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2章:沿河对峙
皇太鸡是一个月之前从梅洛元帅派去的特使那里，得到西班牙帝国出兵蛮明的消息的。
这个微型使团乘坐武装商船为了避免在海上被明国舰队拦截，还特意绕到泡菜国西部沿海。
从盖州附近的海岸登陆，见到了当地的官员，说明了来意，然后再搭乘马车，经辽阳去沈阳，见到了清国皇帝皇太鸡。
这个过程耗时二十天，皇太鸡闻讯之后，还要与文臣武将们商讨一番，结合安插在京城的细作发来的情报，再做最终决定。
西班牙帝国派出由上千艘战舰所组成的强大舰队，进攻蛮明江南这片富庶地区，毫无疑问，可以极大地摧毁蛮明南方的经济，影响到未来数年的税收。
此举对大清来说是个极好的消息，而且若是那魔童率兵南下救援的话，也就给了大清王师再次入塞作战的机会。
范文程说过，问题在于必须要知晓在江南告急之后，那魔童到底是否带着蛮明北方的主力前去救援。
若是魔童只派出一支偏师前去救援，而驻扎在畿辅地区的主力丝毫未动，大清王师贸然叩关，只恐胜算无多。
谁要是以为那魔童干不出来这等事情？
那说明其吃过的苦头还不够多！
西班牙人可以洗劫江南，但未必能直接占领江南，就此不走。
等西班牙人走了，崇祯还可以回到南都，继续当他的狗皇帝。
蛮明北方主力是否南下，则在于江南地区在那魔童心中的重要性。
特使说此番其出兵十万，足以涤荡蛮明的整个南方地区。
可皇太鸡还不清楚这个临时伙伴的战斗力究竟如何，如此出兵规模还不及大清王师的四成。
皇太鸡倒是愿意看到西军能把明军打得丢盔卸甲，望风而逃。
如此一来，江南，甚至半个南方地区都会被战火殃及。
届时坐镇北都的魔童就不能熟视无睹了，必须派其麾下主力前往南方御敌了。
又过了八天，京城的细作传来了畿辅明军南下的消息。
其实魔童早就带着人马离京半个月了，但细作必须反复核实此事，方可将情报送出关外。
因为畿辅地区的明军经常进行例行野外拉练，一走就是七到十天。
这要是发出情报之后，结果明军却回来了，就等于犯了个天大的错误。
自己的情报让自己掉脑袋，纯属咎由自取，没人会为自己开脱罪责。
京城里的细作都是老手，而且对明军的举动较为熟悉，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等确定明军这次走得很远之后，方才发出情报。
那头核实无误的话，他们就能领赏了。
大清王师从收到命令开始集结，到真正兵临京城，距离西班牙特使启程北上，都过去两个月时间了。
骑兵倒是可以尽快抵达京城脚下，可是骑兵却没有任何攻坚能力，只能等待步兵与炮队抵达之后再行计较。
另外一个问题是，到底是攻打京城，还是在畿辅地区劫掠其他地方然后便退兵。
上次血淋淋的教训还历历在目，故而此番皇太鸡对于进攻京城一事是慎之又慎。
万一守城的蛮明人马仍旧不少，大清王师在短期内无法攻克，回头又遭遇那魔童班师来援，这不就等于中计了么？
最窝火的是，上次送出去给那魔童的出殡钱还没要回来呢！
根据那魔童天书所述的大致内容，皇太鸡已经总结出了一套经验。
不轻易言战就不会折损兵马，不折损兵马就不会怒火攻心。
不怒火攻心就不会半道崩猝，这样就可以避免让豪格或者年幼的儿子继承皇位了。
此番入塞作战，进攻京城是最逊之选择，莫不如在周边地方劫掠一番，可以全身而退便算是成功了。
之前大清王师在关外与蛮明人马及倭军交锋数次，没打赢不说，屡次损兵折将，完全是得不偿失。
如今在北方开荒之后，又收复了喀尔喀部，大清国力早已今非昔比，若能再经营年，便会更上一层楼。
皇太鸡也不想在真正准备好灭明之前，便被远道而来的西夷打乱了自己已经开始实施的战略计划。
如何才算准备妥当？
其一，粮食要充足。
其二，兵力要充足。
其三，军械要充足。
其四，耐心要充足。
前三样，眼下大清基本算是达标了。
军粮至少够三十万大军吃两年的，若是今年再次丰收，府库存粮必将更加充足。
皇太鸡已经组建起了一支超过三十万规模的常备军，若是不战，则可参加春耕与秋收。
在收服喀尔喀部之后，铁超渡部队的规模达到了二十万之巨。
若是实施更加严格的抽丁标准，其数量还能得到进一步的增加。
达到步兵十万，炮兵亦有两万，飞艇部队兵士另算。
红衣大炮已达千门，安装轻型火炮的战车列装三千辆，飞艇已然造出六十二艘。
若是不入塞作战，专心经营关外，大清之国力倒是可以超过当年的辽国。
然而与大清不同的是，辽国拥有燕云十六州，大清却没有，连辽西地区都尚未到手。
自从有了那魔童从中作梗，大清王师不但没有夺取辽西与畿辅，反而连连折损兵马。
先有吴三桂向大清投诚，后有那魔童主动放弃了重镇锦州。
等于大清白得了辽西，然而此时的辽西已然沦为的鸡肋。
派兵占据，又要继续进攻山海关。
纵使攻下天下第一关，大清王师还得与具备野战能力的蛮明主力再打一次。
经过这些年的变故，蛮明人马重拾野战能力才是局势变化的关键所在。
明军能野战，就等于大清王师进攻辽西所有城池时，都会遭到蛮明援军的进攻。
由于辽西地形特殊，城池距离海边又较近，蛮明可利用舰队装载陆师登陆来援。
配合山海关出发的骑兵，反而会让久攻不下的大清王师腹背受敌。
有鉴于此，皇太鸡方才放弃了进攻辽西，连那魔童放弃的锦州也没去抢占。
反而将盖州以南的百姓全部前往腹地开荒，避免住在半岛地区的百姓再次遭到蛮明水师登陆后洗劫。
此番入塞作战，皇太鸡听取了谋臣们的建议，以兵围京城为佯攻，实则出动铁超渡在畿辅地区四处劫掠。
那魔童在临走之前都下令放弃通州，可见已然收缩兵力，志在固守京城。
大清王师也就没必要执意攻城，白白牺牲大量步兵与炮手了。
若是那魔童所部短期内未归，则王师抢够本便可退出关内。
反之，便要真刀真枪地打一次了，也看看那魔童所部到底有何进步。
皇太鸡选定的战场就是漷（同活音）河与卢沟河一线，再往北的话，那就等于放任那魔童率部进城了，失去围城打援的意义了。
与实际情况稍有不同的是，皇太鸡判断对了某新皇班师的路线，战场也选择的不错，但是明军是沿着运河北上的。
运河里有大量的战舰掩护陆军，不但可以提供炮火支援，还能为大军运输粮草，使得岸上的骑兵、炮兵、步兵、车兵都可以轻装上阵。
作为前部先锋的檬古骑兵对于强渡漷河的明军一点办法都没有，一旦靠近便会遭到对方的猛烈炮击。
檬古骑兵倒是已经变成了重装铁超渡，不怕寻常的箭矢与子弹的攻击，但并不意味着不惧炮弹。
碰到舰队与大量的坦克，照样也会被打得人仰马翻，尸横遍野。
试过一次大规模的冲锋，损失了上千人之后，便只能等待皇太鸡率主力前来了。
某新皇南下时携带的坦克并不多，主要是考虑到南方水网密布，骑兵与战车都较为麻烦。
等班师回朝时，获悉京城被围，便从山东与天津两地调用了不下一千五百辆坦克。
此二地储存了大量的坦克，倒不是为了保卫本地所需，而是用来为远征北地、南洋等地的明军提供重武器。
木料的来源也很有意思，郑芝莞之前负责运输藩国兵马去往北地，郑芝鹏则率船队将薛成才、王光恩、惠登相等部运往吕宋那边。
不论是藩王还是南边的那三位总兵官，初来乍到，实在没啥拿得出手的回馈，于是都用千年级别的原木充抵了。
郑芝莞与郑芝鹏也不能接受空船返航的结果，于是每躺都装了不少上等的原木。
等运抵本土之后，刨去运费，居然比市价还便宜三成以上，倒是比较受欢迎。
豪绅家里盖房子，本着少花钱多办事的原则，也愿意采购这些远道而来的原木。
挑剩下卖不出的品种，以及造船剩下的边角废料，便被当地的官府用来建造坦克了。
等木架造好之后，外面覆盖一层铁板，再安装一门佛郎机，就算是大功告成了。
某新皇正是获得了这些坦克，方才让麾下的狗腿子以及倭军步兵得到了有效的保护。
只要装备大量坦克与大军同行，步兵与炮兵都获得极大的安全感，骑兵也能配合作战。
更重要的是，辫子重骑兵想要硬冲坦克大阵是不可能冲下来的，之前的数次交战都没成功过。
此番某新皇也是不走寻常路，选择沿着运河岸边摆了一个一字长蛇阵来迎敌。
前面是坦克，后面是战舰，炮兵守在岸边，步兵躲在坦克后面，骑兵固守两翼。
守城龟缩，野战再龟缩！
这叫以我为主一苟到底！
我就不走捷径，就沿着运河走，你能把我咋地？？？
等皇太鸡率大清王师主力抵达战场，发现了那魔童又开始甩无赖了。
运河里都是战舰，搭载的火炮恐怕不下数千门，让大清天兵攻过去，无异于以卵击石。
就算是没有战舰，是役蛮明军队随行的战车数量也高达上千辆。
更重要的是，这兵力看着怎么貌似是己方的两三倍？
豪格认为狗蛮子如此之多，当是那魔童半路雇佣百姓乔装打扮。
大清王师无须担心其战力，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皇太鸡用千里镜看了半晌，发现其行军有条不紊，列阵秩序井然。
由此军容，绝非百姓装扮能够达到。
而且倭军占了近一半多，倭国当真有如此之多的兵马？
之前王师四面出击，倒是从周边劫掠到了不少钱粮。
若是就此开战，再折损上万兵马，岂不是得来的钱粮都要当作抚恤？
未免有些得不偿失，莫不如见好就收。
西夷特使该不会是那魔童雇佣的吧？
假意率部南下，引自己出兵入塞，然后杀个回马枪？
如此之多的情况交织在一起，当真无法立刻判明真伪。
是打是撤，皇太鸡有些骑虎难下！
三十万打六十万，对方还有舰队掩护，想要取胜谈何容易啊？
除豪格之外，其他旗主都面色冷峻，并未轻言出战，可见也意识到情况有些棘手。
范文程、宁完我、希福、刚林等谋臣，碍于自己身份，也不好开口劝皇太鸡退兵。
结果，大清高层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某新皇率部一点点挪向通州。
“皇阿玛，莫不如王师先行抢占通州，凭此城阻击蛮明人马，再派铁超渡冲阵，定可大破狗蛮子！”
豪格见到皇阿玛不为所动，便又想出一计，至少此计比前番进言好上些许。
“容朕三思！”
皇太鸡也考虑过这个办法，但是通州距离京城太近，若是引得京城守军也出战，届时王师该当如何是好？
眼下还没把握吃掉面前的这六七十万狗蛮子，等再沿着运河扑过来十余万人，是役还如何打赢？
三十万王师打七八十万狗蛮子与倭兵，对方握有运河舰队之优势，己方徒有铁超渡，取胜谈何容易啊？
通州倒是坚城一座，可近期河水不会封冻，蛮明战舰来去自如，再将城内守军与王师主力隔开，后果不堪设想。
若是早些入塞作战，王师兴许还能抢占先机。
如今那魔童班师回朝，且准备妥当，王师就很难有可乘之机了。
若那西夷特使身份属实，回头再行联络，与西夷帝国定好时间，联手出兵蛮明。
大清负责进攻北方，西夷负责进攻南方，步调一致，方可事半功倍。
吸取了之前的教训后，皇太鸡也不想轻易再损兵折将了，便下令王师收兵撤退。
不是直接退出关内，而是一路劫掠，将能带走的人口悉数带往大清腹地开荒屯垦。
若是那魔童当真派兵来追，王师反倒可以断其一臂。
豪格还建议派人沉船或填平运河，直接被皇太鸡给忽略不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