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样本
喀山号是一艘执行巡逻任务的驱逐舰，现在正在距离太阳社秘密空间站二百五十万公里的位置上，执行巡逻任务。
自从太阳社开始升华计划之后，马卡洛夫将军加强了空间站周围的守卫。
这艘飞船正是一艘“影子战舰”，它属于太阳社而不是第二舰队。因为执行升华计划之后，有大批的影子战舰加入序列，所以战舰上的船员出现了重大缺口。马卡洛夫将军不得不将原本第二舰队所属飞船上的船员分配到各条新战舰上。
因此喀山号上的船员，只有四分之一是来自第二舰队老兵，其他都是从太阳社选拔出来的见习士兵，这些见习士兵来自各行各业，大部分只经过初步的军事训练，管理他们的军官也不是科班出身。
经过这些人稀释之后，喀山号驱逐舰的船员水准就有些参差不齐，虽然能够正常执行巡逻任务，但是飞船的战斗力就下降了很多。
卡梅伦穿着第二舰队的上校军装，在喀山号驱逐舰内部巡视。他现在的身份是这艘飞船的代理舰长。在这个军官同样不足的时刻，马卡洛夫不得不提拔了很多像他这样并非飞船指挥专业，但是思想上忠诚可靠的人，来充当各艘战舰的舰长。
卡梅伦作为第一个完成升华的融合者，在身份上有些特殊的意义，因此，他也就成为了最早一批被提拔的舰长。
“你们轮机组已经第二次出现动力供应不稳定的问题了。”卡梅伦训斥着轮机组的几名士兵。
“我们组还有一些成员不够熟练，刚刚确实发生了误操作，有些……有些参数设置上的错误。”带队的老兵战战兢兢地回答着。
“这是对我们事业的不负责任，也是对我们主人的不负责任。必须有所惩罚，等到这次巡逻结束，我会根据你们最终表现作出决定。”
“是，是的。长官。”
卡梅伦自从升华以后，不仅性格产生了很大的变化，整个人的气质也大为不同，批评人的时候会给周围士兵极大的精神压力，其中有几个士兵甚至觉得腿上发软，就要往下跪。
等他做好处罚离开的时候，有几个士兵都软瘫在了墙上。
“我觉得要死了，你们感觉怎么样？”一名士兵偷偷问道。
“我感觉好像不是在和人说话，而是站在一头猛兽之前。”另一名士兵说道。
“本来就是吃人的猛兽好吧。听说昨天后勤部的阿兰德在禁闭室被他一拳打死了。”
“真的？！我们都不知道。”
“这还能是假的，有人处理尸体被看见了，那家伙都被烧焦了。”
一名士兵扶着墙说道：“他们的那种力量真是邪门，而且我总感觉这些完成了升华的长官都变得冷酷了。”
“或许是那种力量带来的变化吧。我倒是很想变成那样，在那儿一站就没人敢招惹你了。”
“闭嘴，不要说这些。我可不想被关进禁闭室干掉。”带队的老兵压低声音呵斥道，“我就想快点完成升华仪式，让自己也变成那样。当你成为他们一份子的时候就不用怕他们了。”
“一分子……”士兵们望着卡梅伦离去的方向，心思各异。
卡梅伦并没有听到这些士兵的议论，不过就算听见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感觉。他现在自己知道，他已经很难产生生气或者愤怒之类感情了，自然也没有喜欢或者爱的冲动。
那个士兵会被他一拳打死，主要是因为犯了错误还桀骜不驯，妄图用自己的融合者能力反抗他的惩罚，这样没有纪律的人在太阳社中为数不少。为了快速形成纪律和战斗力，有时候极端手段必不可少。卡梅伦分不清自己是原本就有这样的想法，还是升华之后才会这么做，但这不重要，他确认这就是自己的意志。
卡梅伦觉得现在一切情绪的波动好像被抹平到了没有起伏的状态，或者说不是抹平，而是他的意识被部分地封闭了起来，他就像隔着屏幕观看着这个世界上发生的各种事情，他所有的动作和行为就像是在玩一个电脑游戏。发生的一切后果都与“我”无关。
不过，当飞船先剧烈震动了两次，然后响起警报的时候，他觉得自己的情绪被触动了一下。
“一级警报，一级警报！我舰遭到不明飞行物撞击，通讯系统失去作用。请舰长前往指挥室，所有人员立刻回到各自岗位！”大副的声音在广播里咆哮。
广播里不停的在重播大副的命令，而卡梅伦的终端这时也响了起来，拨入通讯的还是大副：“舰长，我们好像被隐形登陆舰撞击了。我发现n24区域和n16区域都有战舰外体的损坏。虽然感觉很不可思议，但是好像我们被飞船直接撞穿了装甲！我现在正在集结突击队员，赶往那两个地方。您现在在哪里？”
卡梅伦抬头看了一眼走道上的标签。
“n23。”
“什么！请您赶紧撤离！您的位置十分危险！我现在让系统重新规划您的路线，您要赶紧和突击队汇合！”大副极为焦虑。
“好像已经晚了。”卡梅伦转过身，他身后的一扇门凭空出现了几道交错的划痕，然后金属门板碎落到了地上。门后出现了十几个身穿战斗服的战士。
卡梅伦对这身战斗服的风格很熟悉，他张口说出了那个名字：“炽光集团……”
那些战士马上举起了手中的枪，四下散开，以半包围的姿态围住了卡梅伦。
为首的那个人头盔下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年纪：“没想到拦截一艘飞船，都可以碰到一个老熟人。好久不见，卡梅伦先生。”
卡梅伦通过头盔的目镜，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他和这个人打过交道，后来又研究过他的资料，此时此刻自己会站在这里，甚至也和他有关，卡梅伦面无表情地说出了对方的名字：“是你，克莱托。”
克莱托凝视了卡梅伦几秒钟：“果然不一样了，真是奇怪的状态。卡梅伦先生，你还真是一个合适的样本。”
终端那头的大副听到这几句对话，还在徒劳地喊着：“卡梅伦先生！快点后撤！”
然而回答他的，是一声轰然的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