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做些文章如何

  王全早已经后悔了,既然自己邀请的这些人上午就都已经来了,为什么自己不把祭拜活动定在上午,而是定在下午呢,你看现在,这些人不光白吃了自己一顿宴席,还兴致勃勃,一直从早晨聊到了现在,原本王全早还想要借着这个机会在这些人中挑选出一些青年才俊,加以栽培,可是看看这其中就算是有几个秀才,也已经是才尽灯枯,没有再进一步的可能,其他土豪劣绅就更不值得一提,实在是叫人扫兴。

  孔老夫子在上,不是自己不努力,实在是这些人太废物了些,只会转着圈的讨好自己,半点可取之处都没有,自己身为主家呢,还要一直笑脸相迎,要知道,今年自己已经四十有八的年纪了,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精力应付,现在头晕眼花,腰背酸痛,感觉实在是有点糟。

  心情不好,就容易发脾气,王全早心中憋着一团无名之火,眼前这些位乃是自己治理本县的基石,不好得罪,正好扭头便看见了马长青领进来了三个年轻人。

  讲道理,我王全早不是那种以貌取人,看重家世出身的人,可是王全早看见徐德善等人的时候,心中的那一股邪火便找到了发泄口,没办法,实在是徐德善等人太年轻了,都说年轻有为,年少力强,可是这里所谓的年轻,怎么也要是过了弱冠之龄吧,可是再看看徐德善几人,最大的一个嘴上都还没有长胡子,而最小的一个,竟然还只是个几岁的孩子。

  当然,这些全不重要,拜祭范夫子嘛,人自然是越多越好,而且马长青领进来的,自然是有些来历的,哪怕年纪小了些,王全早也有心胸能够接纳,可是再看这几个人,连理都不理自己,径自找了个位置坐那里不动了,这叫王全早怎么能够不生气。

  外出为官,本来就是辛苦,可是还有大把的人愿意出来,不就是因为能够体验那种主宰一方,独占鳌头的感觉,王全早现在就郁闷了,我堂堂一个县令,怎么有孩子进来都不带跟我打招呼的,这样不光伤我的自尊,被其他人看见了,叫我的面子往哪放。

  王全早暗中运气,正好马长青回来,王全早装作没有看见徐德善等人,拉下脸来,问道“之前外面喧哗,所为何事?”马长青道“回禀大人,只因有几位年轻人想要拜祭范夫子,被县尉大人阻拦,故此争吵。”

  王全早问道“还有这事?你如何处理?”马长青道“大人,我看那几个年轻人有些来历,尤其是那最小的公子,才思敏捷,可称神童,故此便把几人引了进来。”

  王全早故意问道“我县竟有如此人才,现在哪里?”马长青用手指道“正在那里安坐。”王全早训斥道“蠢才,你说是少年,怎么却接进来了三个娃娃?”

  马长青早就料到徐德善等人的这举动定然惹了王全早不快,早

  有准备,于是便把之前发生在门外的事情给王全早讲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大人,我看此子文采胆识,都为上上之选,若是能够好生栽培,恐怕成就不可限量啊。”

  王全早自然知道自己治下能够出现一个进士,或者出来一代文豪对自己的好处, 若是平常,王全早已经欣喜若狂,可是今日王全早心中有火,看徐德善第一眼便觉得不顺,而且徐德善进来之后尚且没有过来见礼,好像看不起王全早一样,你叫王全早怎么喜欢的起来。

  跟自己没有关系,再好的孩子那也是别人家的孩子,王全早冷哼一声“小小娃娃,竟然就敢口出厥词,实在是猖狂,他是那家的孩子,大人实在是管教无方。”

  马长青看王全早对徐德善无意,甚至有些厌恶,不由得再护了徐德善一护,说道“大人,这少年我看并不寻常,他说他现在没有考取功名,无颜道出出处,只待祭拜了范夫子之后,便就离去。”

  王全早又冷哼一声“沽名钓誉之辈。”

  当然,这件事到现在也就这样了,马长青都把人家领进来了,以当代文人的风度,难道还能把人家赶出去不成,王全早只能在心里面埋怨马长青了。

  王全早想到这里不由得白了马长青一眼,马长青多少年的主簿了,自然知道王全早心中什么意思,不由得暗叫不好,那娃娃固然好,可是他得罪了知县大人,不能连带着叫自己也被知县大人恨上吧,自己可犯不上跟那孩子一条路走到黑,今天晚上他走了,没名没姓没处找他去,可是自己还要伺候知县呢,要是以后知县大人给自己穿小鞋,自己可有的受了,还是要想一个办法让自己与那孩子摘清了关系为好。

  想要完成这个任务,却是有点困难,无论在哪个朝代里,都讲究一个传承裙带关系,你看那科考的时候,谁说这一年多主考官,那么这一年的进士便都成为了他的门生弟子,以后在官场上混便有了这一层关系。

  其实从本质上来说,主考官顶多也就是出题监考判卷的,与考生之前并无半点关系,怎么就突然之间成了考官的门生,现在的情况更是扯淡,马长青就只是把徐德善领进了门来,跟他半毛钱的关系都没有,王全早偏偏就把徐德善与马长青联系在一起了。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办法自然有很多种,最直接的一种,便是把徐德善等人赶出去,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立场,但是这个办法实在是粗鲁了些,虽然讨好了王全早,却是得罪了徐德善,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情,不是马长青这种油滑之人所为。

  思索了片刻,马长青想出来了一个妙计,凑到了王全早跟前,王全早现在挺烦马长青的,看马长青过来,没好气的问道“你又有什么事情。”马长青笑道“大人,你可是看那几个孩子不顺眼?”

  被马长青说穿了心思,王全早有些尴尬,心里更埋怨马长青不会做事,这种事情在心里知道不就好了,说出来显着自己多没心胸,这才王全早翻了一个白眼,都懒得搭理马长青了。

  马长青也不气馁,他知道,这主簿无论到哪,都是县令的心腹,无话不谈也是常态,这王全早到任的时间还短,没办法完全信任自己,时间长了,也就默契了。

  马长青继续说道“大人若是看他们实在不顺眼,我有一计,愿献于大人。”

  王全早意外的看了马长青一眼,也许是觉得这个主簿有点意思,也许是觉得现在太过无聊,点点头,示意马长青说下去。

  马长青道“大人,你若是不喜他,便要找个借口才能赶他,如今我等要拜祭范夫子,何不借着这个机会,叫众人吟诗做对,一来可以增些文采,二来到了那少年的时候,可以看看他的功底,若是他真是个有才能的神童,大人结交一二又有何妨,若是他只是伶牙俐齿,并无真才实学,大人岂不是借机就把他赶出去了。”

  马长青的这个主意,说的王全早眼前一亮,既然今天的这个拜祭活动名义上邀请的都是读书人,那么这些人最少也能做一首杂诗吧,哪怕对仗不齐,韵律不对,只要能够凑足了字数,博君一笑,总比在这里干坐着你奉承他,他奉承我好吧,而且这样走到那娃娃前面,他没有丝毫拒绝的理由,这人既然自命清高,自己只要稍微的激他几句,不用赶他自己也就跑了。

  这时候王全早终于体会到了有一个主簿的好处,对着马长青笑着点点头,马长青心头的石头这才落了地,再看王全早,站了起来,咳嗽一声,声音不大,可谁叫王全早是县太爷呢,一声咳嗽瞬间压的花园里面鸦雀无声,众人都扭头看向了王全早这里。

  王全早看自己的出场效果不错,非常满意,点点头,对众人说道“诸位有心,汇聚于此,范相公在天之灵,应当欣慰。”

  王全早说完,众人皆尽回应,其中王全早下垂手坐着的一微胖的中年人,穿着华贵,乃是高阳县的首富刘猛辰,飘香楼的主人,立刻躬身道“还是知县大人最善,否则纵然我等有心,也不能集聚一堂,共同祭拜范相公。”

  这样的客套话王全早早不知道听了多少,微微一笑,道“想范相公文韬武略,北定西夏,力推新政,可谓我朝楷模,更著有岳阳楼记,勉励我辈,今日我等都是读过几本圣贤书的,文采虽然不敢与范相公相比,可是拜祭范相公,无论如何也应该写些诗句,叫范相公知道我等不辱儒风,也能够叫他老人家安心走好,不知道各位意下如何?”

  王全早这话,有理有据,自以为可以一呼百应,全场附和,可是王全早说完,却发现众人皆都闭口不言,一时间冷了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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