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V174】财神九哥,南诏神将
若在大周的京城俞婉就报官了,可清河镇这种地方,保不齐早已官匪一窝,一个弄不好,他们的身份还会暴露。
江海抓着几个打手去搜刮银子,果真是一个铜板也没落下。
俞婉想到他们偷听了他们没路引的事,拿出一瓶药丸,让江海逼着他们挨个儿服下:“这种毒药的药效是一个月,一个月后我会把解药给你们送来,在那之前你们若胆敢报官……当心你们的狗命!”
“女侠放心!我们绝对不敢!”
打手们信誓旦旦。
俞婉才没把筹码放在几个没良心的小贼手中,只不过是暂时唬住他们,待到进了西城,换了身份,就算客栈再去报官也迟了。
俞婉让江海把打手们扔出了屋子。
热闹看完了,客人们也各自回了屋,整栋客栈唯一没动静的是隔壁的和尚,他的房门自始始终没有打开过,也不知是他睡得太死,还是他不关心这里的热闹。
头一回遇上打劫是刚出莲花镇不久,他们没来得及赶上下一座城池,只得露天扎了个营,半夜就遭了一伙儿强盗。
紫苏吓得半死,扑进素来瞧不起的茯苓怀中瑟瑟发抖。
江海没几下便将一伙儿强盗解决了。
有了一次,便有第二次第三次,从最初的魂飞魄散,到如今紫苏已经能在吓过之后立马倒头大睡了。
其余人自不必提,一个比一个睡得香。
天蒙蒙亮,几人起了,客栈烧了一大桌好酒好菜款待他们,众人吃得饱饱,收拾完行李上了路。
今日天公作美,无风无雨,日头也不大,三辆马车畅通无阻地抵达了西城。
西城外有个集市,集市里藏着不为人知的黑市,假路引就在黑市里。
“夫人……呃不,二公子,你胡子掉了。”紫苏指了指俞婉的两撇假胡子。
离开清河镇后俞婉便换了一身男装,一是为了方便,二是以防万一客栈那伙人报了官,将他们小俩口给认出来。
假胡子一个劲儿地掉,俞婉索性不粘了,拿下来给了紫苏。
江海望了望前方黑压压的人群,对俞婉燕九朝道:“两位公子在马车上等我,我和青岩去去就回。”
言罢,他下了马车,与青岩一道朝办路引的书斋走了过去。
青岩并没有刻意引路,但他发现江海也没走错路,他上下打量了江海一眼:“你来过?”
江海没说话。
青岩早看出来了,这家伙武功比他还高,绝不可能是个人伢子能贩来的打手,八成也是另有身份,就不知为何来了俞婉的身边。
“你最好对夫人没有二心。”
青岩警告。
江海冷冷一瞥:“这话还是留给你们自己。”
青岩眯了眯眼。
江海没再理他,径自进了书斋。
这间书斋挂羊头卖狗肉,做的都是些见不得人的生意,其中最挣钱的是路引。
南诏的审查比大周严苛十倍不止,没有路引走在街上很容易让人抓起来,但西城的路引不是这么好拿的。
进书斋后,江海径自走到柜台前,看向正在埋头打算盘的掌柜道:“南有乔木,不可休思。”
青岩侧目。
掌柜淡定地抬起头来:“翘翘错薪。”
江海道:“不可方思。”
这几句并不是连贯的,不然也不会成为暗号了。
青岩双手抱怀,竟然连这个都知道,这小子不简单呐。
今日办路引的格外多,偌大的地下阁楼竟然被排队的人挤满了,这倒也不奇怪,西城是南诏边境第一城,街市繁华,商贸发达,不少周边的商人都想进西城捞金,奈何正牌路引数量有限不说,价钱还极其昂贵,因此不少人都走黑市的路子。
二人排着队,好不容易排上了,价钱却一下把二人难住了。
“你说什么?一人一百两?”青岩瞪眼,“我上次来才十两,怎么翻了十倍?”
收钱的伙计道:“那是几个月前的价了,如今西城风头紧,不好进,你们若是不着急,过些日子再来吧。”
言外之意,风头过去了,价钱也就下来了。
江海蹙眉道:“西城出了什么事,为何风头这么紧?”
伙计道:“这我哪儿知道?总之刚得的消息,查得更严了,假路引没法儿过,得给你们真路引,可真路引这东西不好到手,让官府查出来,路引的原主也得吃牢饭!”
青岩与江海深深地皱起了眉头,他们一行八人,一人一百两,那就得八百两……钱倒还是其次,燕九朝不差钱,可八个真路引,还要年龄性别基本对得上,这就不是八百两能解决的事了。
果不其然,当江海提出要八个一家老少的路引时,伙计想也不想地拒绝了:“若在平时多收些银子也能给你们办了,可眼下不行!你们要不回去,要不另请高明吧!”
回去可不行,他们还等着给燕九朝寻解药呢,若连区区西城都进不了,更别说往后的帝都了。
火灵芝与雪蟾蜍,可全在帝都啊。
“怎么办?”江海道。
青岩瞪他一眼:“你问我,我问谁?”
江海蹙眉道:“再去别家转转吧。”
黑市不止他们一家办路引的,当然他们是最大的,若是连他们都没有,旁人的机会只怕更微乎其微了,可不论如何都得试一试。
却说这头俞婉与燕九朝坐在马车里等消息,等了半日腿都酸了也不见江海与青岩的人影,想来是让路引的事给耽搁了,俞婉想下车走走,顺便去趟恭房。
紫苏与茯苓都去过了,留下看车。
两口子下了马车,换上男装后的俞婉更显脸嫩了,看上去活像十四五岁的少年,眉清目秀,清隽灵动,往燕九朝身旁一站,活脱脱一双下凡的仙子,一时间竟惹来不少人侧目。
小雪狐也想下车遛弯,刚一蹦出来,让紫苏逮住了两只小爪爪:“好了,你就别去了,乖乖在马车里待着。”
人家也要尿尿!
紫苏拿来一个小罐罐:“乖,尿。”
小雪狐用爪爪捂住脸,好害羞。
俞婉与燕九朝去了一家客栈。
俞婉的小日子来了,难免磨蹭得久了些。
不料等她回到客栈的大堂时,就见燕九朝被几个莺莺燕燕的女人围住了。
燕九朝的容貌便是放在美女如云的南疆也是毫不逊色的,有人垂涎他美色并不奇怪,可光天化日之下便勾引起来着实有些过分了。
一个戴着面纱的绿衣女子缓缓地坐在了燕九朝的身侧,拎起桌上的茶壶为燕九朝倒了一杯茶,媚眼如丝地说:“公子是哪儿来的?从前怎么没见过?”
燕九朝没理她。
“哟,公子好大的脾气,我姐姐和你说话你竟爱理不理。”一旁戴粉色面纱的女子阴阳怪气地开口了。
被唤作姐姐的女子却并不懊恼,笑盈盈地往燕九朝身侧靠了靠,呵气如兰道:“我瞧公子像是外地来的,公子是想进城吗?如今的西城可不好进,但倘若公子交我这个朋友,我保证把公子安然无恙地送进去。”
她说着,就要伸出手来去碰燕九朝的脸,却刚伸到一半便让一只冷冰冰的素手扣住了。
“谁要交你这个朋友?”
俞婉冷冷地说。
敢碰她相公,门儿都没有!
女子的面色一沉,试图抽回手来,哪知竟然抽不动,她冷着脸转过头,在看见俞婉的一霎,眼底的阴霾瞬间散了:“哟?这又是哪里来的小公子?好生俊俏!”
俞婉淡淡地说道:“俊俏也不是你家的,识相的赶紧走。”
女子的眼神狐疑地闪了闪,再次对上俞婉的眼睛。
俞婉威胁道:“还看?把你眼珠子挖出来!”
女子的身形一晃,额头冒出了一层冷汗。
俞婉松开她的手:“还不快滚!”
女子忌惮地看了俞婉一眼,带着妹妹们转身离开,却在与俞婉擦肩而过的一霎,指尖不着痕迹地动了一下。
俞婉仿若不查。
一行人走到客栈门口了,女子又回头望向俞婉。
俞婉没好气地道:“非得揍你?”
女子的面上掠过一丝惊讶与怨毒,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俞婉这才捏起一只瑟瑟发抖的小蛊虫,给她下蛊啊,怕是不知道她手里有一只万蛊王吧。
“都说南疆十人九蛊,连三岁小孩都懂给人下蛊,原先我还不信,眼下看来怕是空穴来风必有因。”方才那几个女人看上去手无缚鸡之力,哪知一出手就往她身上下了蛊虫,也亏得是她,若换做旁人,岂不是早着了她的道了?
“方才那人还对你施展了媚术。”燕九朝漫不经心地说道。
“是吗?”这点俞婉倒是没察觉出来,不过仔细一想,方才对方老是盯着她眼睛,原来不是单纯地觉着她好看啊。
燕九朝摇摇头,欲言又止。
蛊虫没用,媚术也无用,谁惹上这丫头,真是要被气得半死。
想到了什么,俞婉问道:“她是不是也对你施展媚术了?你一直不看她,是怕中了她的招吗?”
燕九朝像看小傻子似的看了俞婉一眼,给出答案道:“她丑。”
俞婉:“……”
好像谁惹上你,才是真的要气得半死吧……
“公子,夫……二公子!”紫苏进了客栈,暗恼自己怎么总是改不了口。
俞婉看向她道:“怎么了?你也来上茅房?”
紫苏红了脸,说道:“不是,是江大哥与青岩大哥的事情办妥了。”
俞婉点点头:“那就上路吧。”
江海与青岩的确将路引办好了,只是代价不小,花了足足一千两,这几乎是市场价的十倍,可他们急着寻解药,没法子在金钱上计较。
“唔,一千就一千吧。”燕大财主眼皮子都没抬一下。
俞婉虽有些肉痛,可想想她如今也是有矿的人了,做什么还计较一千两银子?
几人拿上各自的路引,记下了路引上的信息,一路往城门而去。
办路引的伙计并未危言耸听,西城的戒备确实较以往森严,有不信邪揣着假路引企图蒙混过关的,全让侍卫揪出来了,有的就地审查,有的押入大牢。
小俩口的马车走在最前头,江海面不改色地递交了三人的路引,侍卫问了些信息,江海与俞婉都准确无误地答了。
侍卫比了个手势放行。
除去紫苏略显紧张,旁人都淡定自若地掏出了路引,紫苏生得娇俏,她的紧张落在侍卫眼中浑似害羞,竟也顺利地让她过了。
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入境是最难的,这一关都过了,后面只要不出意外,是能顺利抵达帝都的。
众人仿佛已经看见火灵芝与雪蟾蜍在朝他们招手了。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的是,就在一行人满怀憧憬地去寻找一家落脚的客栈时,守城的侍卫忽然策马追了上来,勒紧缰绳拦住他们的去路,说道:“有人举报你们偷窃路引,现在随我回衙门走一趟!”
这可真是天降横祸,侍卫没查出端倪,却凭空让人举报了——
“谁这么缺德?!”青岩勒紧了缰绳。
俞婉挑开帘子朝侍卫的身后望去,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站着几名莺莺燕燕的女子,可不就是方才在客栈勾引她与燕九朝的那伙人吗?
为首的绿衣女子俨然也看见了俞婉,她冲俞婉得意一笑,用唇语无声地说了几句。
俞婉看明白了。
她说:“敬酒不吃吃罚酒,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三辆马车是分开走的,那群女人不知他们是一伙儿的,只举报了俞婉与燕九朝,因此侍卫只带走了小俩口与赶车的江海。
“阿嬷!”青岩道。
老者不动声色道:“别说话,别回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天黑了再想办法。”
青岩咬牙忍住了劫囚车的冲动。
月钩也目不斜视地赶着车。
紫苏坐在月钩的马车上,急得险些哭出来,茯苓捂住了她的嘴。
就在此时,一阵清风吹过,摇起了紫苏身侧的帘子。
“哎呀,大姐,你看!那是不是方才与他们走在一起的小丫鬟?”
紫苏去客栈叫俞婉与燕九朝,让暗中关注他们动向的几姐妹看了个正着。
绿衣女子眯了眯眼:“你不说我倒忘了,还有条漏网之鱼!搞不好他们全是一伙儿的!”
老者与青岩的马车也让绿衣女子盯上了。
绿衣女子正要上前举报,忽然一队浩浩荡荡的队伍护送着一辆马车自侧面的街道上走了过来。
马车上的男人身份贵重,乃至于守城的侍卫沿街的百姓甚至绿衣女子自己也全都毕恭毕敬地跪了下来。
“那是谁呀?”
一个新入城的小伙子问。
一旁的大爷小声道:“是赫连将军啊!”
“赫连将军不是死了吗?”小伙子问。
大爷道:“哎呀,不是小赫连将军,是大赫连将军!南诏神将……赫连北冥!”
赫连北冥,赫连家现任家主,赫连齐的亲堂哥,与萧振廷一样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沙场传奇,唯一美中不足的是他早些年练功走火入魔伤了一身经脉,如今已不能习武。
他没有子嗣。
二房的赫连齐作为下一任家主继承人,却稀里糊涂地死掉了,不过赫连齐还有儿子,赫连北冥百年后,家主之位多半会交到嫡出的侄儿手里。
据说赫连北冥此番出现在西城,就是来接侄儿回帝都的。
也是因为他的出现,西城的戒备才会变得如此森严。
为防嫌犯冲撞了大将军,侍卫紧紧地将俞婉三人挡在身后。
赫连北冥的马车走过去了。
青岩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南诏的大将军,他好奇地朝马车望了两眼,也是他运气好,车帘被吹开了。
可不知是不是青岩的错觉,总感觉那张侧脸有些眼熟。
“阿嬷。”
他想让阿嬷也看看,马车却已经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