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合伙

  徐德善就这么坐在了许牛的屋子里面,随便的和许牛说起话来,一开始,许牛以为徐德善是嫌自己骗他家老太太钱了,这个好办,自己把钱如数退回,以后不再跟老太太要钱不就得了,可是聊着聊着,许牛好像又琢磨出了点意思,徐德善,怕不是嫌自己抢他的生意了吧。

  许牛是懒,又不是笨,他能够依靠言语,就能骗来几十人,这样的脑光,已经超越了大多数人,你看徐德善表面上东拉西扯,可是稍微琢磨一下,就能发现,其实看似徐德善的每一句话都是闲聊,可是每句话的意思,都离不开一个钱字。

  都说人为钱死,鸟为食亡,徐德善又怎么样,徐德善也是人啊,人家才是这片场子鬼神论的创始人啊,你看他没有和自己一样招收信徒,但是人家徐德善走的乃是高端路线,人家面对的对象乃是政要高官,结交的是知县知府,这可要比自己整天面对一群老头老太太,档次知道要高出去多少倍了,自己收的都是各种破旧铜钱,而人家徐德善收的都是白花花的银子,据说只是修建学堂,县衙就拨出来了千两白银供徐德善花费,而传闻这过一个新年,徐德善收到的银子,又要有千两白银,这么一对比,许牛顿时觉得自己就像要饭的叫花子一样。

  虽然两个人的收入不同,对象不同,但是两人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都靠着神明起步,虽然神仙不太一样,但是从本质上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虽然目前看上去两人天差地别,但是想要互相转变,可能只需要瞬息之间。

  都说一山不容二虎,人世间三百六十行,每一行的同行都是冤家,人家徐德善先把这一个门道占了,自己没有跟人家打声招呼,就要挖人家的墙脚,也怪不得徐德善不愿意,打上门来了呢。

  想到这里,许牛的思路豁然开朗,明白了徐德善今天来这里的用意,而知道了徐德善的来意,那么许牛应对起来,也就有了主意。

  突然之间,许牛对徐德善便异常的热情起来,你看,人家徐德善是问罪来的,而且以徐德善现在的手段,弄死许牛不费吹灰之力,而徐德善在这里东拉西扯,浪费了半天的时间,为什么,还不是因为想要在自己这里要些东西,至于徐德善所要的是什么东西,许牛就不知道了,不过只要自己能够保住自己的这份买卖,不比什么都强,他要什么给他就是了,没准自己还能傍上徐德善这棵大树,以后也去赚银子了呢。

  许牛问道“三公子,您就直说吧,您这次来有什么指教,我许牛有什么说什么,绝不隐瞒,只求三公子手下留情,给我留一口饭吃就行。”

  徐德善笑了,五岁孩子的笑脸看上去是那么的嚣张,不过谁叫徐德善背后有人呢,就算徐德善再嚣张,许牛也得要忍着。

  徐德善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我也就不再跟你绕圈子,我找你来,的确要和你说些事情。”

  许牛一听,知道重点来了,急忙侧耳恭听。

  徐德善道“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其实咱们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我说的什么九天玄女,你说的什么弥勒神佛,都是t的狗屁,是不是吧。”

  哪怕的许牛大胆,就算他之前没有当上这个什么护法,他也知道举头三尺有神明,敬畏鬼神,哪里敢像徐德善这样出口就是对神明的不敬,许牛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屋顶,然后也不知道自己该是点头还是摇头,是该拍拍徐德善的马屁,还是要自己与徐德善划清界限,以免神明责罚的时候不要连累自己,所以脸上的神色又哭又笑,难看到了极点。

  徐德善笑道“你胆小什么,你现在都已经假借了神明的名号,骗百姓钱财了,若是神仙天上有知,早就天打雷劈,把你劈成粉末了,还能等到你站在我前面说话。”

  这人啊,越是有钱,越是惜命,而越是没钱,越是胆大,要不总说穷横穷横的呢,许牛就是这样,你说现在的许牛,虽然说现在有了一条发财的道路,可是如今这条财路被人家捏在手里,除此之外许牛已经是一无所有,那许牛还怕什么,大不了就是一死呗。

  许牛的思想转变的很快,虽然嘴里还不敢说什么,但是从眼神中,已经能够看出许牛心中的变化,徐德善继续道“我自大,能够称一声你的前辈,我这条财路发现的早,走在了自己你的前面,赚下了些银两,但是可惜啊,我只是一个人,招数只有那么几种,这一次骗了些人,可是下一次就不一定管用了,我正在家里想用什么办法还能再捞一笔大的呢,可是思来想去,却没有办法,正好这个时候听说了你的事迹,故此我便想来找你,咱们哥俩商量商量,互相学习一下,都是同行嘛,说不定咱们两个结合起来,能够干他一票大的,从此以后就荣华富贵了呢。”

  这一番话,正说到了许牛的心窝子里

  去啊,许牛现在最期望的是什么,就是要抱上徐德善的大腿,这样一来,就算是徐德善手指头缝里流出来的钱,也比自己现在辛辛苦苦挣的多啊,许牛这一次不用再挣扎了,满脸的笑容,都快要把眼睛给挤没了。

  徐德善看见,恶心道“你是一个什么意思,快些说句话,你要是不答应的话,我还有些事情要忙,就要走了。”

  什么有事情要忙,要忙的恐怕是要县衙们派兵来抓自己吧,许牛怎么能让徐德善走了,急忙说道“行行行,三公子,我听你的,从今以后,我许牛的命就是你的了,你叫我往东,我绝不干往西。”

  徐德善笑道“你这是怎么说话呢,咱们现在各有所长,还是要互相交流嘛,哪里能分大小。”

  许牛知道这是到了表忠心的时候了,急忙道“三公子,我早就知道您非是凡人,早就想前去投靠,可惜一直无缘,这一次机会千载难逢,说什么,我也要追随三公子,鞍前马后,在所不辞。”

  徐德善乐呵呵的,也不推辞,便是默认了,许牛看到了效果,也美滋滋的。

  既然两个人把话说开,确定了合作关系,两人之前也就莫名的熟络起来,许牛对徐德善一口一个三公子的叫着,徐德善则喊起了牛哥。

  许牛心里惦记着徐德善说的那几千两银子,一阵客套之后忍不住问道“方才三公子说要弄一票大的,不知道三公子有什么打算。”

  徐德善摇头道“不好说,不好说,你是不知道,现在这些当官的,实在是难骗,我上一次绞尽脑汁,也只不过骗来了千两纹银而已,要是再想骗他,哪里有那么容易,我这不是没有辙了,才找到了你来。”

  许牛一听,心凉了半截,他原本以为徐德善是有了自己的计划,苦于自己独自一人,没有帮手,这才找到了自己呢,可谁知道徐德善也没有办法,这事岂不是就要黄了。许牛不禁苦着脸道“三公子,你就别开玩笑了,你看看我这里,来的都是些老头老太太,每人一个月,顶多也就能骗来十个个铜板,跟你那个根本就不是一个生意,你都没有办法,我这里能有什么妙计。”

  徐德善笑道“话可不能这么说,俗话说得好,尺有所短,寸有所长,咱们两个虽然面向的阶级不同,可是都有自己的优势嘛,你看看你,我都没有注意到,也就几个月的功夫吧,你就找来了这么多的人给你拿钱,这也是本事啊,你跟我说说,你是用什么办法做到的。”

  这话,一下子就把许牛给说愣了,自己虽然说是给徐德善卖命,可是这徐德善也太不拿自己当外人了吧。

  无论在什么时候,科学技术都是第一生产力,这骗人,也是有技术的,你别看大街上的片子五花八门,各种各样,可是其中多半都是给人家大佬当个小弟,费尽心思,冒着生命危险,骗人家些财务,最后还要上交组织一大部分,自己只能落一个温饱而已,而其中真正能够挑大梁的,被江湖黑道上认可,有了字号的,手里面都握着自己的一些独门绝技。

  这些绝技,对于这些人来说就是自己吃饭的家伙,自己的命,绝对不能够传给别人的,这也是正常,自己一个人会,江湖上能够有自己一号,会的人多了,哪里还值钱,这是江湖上的规矩,平常没有人会触犯人家的这个忌讳。

  而现在徐德善的问题,就触犯了许牛的忌讳了,怎么样能够在几个月的时间里,给自己召集几十个信徒,这样的速度,岂能说不快,但是话说回来了,这是人家许牛的手段,凭什么告诉你徐德善,你徐德善若是知道了,岂不是就能够把许牛踢到一边,自己一个人去赚那几千两银子了。

  许牛的脸色,一下子不好看起来,这样的秘密,他可不能轻易的说给徐德善听,许牛谨慎一脸防备的看着徐德善,算计着自己的退路。

  徐德善看许牛不说,冷哼一声“你这个许牛,真是给脸不要脸,我几句话之后,千两银子入账,岂看得上你那小小的手段,其实你不说,我也能猜一个不离十,你之所以能够在短时间内聚集众多信徒,无非就是凭借天降异象的障眼法,还有随口许下的不知名的好处罢了,最多再用几本经书,叫他们反复诵读,迷其心智,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新鲜的。”

  徐德善把许牛说的哑口无言,不知道如何回答,实际上,许牛可不就是用了这些招数,方才能够有了今天的成就。

  徐德善又冷哼一声“咱们两个既然是要合作,就要坦诚布公,你若是还有什么小心思,那咱们之间,就没有什么商谈的必要了,是我高攀不起,我现在就走,咱们两个从此不相往来。”

  徐德善说完,站起身来就走,许牛前思后想,终于在徐德善推开房门之前,拉住了徐德

  善道“三公子,有话好说,你何必非要这么着急。”

  徐德善扭头道“你这是想明白了?”许牛咬牙道“我想明白了。”

  徐德善问道“那你先说说你用了什么手段?”

  许牛犹豫片刻,终于下定决心道“我起初在院子里点燃药丸,放出五彩光芒,叫人看见,然后叫人给我谣传散布,叫更多人知道,如此一来一传十十传百,知道的人便多了起来,这人多了,自然就有人来,我告诉他们弥勒佛乃是世间第二大佛祖,掌管荣华富贵,生死命数,只要祭拜弥勒佛,便能够求的弥勒佛保佑,平安发财,最后传他们五龙经,滴泪经,叫他们日夜练习,没有时间有其他想法,如此一来,便有了如此的的信徒。”

  徐德善点头道“算你识相,说的不错。”

  许牛点头道“那是自然,不敢对三公子有一丝隐瞒。”

  徐德善道“不过,我倒是有些好奇,你说你点燃药丸,放出五彩光芒,你的药丸,是从哪里而来,你说你叫人为你散布消息,这些人从何而来,你说你传授他们五龙经滴泪经,我读过不少佛教,可是从来也不知道有这两本经书,这经书,从何而来?”

  徐德善的三问,问的许牛脸色苍白,哑口无言,半天时间不敢言语,徐德善看见,冷哼一声,道“亏我待你如心腹,你骗得都是些愚昧百姓,被抓起来最多只是留军发配,而我骗得可都是达官贵族,若是被发现,只有死路一条,我连这个都跟你说了,你竟然还有东西瞒着我,好,你既然不说,我也不问,算是为热脸贴冷屁股,咱们两个回见。”

  徐德善说完又要走,结果许牛竟然一下子给徐德善跪了下来,哭道“三公子,您念在大家都是同乡,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份上,饶过我全家的性命吧。”

  徐德善奇怪道“我只是问你话,你不说我便也不问了,跟你的性命有何关系?”

  许牛哭道“不能说,这实在是不能说。”

  徐德善道“这又如何,你说了,难道还能有人吃了你不成?”

  许牛道“反正这个是不能说,若是说了,我全家老小,都有性命之忧。”

  徐德善道“是什么胆敢如此猖狂,说话间,就敢取人性命,还有没有王法。”

  许牛道“他们就是王法……”许牛说了半句话,忽然反应过来,紧闭双嘴,不再肯多说一字。

  徐德善冷笑道“好你一个许牛,好大的胆子,就凭你刚才一句话,把你抓进大牢,判个死刑去就一点都不亏,你不要怕,谁敢要如此威胁你,我给你做主,怕他做什么!”

  许牛面如死灰,冷汗直流,浑身颤抖,不敢说话。

  徐德善道“好,你怕他们不怕我,看我现在就叫你满门抄斩。”

  徐德善说着,又要推门,许牛放声大哭起来,一下子抱住了徐德善的大腿,说道“三公子,你就可怜可怜我们一家,我们实在是被逼无奈,没有办法啊。”

  徐德善看了看地上的许牛,说道“这乃是大宋的土地,大宋王法,在这里竟然还能有人超脱在王法至上不成,你不要害怕,跟我说说他是谁,我给你做主,只要你说了,我给你钱财,叫你搬家别处,他们还能把你如何?”

  许牛道“跑不了啊,跑不了,你是不知道他们多么厉害,心狠手辣,我若是说了,恐怕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也要被他们追上。”

  徐德善道“谁还能有如此大的本事,难道他是皇亲国戚,朝廷大员,私下里为非作歹不成?”

  许牛想了又想,虽然背后的那人自己惹不起,可是眼前的这个徐德善自己更惹不起,反正都是要死,为什么不选择一个看起来有保证些的选择呢。

  许牛拿定主意,浑身瘫软,倒在地上,再问道“若是我说了,你能保我平安?”

  徐德善道“我与知县知州都称兄道弟,难道还保不了你吗?”

  许牛道“那我便说给你听,不过事先说好,这件事就连我媳妇我都没有告诉呢,三公子听完之后千万莫要外穿,否则我的身家性命……”

  徐德善道“你便说吧,我倒是要看看,这河北地界上,除了我徐德善,还有谁敢弄出来这么大的排场。”

  许牛道“三公子,不是我贬低你,你的事迹,比起我所说的这一位来,实在是有些小巫见大巫,我说的这人,不仅手段高超,而是心狠手辣,你看我的这个护法位置,便是他们抓住了前任逃走的护法之后,当着我的面砍去四肢,扔进土坑里面活埋了,方才叫我做的护法,你说,我怎么敢随便把他们说出来。”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