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用斋饭

  姜知明想了片刻,当即就道:“祖母,我心里头装着棠儿,想要娶她过门,自然知道她心里头也同样装着我,想要嫁到侯府来。祖母,我和棠儿是真心相爱,我的心里既已装了她,就不会再装入旁人,求祖母成全!”

  姜知明说着,立刻就跪在了冯老夫人的身边,抬着头望着坐在蒲团上的冯老夫人。

  冯老夫人看着姜知明一副痴情到了深处的模样,自知已经无法劝动他,只能叹了一口气,吩咐了身边伺候的雨燕把他搀了起来。

  “知明哥儿呀!既然你铁了心要娶那位顾家姑娘入门,又口口声声呼喊着她做棠儿,若是祖母再不应允你,帮着你娶了那顾家姑娘回来,便该是祖母的不是了。

  知明哥儿,你也是知道你母亲的为人,那顾家姑娘若是嫁过来,那是在你母亲手底下过活,若是你不与你母亲好好说说,我担心那顾家姑娘嫁过来,势必是要吃苦头的。

  你母亲可以为了分那冯姨娘的宠,往你父亲书房里塞了那些个莺莺燕燕,打压了那冯姨娘,手段可是不凡呀!。”冯老夫人话罢,就由着姜知明搀了起来。

  祖母说的这些,他何尝不知若棠儿真正嫁过来了,不得了母亲欢心,只怕纵然有他在一旁护着,在府里的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每日的晨昏定省,棠儿做为儿媳,理应去母亲房里伺候梳洗,难不成自己还能整天把她拘在屋里

  祖母话中所忧虑的,正是姜知明心中所担忧的。姜知明抬头看了冯老夫人一眼,见她由婆子搀着,也往他这瞧了一眼,两个人的眼神瞬间对在了一起。

  日后棠儿嫁过来了,能一直护着棠儿的人,便只有祖母,也只有祖母有能力护棠儿周全。

  姜知明心中这样想着,就道。

  “祖母,知明知道您老人家心里疼着知明,棠儿若嫁过来了,那便是知明的媳妇,您老人家的孙媳妇。您是不会让母亲欺负棠儿,放任棠儿不管的吧”

  是,冯老夫人的确不会放任那顾家姑娘不管。

  只因着那顾家姑娘是自己宝贝孙子的媳妇,若是换了旁人,她哪里还有那个闲心去管那样的琐事

  冒着吃罪那陶氏的风险,去护着一个毛丫头,若此事放在以前,她一定会袖手旁观的。

  可瞧着自己孙子那副爱得无法自拔的模样,若是自己真的对那顾家姑娘不管不顾,只怕知明哥儿定要和陶氏闹僵的。

  与其到时候他们二人闹得母子离心,还不如待那顾家姑娘嫁过来后,她护着她点,让那丫头少吃点苦,让知明哥儿那臭小子安心。

  冯老夫人咬咬牙,索性还是把自己心中的想法告诉了姜知明。

  “是,知明哥儿。若那顾家姑娘嫁过来后,祖母不会放任她遭人欺负的,只是祖母能护得了那顾家姑娘一时,却护不了那顾家姑娘一辈子。那顾家姑娘若是个聪明的,嫁到侯府后,她自然晓得该如何做,才能讨得婆母的欢心。

  若是那顾家姑娘是个蠢笨的,我能护她一时,已经是瞧着祖母的宝贝孙子那样深爱着她的份上了。不过既是知明哥儿亲自看上的,想必也不是什么蠢笨的姑娘。”

  祖母确实不能护着棠儿一辈子,祖母已经年迈,难不成还要让年迈的祖母,冒着和母亲闹僵的风险,护棠儿一辈子吗?

  姜知明心中也是晓得的,棠儿是个聪明的,若是她嫁过来,只要被祖母稍加点拨,一定知道该怎么做,才能讨了母亲的欢心的。

  想定主意后,姜知明又跪了下来,给冯老夫人磕了三个响头。

  “知明代棠儿多谢祖母的恩情,待棠儿顺顺利利嫁过来之后,知明一定会带着棠儿,亲自过来给您老人家请安的。”

  “你这傻孩子!你的媳妇,自然也就是我的孙儿媳妇,难不成她受了欺负,我这老婆子能坐视不管若她顺顺利利嫁过来了,我总不会叫她受了委屈的,毕竟是我宝贝孙子的媳妇,祖母总是要多疼爱她几分的。”

  冯老夫人说着,吩咐身旁伺候的雨燕把跪在地上的姜知明给搀了起来。

  片刻后,就有一个知客和尚行色匆匆地赶了进来,依着规矩给冯老夫人行礼,才道。

  “老夫人,定阳刘家的大太太陪着老太太一起过来了,如今正在殿外。住持师傅让我过来禀告冯老夫人一声,说若是冯老夫人进香完毕,就请到隔壁的斋饭堂用饭,住持师傅已经吩咐人备下了一桌素席。”

  “定阳刘家的大太太和她们家老太太也来了她们可是稀客呀!看来你们这城隍庙,不愧是阳宗海香火最旺盛的寺庙。”冯老夫人哈哈地笑着,对着那引路的知客和尚打趣道。

  “冯老夫人快别拿我们开玩笑了,我们城隍庙不过是小寺小庙,哪里敢和城里那些个香火鼎盛的大寺大庙争香火旺盛不过是几位老夫人,夫人瞧着我们小庙风景好,菩萨也灵验,多跑了几趟罢了。”

  引路的知客和尚说的很是谦虚,没一点自持香火旺盛的那种骄傲之感。

  这也就难怪阳宗海有那么多的世家大族,放着城里的佛光寺,观音院不去进香祈福,不辞辛苦来到这地处城郊的城隍庙进香祈福了。

  城隍庙的知客和尚尚且如此自谦,更别说庙里其他的和尚了。

  且这城隍庙的斋菜也与旁的不同,旁的寺院,斋菜都是清淡得紧,不堪入目。而这城隍庙的斋菜,虽说不上是人间美味,却也值得一尝。姜知明现在想想方才吃的素鸡素鱼,就忍不住要流口水。

  出了上真殿,引路的知客和尚带着冯老夫人去了先前姜知明就已经去过的斋饭堂了,不过去的却不是方才他待的那间雅间,而是隔壁悬了‘竹屋’牌匾的雅间。

  这间雅间建在斋饭堂后头的翠竹林里头,是个开了天井的雅间,抬头向上望去,便是一片长得极好,密密麻麻,郁郁葱葱的竹林。

  住在雅间里头的竹椅上,有一种清静悠远之感,时不时还听见竹林上头传来了几声鸟鸣。茂密的竹林已经把外头的凉风给挡住了,屋里还生了两个火盆,给冯老夫人和姜知明烘手。

  冯老夫人很满意这间雅间,正要向引路的知客和尚询问的时候,就见另一个满头大汗,穿着青布僧衣的知客和尚急匆匆走了进来,对着给姜知明他们引路的知客和尚说了几句。

  随后轻轻望了屋里一眼,又望了屋外一眼,慌忙赶了出去。

  看着那知客和尚的脸色有了些许的变化,姜知明心中奇怪,就问了句,“小师傅,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见先前进来的那师傅一脸焦急地走了出去。”

  因着事情紧急,又涉及到如今姜知明和冯老夫人所待的这间竹屋,那知客和尚不敢欺瞒,便把先前进来禀告消息的和尚的原话,告诉了她们。

  “冯老夫人,姜家公子,实在是本寺的疏忽。老夫人和公子现在所在的这间竹屋,是定阳刘家的大太太早就订下的了,刘家大太太前些天请了管事过来,和我们说了过些天要过来进香祈福,便定了这间竹屋。

  但前两天刘家又派人过来说,刘家大太太有事,不便过来进香祈福了,就让我们把他们家的预订给取消了。谁知道今日刘家大太太又过来进香了,指名道姓说要用这间竹屋用膳,不知道冯老夫人和姜家公子能不能行个方便,再换一个雅间用饭”

  那知客和尚一边观察着姜知明和冯老夫人的反应,一边小心谨慎地说着。

  定武侯府和定阳刘家他都惹不起,偏向了哪家都不好。

  只是那定阳刘家的大太太是庙里的常客,住持师傅又经常去刘家讲经,刘家每次来都捐了不少的香油钱,定武侯府只有每年腊八节的时候,会来一两趟,权衡利弊之下,他还是偏向了定阳刘家。

  吃罪了定武侯,至少比吃罪了刘家,惩罚要轻些。

  冯老夫人听着那知客和尚说了一通,仍旧没什么反应,还是坐在一旁的软榻上。她不说话,那知客和尚也不好喊了人进来,赶他们出去。

  姜知明也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事,若是真的把这间雅间让给那定阳的刘家,岂不是要叫定武侯府丢了面子

  且大妹与那定阳刘家的大公子有亲,这样在大妹的婆家面前丢了面子,大妹日后嫁过去,岂不是更要受那刘家大太太的编排

  瞧着姜知明和冯老夫人久久不说话,那知客和尚也不好得说什么,三人就这样僵在了屋里。

  片刻后,外头就传来了一阵不小的响动。

  “那雅间里头坐的是什么人不知我们家太太早就订下了这间雅间吗?这样霸占着那间雅间,难不成是不给我们定阳刘家的面子。”

  姜知明听到这个声音,既知道是刘家伺候的婆子的声音。定阳的刘家还算不得什么老牌世家,怎么养出来的仆妇,那样的耀武扬威,嚣张跋扈

  听着外头传来一阵又一阵的骚动,那知客和尚显然是坐不住了,冲着冯老夫人笑了笑,就忙道。

  “老夫人,您老人家就大人有大量,就不要让小僧为难了,小僧已经在隔壁的雅间备好了素席,老夫人过去那边用饭也是一样的,这间雅间便让给那刘家大太太吧”

  看着那知客和尚赔笑的模样,姜知明就知道那和尚心里头,既不想得罪他们定武侯府,又不想平白无故得罪了定阳刘家。

  只是看着祖母对这间屋子的喜爱模样,姜知明心里头就不愿意把这间雅间让给那定阳刘家。

  这样一来既可以让这城隍庙里头的大大小小的和尚知道,他们定武侯府,身份地位可是要在那定阳刘家前面;二来也可以震慑震慑那定阳刘家的大太太,好让她瞧瞧定武侯可不是好惹的,若是大妹嫁过去受了委屈,不管怎样,侯府都会去帮大妹讨回公道的。

  “小师傅,这间雅间既是住持大师吩咐下来给我祖母用的,若这样随随便便地和别人调换,岂不是违背了住持大师的意思

  不知住持大师知不知道,小师傅这样随意更改了他的吩咐”姜知明望着站在不远处的那知客和尚,冷冷道。

  听着姜知明这话,那知客和尚为之一震,没想到那姜家公子,竟然知道这间雅间是住持师傅吩咐下来给定武侯府的。

  他的确不敢更改了住持师傅的意思,可如今刘家急着想要这间雅间,难不成他们还能不给吗?

  左右为难之下,那知客和尚心里头还是不愿吃罪刘家,就道。

  “请姜家公子莫要为难小僧,那定阳刘家是庙里的常客,这间雅间又是刘家大太太惯用的,小僧不敢冒着风险吃罪刘家。只能请姜家公子高抬贵手,让了这间雅间吧!”

  冯老夫人也知道那知客和尚夹在刘家和侯府之间,不好做人,刚要对姜知明说让了这间雅间的时候,又听见姜知明继续道。

  “小师傅请我高抬贵手,那我就请小师傅和刘家高抬贵手。我们定武侯府难得来城隍庙上一趟香,想要一间雅间休息片刻,小师傅便要让我们把这间雅间让给庙里的常客。

  难不成在小师傅眼中,那新客的地位,比不上那常客的地位吗?住持大师已经吩咐下来,把这间雅间给侯府,小师傅要我们调换,不知道可问过了住持师傅的意思”

  姜知明不想调换这间屋子,平白丢了侯府的面子,继续不依不饶地说了几句。

  听了姜知明说了这许多,那知客和尚才知道那姜家公子不是个好说话的,就直接绕过了他,忽视了他方才那些问题,直接对冯老夫人道。

  “老夫人,请您老人家高抬贵手,劝劝令孙,不要为难我们这些个知客和尚了。实在是那刘家是庙里的常客,是小僧轻易吃罪不起的人,虽说这间雅间是住持师傅吩咐下来的,可换与不换的决定权,还是在老夫人手里呀!”

  那知客和尚说得,就差下跪乞求冯老夫人让出这间雅间了。

  看着那知客和尚绕过了自己,在祖母面前说了这许多,姜知明当即走到了冯老夫人身边,护在冯老夫人面前。

  “小师傅这些话,还是去和庙里的住持师傅说吧!小师傅这样为难一个老人家,不知是住持师傅教你的还是佛祖菩萨教你的”

  姜知明的这番话,当即就把还想要说话的知客和尚,堵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冷冷地瞧着前面的姜知明和冯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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