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丧天丧地
“哎，你是富几代？”
“啊？”嘉豪被问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国有句古语，叫富不过三代。你是第几代了？”
两人把车停在路边，漫无目的地聊天。嘉豪还拿出一把小酒伴助兴。
“这个喝了就不能开车了啊。”秦文提醒道。
“哥这酒驾技术好着呢。”嘉豪不以为然。
“你要是喝我现在就下车。我可不要拿命和你冒险。”
“行行行，一会找代驾好了吧。”
“那还差不多。”
“对了你刚刚说什么？”
“说你富不过三代啊。”
“怎么就三代了，我妈妈那是白手起家。我顶多就是二代。”
“那你爷爷是做什么的？”
“我爷爷啊，董事长啊。”
“那不就得了。哪有什么白手起家，都是骗人的鸡血故事。”
“但是我觉得未必，即使没有爸爸的家业以我妈的性格也能闯出一片自己的天地。”
“那你感觉，我像不像你妈？”秦文突然兴奋了，砰地一下坐直了。
“你说什么玩意儿？才喝几口就要当我妈了。”嘉豪一脸懵。
“我的意思是吧，以你与财富相处的经验，直观感受一下，我像不像要暴富的人。”秦文一本正经道。
“啥意思，像我妈就是要暴富的意思啊？”
“你身边的女性能靠自己能力变富有的，不就是你妈吗？”
“我哪知道。没研究过。“嘉豪不以为然地回答。”再说了，三百六十行，行行不一样，而且时代也不一样啊，谁知道二十年前暴富的项目和今天会有多不同。“
”也不是那样说的，或许时代在变化，但是人性这个东西，就算再向上天借五百年，也不会有什么大的变化的。我相信规律。“
”你都研究这么透彻了，现在不还是靠肥皂剧惨淡经营。“
”惨淡经营怎么了，能经营下去就说明我们走对路子了知道不？“
”行，祝你哪天大红大紫。“嘉豪言不由衷地说。”不过你说起我妈，我倒是想起来了，她年轻的时候啊，好像是也有过很多失败，最后也是盲打误撞了，做成了一件事情，然后就比较顺利了。当时我记得家里也是鸡犬不宁的。这几年年纪大了，反倒战斗力更足了一样，连我都不在她心上了。这女人呐，是真不好理解。我每天已经谨小慎微亦步亦趋了，还是这不满意那不满意的。真的不知道到底想让我怎样。“嘉豪说出了自己的不满和疑惑，默默又喝了一大口威士忌。
“你有没有想过，可能并不是你哪里做的不够好，而是你整个人就是不能让人家开心呢？”秦文雪上加霜道。
“你还会不会说话啊？就你这情商，这不令人愉悦的性格，估计你可以再贫穷五百年。”
“要是真能再活五百年，贫穷也无所谓啊。”秦文乐观地回答。“不过话说回来，你不像是那么传统的人呐，怎么，孝顺啊？”
“那当然了，我可是个好人。”
“我看是伸手一族的求生伎俩吧？”
“谁谁伸手一族了？”嘉豪被戳中痛处突然结巴了。
“哈哈哈哈，你看我说对了吧。不创造价值的人就是很难有尊严啊。”
“谁没创造价值了，我每天都工作啊。”说得他自己都心虚。
“你的工作就是思考如何讨你妈欢心对吧。”
“你懂什么。”
实际上嘉豪对自己的未来是迷茫的。秦文说的不无道理，每个人都在寻找自己人生的使命感和角色，体验过双脚站在大地上的感觉的人，再也不愿意攀附在大树上做藤类植物。可是命运的设定，谁又能改变呢？
“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愁。想那么多干嘛。靠想象能得到什么？”说着又喝干了一小瓶。“你看你每天折腾的死去活来，就这点微薄收入就开心成这样，有意思嘛。”
秦文想到这段时间的忙碌，压力，甚至还住院了，来自家里的催促，自己产生的负面情绪和无处发泄的戾气，即使初见小小成效，后面面临的更残酷的市场和举步维艰的环境，不觉心中灰暗。抢过嘉豪手中一瓶刚刚打开的伏特加，一饮而尽。
“哎吆我去，不要这样吧。”这举动下了嘉豪一跳。“被你说的活着都没有动力了，还不如喝死了。”说着又打开了一小瓶干邑，一饮而尽。“我突然就奇怪了，这就是你以为我庆祝为名开的小party啊，听君一席话，老子都快得抑郁症了。”
“只是告诉你事实而已，免得你哪天大梦初醒，怪我没提醒你。”
“谢了你的事实。我现在想死。”秦文说着又喝了一瓶。
“哎，行了啊，没有这么喝的，你一个女的，回头再酒精中毒，还在我车里，我可承受不了这后果。”
“你别拦着我，我喝中毒了一了百了。”说着抢下来接着灌。
“哎不是，你一了百了你换个地方啊……”说着抢下来自己喝了起来。两人语无伦次驴唇不对马嘴地你一言我一语，不知不觉都喝了很多。
“哎我说，”
“你跟谁说话呢，我叫我说啊。”秦文也开始语无伦次。
“你写那个什么尬天尬地，你应该写一本丧天丧地啊。”
“这个倒是比较符合我的心里状态。丧天丧地。对，这人生真是太丧了。”
“这人生真是太特么地丧了。”
“你在这瞎丧什么，明明衣食无忧，多要点钱，闷声享福，吃点好的喝点好的，玩最漂亮的妞。”
“说得我好像衣冠禽兽一样。”
“那你还想怎样？还想改变世界吗？要不你出道吧，做国民偶像更有可能一点。”
两人都没有体爱情的失败。活者面对最根本的问题人们总是本能地回避的。
“无人享有tiffany 的早餐，无人拥有刻骨铭心的爱情。我们只拥有每天早上七点的普通早餐，以及想尽快遗忘的恋情。”秦文说着**都市中的台词，感觉生活更加乏善可陈了。
“挺有道理的嘛。不过我就不明白了，只要我愿意，明明可以用最快的时间满足自己几乎所有的需求，为什么能沦落到和你这种丧天丧地的无望女一样空虚呢？”
“那是因为你本身就是一个肤浅空洞的人。”秦文一语道破，嘉豪却毫不反击。
“我就是个壳。”反倒自娱自乐起来。“那你呢？你觉得你自己是个什么？”嘉豪好奇地问。
“我呢……可能是永动机吧。”
“这连起来读”
“滚！”秦文又砸了一下他的脑袋。
“这脑袋本来智商就有限里面的细胞都是有数的，你今天砸没好几个了都。”嘉豪捂着脑袋抱怨。
“我的人生信条呢，就是喜欢什么就要马上去做，不然还总以为自己能做好似的。”
“这后半句突然一转折，嘉豪哈哈哈笑了起来。“这是我人生中听过的最丧同时又是最努力的人生信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