？”
朴知希站起身，脸色有些僵硬：“布莱希特大人，你是在试探我什么吗？你的立场到底在哪里？你想做什么？”
“不，我才没有试探你的意思，我更不需要你做什么。我只是很烦你。你是个自愿做狗的叛徒，人类的败类，没有脊梁的废物。现在我是你的主人，就乐意骂你，不可以吗？”布莱希特忽然口气一转，用一种很不屑地语调说着。
“你！你是在侮辱我。”朴知希压制着怒意说道。
“你可说对了。”布莱希特摊了摊手道，“不要以为只有我这么想的，我和钢球以前私下聊得很多，他早就觉得你还不如一条狗呢。毕竟毛茸茸的傻孩子看你来比你好玩多了。”
“我不是你可以这样侮辱……”
“不，我可以。不要忘了我的身份，我已经是噬日者了。对我来说，把你怎么样都无所谓。甚至我现在杀了你，钢球也最多抱怨几句，你信不信？”布莱希特笑得有些狰狞。
“我……，我会把这些原封不动地告诉钢球大人。”
“请便，如果你没有记住，我可以在他面前再重复一遍。”布莱希特无所谓地说道。
“告辞！”朴知希站起身，愤愤地离开了食堂，不过走到门口的时候差点被门槛绊了一跤。
布莱希特伸了个懒腰，目光左右扫视，对上了食堂里一个个往这边张望的太阳社成员。
“怎么，你们也有兴趣来和我‘聊聊’吗？”
那些人纷纷转过头去。
“哈，一群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