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7章:解围成功
在夜幕降临之前，郑军舰队便完成了对当面之敌的围歼，尚未被击沉或摧毁的战舰也已经升起了白旗，表示愿意投降了。
由于清军运兵船上虽有少量的八旗兵督战，但大部分都是汉人水手与炮手，抵抗意志远逊于陆师。
有了周遭的诸多“成功范例”之后，众人便意识到己方远远不是郑军的对手，为了活命，便只能投降或者尽快靠岸，寻求陆师的帮助。
原本以为胜券在握，没想到却在滩头被狗蛮子给前后夹击了，锡图库所部的心理落差可想而知……
随着大量蛮子战舰逐渐逼近岸边，滩头一里地之内都变成了炮击区域，几乎让清军披甲兵们无可躲避。
能尽快击败东虏舰队固然可喜，但郑成功并未感到些许的畅快，自家本就是在海上讨食起家，而狗鞑子又不擅海战，将其聚歼是再正常不过之事了。
眼下最为棘手的是随着夜幕降临，能见度在大幅度降低。
除了岸边燃烧的东虏战舰与不断腾空而起的照明弹之外，几乎让登陆部队无法目视搜索敌人。
冒然让陆师立刻发动对东虏的进攻，舰炮无从掩护，否则多半会误伤己方士卒，而少了炮火支援，陆师将士又要与东虏苦战一番。
不然就要等到天亮之后，但若是让东虏逃到内陆，届时己方缺少战马，又如何能够将其歼灭？
更何况东虏若是孤注一掷，发动对福国都城的夜袭，而己部被迫前去救援，在夜里发生三方混战，还可能误伤友军。
想到这里，郑成功不禁有些为难，更想起尊师某新皇给自己看的那些天书履历。
在兵临东虏占领的南都城时，为何自己会犹豫不决，以至于错失良机，导致功败垂成？
郑成功对此事想过很多次，自始至终都觉得不可思议，今番来到北地战场，却遭遇了类似之状。
即刻进攻无疑会损失大量士卒，郑成功于心不忍，尊师也一再叮嘱，不可让将士做无谓之牺牲。
可等到天亮，若是福国有失，又让东虏占据其都城来负隅顽抗，届时自己岂不是弄巧成拙？
思前想后，郑成功都没有拿定主意，反而是郑绍为其出了个主意。
很简单，那就是先派人绕道前往城内，联系守军，探得城内实情之后再做计较。
郑成功认为其提议甚好，便派亲兵作为侦骑担此重任。
只要城内守军能够固守一夜，待到翌日清晨，己部便可为其解围。
由于岸边遭到了炮击，清军披甲兵已经被轰得狼狈逃窜，早已忘了要继续围困城内守军。
这使得郑成功派出的亲兵骑马没费甚子力气，便突破了封锁线，来到城内。
杨展等人也见到了海面上的舰队，以及岸边发生之事。
有郑成功的信物为证，倒是没有多疑。
对方传话要让己方固守到天明，届时可内外夹击，大破东虏。
杨展与罗岱和唐通商量一番之后，认为此计可行，并将城内情况在回信里简单说明。
事不宜迟，让郑军侦骑迅速返回，以便使郑成功早做准备。
如今郑成功带来一万陆师，加上城内守军，明军兵力不下两万之巨。
而对面东虏上岸之兵之多六千，己方至少握有三倍以上的兵力优势。
加之岸上有城池，海上有舰队，而东虏仅占据滩头而已，地理与人和均不占优。
郑成功得报之后便心神大定，福国都城有杨展所部固守，且兵力充足，自己便不必心急发动进攻了。
有鉴于此，郑成功现在更担心东虏来个狗急跳墙，发动夜袭，不惜代价，攻入城内。
但守将杨展等人表示有把握固守城池，让自己无须担心，只要专心对付成为的东虏兵即可。
郑成功此番的主要目标便是聚歼来犯的东虏披甲兵，有一个算一个，都不能叫其轻易走脱。
根据俘虏交代，此番东虏陆师约有三个甲喇，近四千五百人，可是不少，近乎东宫卫队的一个步兵旅了。
若能歼敌成功也算是一次小胜了，既然难度不大，郑成功觉得自己更要好好把握了。
于是便命令郑家骐负责舰队安全，并警戒海上，防止东虏来犯。
郑举与郑绍分领三千士兵，担任左右两翼，自己亲率约四千人作为中军，负责主攻。
倘若东虏不发动夜袭，则全军于清晨发动总攻，否则视具体情况而定。
组装好坦克之后，郑军士兵也就不再惧怕东虏披甲兵了。
有了坦克，连东虏铁骑都会沦为标靶。
尽管这些坦克不是蒸汽机驱动，全靠人力推动，但仍旧是狗鞑子的天敌克星！
所面临的困难无非是岸边沙土松软，极易将车轮陷入，必须铺设铁板方可通过。
好消息是在狗鞑子逃往内陆之后，岸边皆被郑军占据，连灶坑都省得挖了，可以直接用现成的，有的还热乎着。
秉承尊师注重后勤的理念，郑成功也愿意善待麾下将士，搬上岸的吃食有鱼有肉。
鉴于明早便要与鞑子一决胜负，更是要给将士们好好补补。
岸上有坦克，岸边有战舰，郑成功不认为狗鞑子会主动前来送死。
倘若对方当真敢过来的话，那还省去了己部要徒步杀过去的麻烦。
此时，正白旗梅勒章京锡图库完全没了吃饭的心思。
天知道从哪里冒出来一支蛮子人马，搅和了自己的好事。
看其打着郑字旗号，兴许是郑芝龙那狗蛮子的兵马。
不管来的是何人，只要不是大清王师，便是敌人，需要将其消灭掉。
可言看着己部兵马愈发少于蛮子，锡图库已经没了轻松获胜的念头了。
眼下己部是被狗蛮子前后夹击，算是腹背受敌，能打赢就不错了。
而且动作要快，万一明天狗蛮子仗着人多势众，夹击己部，那就麻烦大了。
为今之计，便是要夜袭蛮子营寨，造成混乱，大清天兵便可趁乱胜之了。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倘若夜袭不成，天亮之后又无法战胜狗蛮子。
三个甲喇的披甲兵便要撤往内陆，北地的冬季可是比关外还要寒冷。
不大举兴建木屋的话，只怕等到开春之后，所部就剩不下几个人了。
由于蛮子援兵的出现，弄得锡图库前半夜都难以入眠，到了午夜干脆起来，命令所部士卒准备夜袭蛮子营寨。
“杀蛮子！”
“冲啊！”
“攻入寨内，赏银百两！”
子时刚过，锡图库便带着近四千披甲兵猛攻福国都城，顿时喊杀声四起，大量照明弹与火光映得夜幕骤然变亮。
杨展等人根本就没睡觉，因为今夜便是狗鞑子唯一可能取胜之际，故而必须万分警惕，防止让狗鞑子披甲兵攻入城内。
士兵被分成三班，这样可以保证随时有警戒的人手，而且全部要在防线上休息，一旦有事可以立刻苏醒御敌。
三人都没有多少对付东虏的经验，杨展之前收拾的也是土着蛮夷，与东虏披甲兵有天差地别之分。
对于此次固守福国都城，可是谨慎有佳，没有一丝一毫的轻敌大意。
哪怕岸边已经有了郑成功的上万援军，可不到天亮，便不可能让所部人马出城迎战。
狗鞑子能前来夜袭，也不出杨展等人意料，既然对方前来送死，己部便可收下这份孝心了。
由于城内守军都得知了昊菁皇帝已然派来其门徒郑成功所部万人登陆，故而士气大振，即使面对东虏披甲兵的猛攻，抵抗也非常顽强。
外面有了援军，大破狗鞑子便指日可待了，没人再去想万一守不住城池该当如何是好。
城内弹药暂时还算充足，应付几次狗鞑子来犯都完全没问题。
在这种情况下，清军在各个方向上的进攻便屡屡受挫。
不断遭到佛郎机、迫击炮、子弹与手榴弹的猛烈阻击，使得伤亡数量陡增。
哪怕勉强杀到近处，还会遭到城内猎户弓箭伺候，更是要以寡敌众。
清军战车的性能与明军人推型坦克相类似，在攻城时倒是能起到不小的作用。
然而在守方火力超过攻方的情况下，这些战车要么半路被炮火摧毁，要么身后伴随的步兵被炸死炸伤。
纵使攻到壕沟前，也被迫停车，因为无法逾越壕沟，更别说福国都城之外有两条壕沟了。
当初福王朱常洵觉得一条壕沟不保险，便下令挖设两条。
等两条壕沟都竣工之后，见到没有甚子危险，又觉得有些多余。
可再去派人填，等于白白浪费了人力，最终只能作罢。
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这会儿派上大用场了。
外侧壕沟负责阻击东虏战场，内侧壕沟则可以作为守军的战壕。
如此一来，东虏的战车难以继续推进，其披甲兵靠近的话，又会遭到手榴弹的杀伤。
躲在壕沟里御敌的守军士兵则可避免遭到无谓的伤亡，还能与背后木墙上的兄弟们形成交叉火力。
此番，杨展率部负责最为危险的临海一面，唐通与罗岱各负责两侧，比邻内陆的一侧则由福王自己负责。
杨展自认为东虏十有九九不会主攻福王那边，因为一旦如此这般，就等于放任守军与郑军汇合了，围攻之举便化为乌有了。
就在清军与守军发生激战之际，背后传来阵阵炮声与喊杀声，郑军在其动手之后，便对其发动了进攻。
郑成功在与郑举、郑绍商议之后，决定采取敌不动，我便不动之策，来个以动制动。
你若攻城，我便攻你，让你首尾难顾！
得到尊师言传身教，又伴驾体验了数次大战之后，郑成功也早已是今非昔比。
对于战略战术决战还大为欠缺，但对付小规模的战役，譬如是役，倒是不会觉得不知所措。
此番王师在火力上、兵力上、双方位置上都占据优势，郑成功与郑举、郑绍都觉得若要战胜东虏并不难，难的是如何在夜战时避免误伤友军。
于是决定严令各部推进速度，东虏不攻城，己方便不开火，只有在东虏与守军交战之后，己部将士再对东虏下手。
因为此前与杨展商量妥当，夜晚在野外胆敢阻止王师推进之兵，必是敌人，便可将其悉数击毙。
“狗蛮子从背后上来啦！”
“速速迎敌！”
在发现郑军对己方发动偷袭之后，锡图库不得不派出三个牛录的披甲兵对其进行阻击，以免所部真的会被狗蛮子前后夹击而覆灭于此地。
但不足千人的队伍，多是汉军披甲兵，面对上万郑军，还都是在京城得到了训练的精兵，那就完全不够看的了，一个回合都没挺住，便败下阵来。
郑军的打法相当简单，那就是步坦协同，进行平推作业。
距离狗鞑子较远，便用坦克炮与火枪施射，否则便大量投掷手榴弹。
出发之前，全员上刺刀，随时准备进行白刃战。
郑成功亲自在一线督战，以连排为单位，稳扎稳打，层层推进。
经过特殊训练之后，这些散漫之兵早已变得训练有素，在夜间进攻也变得队伍齐整。
是役规模虽然不大，但世子爷就在身边督战，郑军便没人敢在主观上懈怠了。
此番是世子爷首次单独领兵征战，意义非同凡响，谁敢搞砸，那就必须后果自负了。
好在发射到半空的大量照明弹让夜色褪去大半，远处百十来步的情况可以一目了然。
郑成功所部悉数装备了燧发枪，排长级别更是装备了左轮步枪，哪怕是三段击的速度与输出火力都相当可怕。
但凡在进攻过程中发现攻杀过来的狗鞑子，不论数量多寡，一律将其毙杀。
可在死伤近一个牛录的披甲兵之后，余下的清军士兵就不敢再拼死阻击了。
面对密密麻麻的蛮子兵，余下之人没几个打算继续为皇上尽忠，多活一天是一天。
锡图库尽管一再命令巴牙喇督战，将临阵脱逃者即刻处决，无奈兵败如山倒，挡都挡不住。
最终只能带着残兵败将逃往内陆，待收拢之后再做计较了。
不到两个小时，郑军便与守军汇合了。
由于郑成功事先做好了与杨展所部的接头准备，解围过程从并未发生误伤事先。
两部兵马汇合之后，便等于打通了与岸边的联系，更再无惧东虏的威胁了。
余下的任务便是如何追击败逃的狗鞑子了，由于仍旧严重缺乏战马，使得追击变得非常困难。
不过随着严冬的逼近，没有木屋取暖的话，哪怕有帐篷，在野外熬过慢慢寒冬也是件极为艰难之事。
这些败逃到林区里的狗鞑子最终要么伤死、要么病死、要么被冻死，要么被野兽给吃掉。
还可能遭遇不时出没的罗刹兵，其下场应该很是“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