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强化
查尔斯站在镜子前，扣上了训练服的最后一个扣子。
镜中自己看上去气色不错，只是眼角已经有了皱纹，今天是他三十九岁的生日，还有一年他就要四十岁了。
在这个时代，三十九岁对有的人来说生命才刚刚开始没多久，也许才过了四分之一，但对于另一些人来说却已经是过了大半辈子了。而他自己，虽然远远不如那些养尊处优的“高贵人士”，却也比那些因为劣质基因药剂和恶劣工作环境而早死的矿工强得多。
外表有些苍老，那是过往经历留下的痕迹，但是内在依旧有着足够的力量。在之前的基础训练中，他和那些十多岁，二十多岁的战友在同一个训练场上竞技，硬是靠着经验和韧性咬牙坚持了下来。
所以就有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他因为优秀的训练成绩，被选拔为第二新兵连的代理连长，会与同一个训练连队中最好的士兵一起，第一批接受身体强化。
“查尔斯大叔，你可真厉害，我没想到你的训练总分居然比我还高了两分。”镜子里露出了一个脑袋，那是阿夫拉姆，他也是今天的被强化者之一。
“如果不是你理论课太差，本该你是第一的。现在么，这个位置就归我了。”亚当斯已经穿戴整齐，走到宿舍的门口。
“查尔斯大叔还做过文书工作，我怎么和他比。但是我也就比你们差点。但也不算理论课最差的。反正都是同一批接受强化，有什么大不了的。”阿夫拉姆道。
“还大叔。现在得叫连长，还有，叫我副连长。”亚当斯一巴掌拍在阿夫拉姆后脑勺上。
“查尔斯大叔做连长我服气，你嘛，哼哼，看我到训练结束，把你从那个位子上挤下来。”阿夫拉姆打掉了他的手。
“呦，口气不小，我等着你！”亚当斯身后又拍了下阿夫拉姆的头，在对方反应过来之前拔腿就跑。
“别跑，你给我等着！”
两人打打闹闹走出了宿舍。
查尔斯跟在他们后面，他笑骂道：“你们两个惹事鬼，要强化了一点都不紧张吗？”
可那两个家伙全然没有听到，一追一逃很快跑没影了。查尔斯吐出一口气，加快了步伐，向着医疗室走去。
他忽然想起，一个月前和罗伯特先生的那次交谈，对方问他为什么在这个年纪，还会想到要来这里当兵。查尔斯当时告诉他，自己想要一些改变，他经历过很多事情，每一次都显得很无奈，因此他改变自身，也改变自己以后的人生。
而现在改变就在眼前了。
当查尔斯走到医疗室的时候，发现刚刚还跑得飞快的阿夫拉姆和亚当斯都站在门前。两人没有进门，反而是回身等着他。
“怎么，到了门口觉得紧张了？”查尔斯道。
“还是和连长一起进去吧。”阿夫拉姆挠着脑袋说道。
“这种时候我可不能走在连长前面。”亚当斯咧嘴笑着。
“走吧。”查尔斯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将手按在门上……
签字，检查，再确认签字，三人和之后来到的另外七名新兵一起经过的一道道手续，然后来到了最后一步，进入了手术间，躺在了手术台上。
强化手术的手术台，是一间类似睡眠舱的舱室。查尔斯在系统指示的引导下，躺入其中后，两名医生出现在他眼前。
其中一名医生开口对他说道：“查尔斯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我是李文征，这是我的同事张宇立医生，在强化工作开始之前，我要最后一次提醒你这次强化的危险性。”医生一边说着，一边翻动着手臂终端上的资料，“我之前就警告过你，你的年纪偏大了，已经超过了这种强化手术的临界线。我们之前年龄最大的强化者年纪是三十五岁，而且他是矿工出身，本身就非常强壮。你的情况是我们之前没有经历过的。我强烈建议你重新考虑一下，其实经过训练以后去后勤部门工作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没有必要非得进入作战部队。”
张宇立医生在边上也说道：“按照我们的模拟实验，你的失败概率在30%，这其中包含10%的机能退化和残疾，以及5%的致死率。而且就算成功，你也有一半概率得到低于其他人的强化效果。”
“你所经历的痛苦也会比别人大得多。如果不是希娜女士特批了你的强化申请，我是不会批准这次手术进行的。”李文征说道。
“我有自己的理由。”查尔斯道。
“每个人做事都有自己的理由，问题在于值不值得。”李文征道。
“你有那种感觉吗？”查尔斯的目光在两名医生脸上移动着，“当你想保护某个人的时候，却非常无力。因为你只是一个普通人。缺少战斗的力量和能力。”
“我不知道你说的那种情况，不过作为医生，都体会过救不了人的那种无力感。”李文征的语气没有了之前的坚决。
“我想避免下一次的时候，还有那种情况发生，所以，些许风险还是可以承受的。”查尔斯说道。
李文征还要说什么，他的同伴伸手拍在他的肩上，“我们还是开始吧。查尔斯先生很清楚自己需要什么。你没发现吗？来到这里以后有不少这样的人。包括你我也没有把现在的这些事看成一份简单的工作。大家都有自己的理由。”
李文征点点头。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查尔斯躺在了舱室里。
“祝你好运。”
这是查尔斯在手术台闭合前听到的最后一句话。
之后，他就陷入了一种混混沉沉的状态，只是隐约中，他感觉有什么东西通过一处处针管进入了他的身体，然后又有一种火热的力量出现在他的身上。他就好像在燃烧，这种灼热的痛苦持续了很久，他只记得自己在咬牙坚持。某种信念让他无法放弃。
不知过了多久，这些感觉慢慢褪去，当他睁开眼的时候，看到了李文征的脸庞，他的神情既高兴又有些奇怪。
“恭喜。你不仅成功了，而且刷新了我们对这种疗法的看法。你比其他人的结果更好，甚至超出了我们预料很多。你成了一个……特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