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二十七章 庆祝偷跑

  最近几年风调雨顺,粮食产量趋于稳定,但城市供应粮也是有数的,田友贤心里很清楚,要多负担几个人的口粮绝非易事。

  “不行!老徐离休这么久了,待遇和关系都远不如以前,能挤出粮食来支援我这么多粮食,已经够不容易了。

  现在再多负担两个人的口粮,那也实在太为难了,不妥不妥!”

  田友贤没有一口地答应下来,证明他是认真考虑过徐祖爷立场的。

  这样子的人品,尽欢还是认同的。怕就怕那种受人帮助还理所当然的人。

  尽欢脸上扬着笑,语气却很郑重

  “我祖祖跟我说过,我出生那会儿闹灾荒,也是你们这些朋友,从牙缝里省出来的精细粮,才把我养活的!

  您放心,粮食想想办法,总是能凑出来的,细粮肯定是满足不了,但填饱肚子的粗粮,在乡下还是能买到的!”

  徐祖爷是个受人滴水之恩,以涌泉相报的性子,忘恩负义的事情是不会干的。

  当初老朋友们从牙缝里省粮食支援他的情谊,他从来没有忘记过。

  现在老友故交的境遇有变,他很担忧却无力扭转现状,但也尽可能地在帮忙。

  人进我一尺,我进人一丈的尽欢,当然也是个记情的人。

  不然现在大热天的,她也这么积极地代替徐祖爷,出来探望这些落难的老朋友。

  空间里最不缺的就是粮食,尽欢用粮食帮助这些人,既不费力也不费神,但表面上却不能说得那么容易。

  她可不想让别人以为徐祖爷能量很足、人脉很广、无所不能,更不想太高调引来不怀好意的觊觎。

  田友贤见尽欢言辞恳切,拿过平时写思想汇报的纸笔,写下了两个儿子的名字和农场地址。

  “只要能填饱肚子活下来,还粗粮细粮有啥分别,当初二万五千里长征,刨草根啃皮带都能坚持到胜利,没道理现在有粗粮吃,还过不下去了!”说着他把纸张递给尽欢。

  尽欢慎重地收到包里,“还是您老想得明白,条件艰苦点不怕,只要意志力够坚定,何愁等不到云散天开阳光普照?”

  “阳光照啥?”田老太太端着装着面粉的陶盆出来,“甜甜是想吃酱豆子?那得在等几天,等大太阳天才能晒酱豆呐!”

  老太太的张冠李戴,让尽欢和田友贤都忍俊不禁。

  别说,老太太这生活常识不溜号,还挺有智慧的。

  甭管是晒酱豆还是行事做人,都需要合适的天气和时机来适逢其会。

  田老太太是秦省人,不仅会做酱豆子,面食更是一绝。

  番茄汤手擀宽面,配上蒜蓉青椒蘸水,吃法有点像秦省特有的杨凌蘸水面,爽辣开胃滋味很好。

  不爱面食的尽欢,都连捞了两碗,吃完胃都撑到凸出来了。

  就这样田老太太还念叨,“甜甜再吃点!”

  老两口的胃口其实也是不错的,但都只吃了一碗没有再加,可能还是为了省粮食。

  看来他们包裹被克扣的问题,也不能对村干部听之任之。

  就算不能彻底解决,敲打一下让他们不要那么嚣张,还是很有必要的。

  “田老,莞县现在都不用破四旧了吗?中午我看到村里办婚事,都敢放鞭炮了呢!”尽欢笑着说道。

  “破四旧这回事,大部分地方都是面上光,”田友贤说道“不过今天村子里办的不是婚事,而是庆祝村支书家的儿子偷跑成功!”

  尽欢纳闷道“偷跑?”

  “是啊,偷跑到对岸的香江,香江一天挣的工资比咱们这里一个月的都多,可不得当成大喜事来庆祝吗?”田友贤解释道。

  香江?偷跑?这不就是尽欢曾经在电影和纪录片里经常看到的情节吗?

  偷跑的原因五花八门,每个人可能都有所不同,但大部分是经济落后生活窘迫所致。

  现实生活过得紧巴困窘,只隔了一小片水域的香江却繁华富裕,怎么可能不产生向往之心。

  还有一小部分人,是因为成分不好原因,或是受不了紧张气氛,选择冒险偷渡到政策宽松的地方。

  尽欢经济上衣食不缺,成分还根正苗红,还想去香江晃一圈呢。

  穿越到这里十几年,不愁吃不愁穿,生活条件也算是顶顶好的那一小撮人,但尽欢还是会想念现代化的便利生活。

  田友贤咳嗽了两声,打断了尽欢的沉思,“小鱼儿,你不会是也想偷跑吧?”

  “田老,您想哪里去了,我怎么可能会偷跑?香江生活条件再好,我也舍不得我祖祖哇!”尽欢顿了顿说道“我是在想,村支书的儿子偷跑成功,那他家就算是有海外关系了,不悄悄关上门乐呵,怎么还放鞭炮庆祝呢?”

  田友贤笑着说道“法不责众罢了,要真论海外关系,莞县可能还稍微好点,宝安县几乎家家都有海外关系和背景,难不成还能把所有人拖出去批斗不成?

  那些偷跑成功的人家,别说像村支书放鞭炮庆祝,有人甚至还会大摆筵席呢!”

  “这样啊!”尽欢略微有点遗憾,原本她是打算用海外关系去敲打村支书的,这招现在看来用不成了。

  硬的不行,可以来软的啊,尽欢想做一件事,可没那么轻易就放弃的。

  田友贤要去铡牛草,田老太太忙着泡豆子做酱豆子,尽欢刚好可以出门活动活动。

  尽欢在布兜子里塞了烟、酒,还有点沪江带来的饼干和糖果,就慢悠悠地出了门。

  “曾支书在不?”尽欢敲响了村支书家的院门。

  一个五十多岁的妇女,正在指挥两个岁的小姑娘打扫院子,下午办庆祝会留下来的鞭炮纸屑和瓜子皮,都还没来得及清理干净。

  “你是新来的知青?”妇女拦在门口说道。

  尽欢微微掀开布兜子的一角,“阿婶,我是来找曾支书的,我能进去找他不?”

  “快进来!进来坐下说!”妇女热情地把尽欢让了进去。

  曾支书坐在屋檐下的八仙桌边,悠闲自在地喝着小酒,一边喝还一边拿小鱼干逗站在旁边的小男孩。

  “你别喝了,新来的知青来找你了!”妇女上前收走了酒杯。

  曾支书刚还一副晕晕陶陶的醉态,一见到尽欢眼神就清醒过来,“你不是村里新来的知青!”

  “曾支书好,我是牛棚田友贤田老的亲戚,田老平时劳您照看了!”尽欢把布兜子放到桌上说道。

  那个站在桌旁的小男孩,立刻爬到了凳子上,盯着桌上的布兜子啃手指。

  尽欢立刻从布兜子里抓出一把糖来,放到他的手里,小男孩立马笑嘻嘻地剥糖纸。

  转头看刚刚收拾院子的两个姑娘,也站在堂屋门口眼巴巴盯着,尽欢冲她们两招手,也给她们俩一人抓了一把糖果。

  两个小姑娘得了糖如获至宝,还没揣到衣兜里,小男孩下了桌子就向她俩伸出手。

  尽欢没明白小男孩向两个姐姐伸手的意思,结果两个小姑娘没有任何犹豫,就把所有的糖果全部给了他。

  厨房传来一声吼,“大妹,还不赶快端茶出去?”

  两个姑娘都不禁瑟缩了一下,曾支书看来也习惯了这样的吼叫,稳坐如泰山。

  尽欢有些怜悯两个小姑娘,但也只能在心里叹息一声罢了。

  男女平等这句口号要实现,还有很长很难的路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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