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一章 风起 二

  宛城,城北,一座普通宅院。

  宅院看起来普通,没有什么特别,但是宅院之中,四面有角楼屹立,角楼的楼上看起来安逸,暗中却有手握巨弩之士在防备,而院落之中长廊房舍看似平静,却机关重重。

  这一座宅院的主人叫谭宗。

  谭宗今年已经是十六岁了,长的不算高大魁梧,但是也挺拔英气,身上还有一股阴鸷的杀伐之气,让人看见的有一种敬之三尺之外的感觉。

  他这时候在点灯看书,这是一本牧景留给他的书籍,上面有很多他需要学习的东西。

  “看不到的危险,才是危险!”

  “刀,永远是放在别人身边,才是最锋利的!”

  “谍者,消息尔!”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知己而不知彼,不可战也!”

  “……”

  这一本书是昔日牧景送给他的,这是一本关于谍者的书籍,也为他打开了一个神秘莫测的世界,他受益良多,所以只要一有空闲,就书不离手。

  “少主,等待我把荆州的谍报网建立起来,我就去雒阳寻你!”

  半响下来,他有些疲惫了,捏捏鼻梁,又想起了一些从雒阳回来的消息,眼眸之中爆出一抹冷芒。

  作为牧景一手培育出来的谍报之人,他自然不会不关注雒阳的消息。

  他知道,牧景的处境艰难。

  但是无论雒阳的情况如何,他都鞭长莫及,主公如今才刚刚入住南阳,还没有站稳脚步,他这个负责消息传递的人,决不能顾此失彼,不然他在早就去雒阳了。

  “公子,襄阳来的一个消息!”

  一个高大魁梧的游侠敲门之后,迈步而进,拱手送上一个小竹筒。

  “多长时间而至?”

  “八百里快马,一天时间就来到了!”

  “我花费了近乎四百金,打通了两地之间的驿站,就是方便谍报传递,可这速度还是慢了一点,我最近寻了一些书籍,飞鸽传书并非不可能,让手下的人却寻一寻,可有飞鸽之地!”

  “诺!”

  “襄阳而来,看来不是什么好消息。”

  谭宗放下书,打开竹筒,拿出里面的字条,看了看,嘴角扬起一抹冷笑:“襄阳是坐不住了,荆州刺史,南郡太守,要联手了吗,呵呵,有趣!”

  襄阳对盘踞在南阳这一头暴熊多少有些忌惮。

  所以动一些手脚是难免的。

  不过如今牧山手握重兵,他们的动作根本奈何不住牧山,所以只能暗中行事,比如南乡之乱。

  他拿着字条,对坐守卫在左右的随从说道:“方木,耀武,你们立刻传讯荆州各地,瞪大眼睛,各郡若有消息,立刻快马汇报,主要是长沙和江夏,知道吗!”

  江夏的黄祖,世家门阀出身,根深蒂固,兵法谋略颇为出众,麾下有数万江夏兵,算得上主公的对手。

  长沙的孙坚,江东猛虎,绝世猛将,曾经讨伐黄巾,征讨西凉,战功赫赫,如同他的主公一样,受朝廷封赏为乌程侯,牧守长沙郡,麾下江东兵更是精锐之中的精锐,联系平定长沙之乱,还越郡追叛军之零陵,威势镇荆州。

  此人方为主公在荆州最忌惮的人。

  只要盯住二人,荆州无惧。

  “诺!”

  左右护卫领命而去。

  “公子,门外有人求见,但是不露身份,他给了这个,说公子一看便明!”一个青衣游侠快步走进来,拱手送上一个令牌,令牌之上,有一朵黑色曼陀罗的花形。

  “这是?”

  谭宗一看面容变色:“少主的景平令!”

  景平令,景平营的军令,同样也是牧景的身份象征。

  “人在那里?”

  “还在门外!”

  “立刻引进来,莫要声张!”

  “诺!”

  这个青衣游侠点头,迅速把人引进来,此人带着斗笠,行走之间的步伐很快。

  “你是何人?”谭宗询问。

  “是我!”

  霍余揭开斗笠,声音沉沉。

  “霍中恒,你不是在雒阳的吗?”谭宗吃惊的说道。

  “一言难尽!”

  霍余沉声的道:“少主有密令,不可声张,唯我南下,可一路上突然行迹败走,遭遇刺客拦截,身边护卫死伤殆尽,但是总算逃得一命,南下而来,但是我害怕南阳之地,有敌追踪,所以先来寻你,少主言,南阳之中,唯你可信!”

  “少主密令?”

  谭宗闻言,面孔变色:“是给主公的?”

  “嗯!”

  “你是让我替你传密令,还是让我带你你去太守府!”

  “这密令只能我自己传,少主之命,不可违背!”霍余摇摇头,道。

  “明白了!”

  谭宗点头,道:“给我时间安排,我会让你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太守府!”

  谭宗安排的一番,对着身边的护卫道:“赵铭,你随我去一趟太守府,我正面而入,你翻墙引客,引人瞩目!”

  “诺!”

  这个游侠是谭宗重金而请,在南阳一带也颇有名气,功力已经是内劲巅峰,剑法很出众。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太守府了。

  “有人夜闯太守府!”

  “追!”

  一个黑影之下,很快引得太守护卫追击。

  “在下谭宗,还请禀报!”

  谭宗带着一个穿着斗笠人而来,拱手道。

  “诺!”太守府的护卫去追击黑影了,是亲卫迎接,这亲卫刚好认识谭宗,所以立刻立刻进去禀报了。

  很快堂上的牧山就接到了消息。

  “景儿向来器重两人,一个是雷虎,一个是谭宗,谭宗那小子辞掉了所有官职,都销声匿迹的好些时日,我都寻不得他,他还真有些的神出鬼没的!”

  牧山正在和蒋路他们商议如何应对这南乡之乱,听到回报,嘴角抽搐了一下。

  “主公,你可不小看这个谭宗!”蒋路沉声的道:“据我所知,从汝南返回之后,他从太守府以少主手令,领了两千金,几乎把我们的库金掏空,还从景平商行拆借的三千金,如此一笔大钱财,在他手中,不过三月不足,已经消耗殆尽,可是我们都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景儿的部众,我向来少插手!”

  牧山并不是很在意,道:“让他进来。”

  “诺!”护卫下去,很快就把谭宗领上来了。

  “宗,拜见主公!”

  谭宗俯首而下,鞠躬行礼。

  “你小子倒是来见某家了,有何事?”

  “宗为主公引见一人!”

  “是他吗,他是谁?”牧山眸光斜睨了一眼他身后的人。

  “少主身边的主簿霍余,拜见主公!”霍余摘下斗笠,躬身行礼。

  “是你!”

  牧山一看就认出来了:“霍中恒,我知道你,景儿身边大小事情都不瞒你,但是我记得你在雒阳,如何而回!”

  “少主有密令,需我传主公,但是……”霍余道:“只传主公一人!”

  “此皆为某之忠心之兄弟儿郎,不可造次!”

  牧山冷喝。

  “少主如此之令,余必尊重!”

  “主公,我等先退下!”蒋路等人连忙说道。

  “去吧!”

  牧山也无奈:“景儿神神叨叨的,就这样,你们门外候着便可!”

  “诺!”

  众人点头,连谭宗都不留下,直接出门而去。

  “主公,这是少主密函,还有这个,少主吩咐,必须亲自独自交与主公之手!”

  谭宗拿出密函,还有一个木匣子。

  然后他躬身行礼,退身而出:“少主吩咐,必须主公独自阅览,属下先行告退!”

  大堂之上,灯光闪闪,牧山拆开信函,看了看,面容一下子严肃起来了。

  他再打开木盒,拿出里面一份沉如泰山的圣旨,拳头一下子握紧了起来,一双熊眸时而发亮,时而阴沉,神色也阴沉不定。

  “牧景,你的胆子比你老子还大!”

  约莫半个时辰内之后,牧山长长的吐了一口浑浊之气,眼眸之中已经没有了犹豫,剩下的是果决:“既然如此,我就拼一拼,为人上人,还是枯骨一副,就看这老天爷给不给运气了!”

  “传雷虎,周仓!”

  “是!”

  门外一人应声。

  雷虎和周仓都是屯兵城内的将领,他们很快策马而来,拜府而入。

  “雷虎,周仓,你们率先各自兵马,左右出城,看住城外的南阳郡兵,等待我的命令!”

  “诺!”

  雷虎和周仓有些诧然,但是很快就领命而去。

  “都给我进来!”牧山这时候才召集手中心腹手下进来,包括霍余和谭宗两人。

  “主公,发生了什么事情?”

  蒋路有些着急:“此时此刻可不是对纪仪动兵的时候!”

  纪仪的南阳郡兵不算什么,反手之间便能可围剿,但是一旦动手,影响太大,必然引起四方之敌意,届时好不容易理清了一下政务就会坍塌,百里无一害。

  “看看这个!”牧景把手中的东西给他,淡然的道。

  “圣旨?”

  蒋路看了一眼,如同雷轰天顶,久久说不出话来。

  “尔等皆为我府臣,我信得过尔等,都看看吧!”

  牧山虽然不同文略,但是他的身上有一种稳如泰山的气质,无论什么时候能稳住麾下之人,这是一种大气魄,枭雄的气魄。

  “勤王?”

  “入京?”

  众人面面相窥,同样不敢言语。

  “纪仪我是留不得了!”良久之后,牧山开口说道:“天亮我都动手!”

  “主公三思!”

  蒋路拱手:“此事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南阳,尚未做好以天下为先的准备!”

  “吾儿送来此圣旨,这就是代表他的决定!”

  牧山压压手,面容之中,神色坚决,道:“吾儿陷京城,已难自拔,京城,恐怕我也要走一趟,我儿有为天下之魄力,我牧山岂能畏首畏尾,此去已是祸福难料,尔等不愿,我不强求,可选择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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