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江湖笑笑7

  “大人啊,银泉这孩子被小人抱回来的时候还没断奶,是小人挨家挨户求的羊奶把他喂饱,既当爹又当娘把他们兄妹几个拉扯大。这孩子平日里懂事的很,戏唱得好,脾气也好,话又少,十几年来从没有彻夜不归过呀!这往常他不管去哪儿都会来告诉什么时候回就什么时候回,半盏茶的工夫都没错过,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不见人的时候,更别提出去这么长时间到现在都没回家啊!”

  老班主越说越伤心,眼睛通红眼泪也掉了下来。

  一个叫月心的少年上前扶住老班主,他是银泉的师弟。这孩子穆桂英唱的也不错,只是年纪略小些,过几年嗓子开一开再出来唱的话,成绩不会比银泉差。

  “大人,昨晚是我去叫的大师兄,屋里确实没人,被褥还是早上我叠的样子没变,连桌上我泡的茶水都一口没动过。”

  “所以你最后一次见他,也是用午饭的时候了?”周赫兮问道。

  月心闻言点了点头,其余众人也是相同的答案,无一例外。

  林念见他问完了天禧班的人,觉得接下来应该要问自己了吧?于是连忙正襟危坐,预备将事情声情并茂好好讲一遍,以此证明自己并不是个白板,可惜她有一次失望了,周赫兮并没有问她的意思。

  “你们最近有没有发现银泉有什么异常?”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纷纷摇了摇头,只有月心和妙音没有动,一个皱了下眉头,一个用帕子掩着半张脸又哭了起来。

  女人哭哭啼啼的最烦人了,林念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极不耐烦地抱着胳膊将身子往后一靠,别过脸时才注意到周赫兮正在看着她。

  “那么,林小姐最后一次见到银泉是什么时候?”

  终于到她了,林念坐直身子,清了清嗓子答道

  “未时末申时初,就在天禧班的后门见到的。”

  天禧班众人闻言皆是一脸惊讶,不过仍是月心和妙音没有动,妙音的哭声还大了几度。

  周赫兮将众人神色看在眼里,又问道“敢问林小姐,昨日是和银泉约好在后门相见么?”

  “我约他干啥?我是去宁国公府请安回来时遇上的,他说做花灯的彩纸没有了,老班主叫他出去买一些,我想起来家里有就没叫他去,而是带他来家里取的,取完他就走了。”

  “哎呦小老板,老夫可没叫银泉去买彩纸啊!”

  “班主,你叫没叫我不知道,这话是银泉自己说的,我只是将他的话复述给周公咳咳,复述给周大人而已。你若是不信,当时蓝儿和林武都在,彩纸是廖妈妈给包的,银泉出去的时候还跟董叔和林文打过招呼,一问便知。”

  “大人啊,小人真没让银泉去买彩纸啊!这孩子分明是回房睡觉去了,小人连他什么时候从后门出去的都不知道啊!”

  周赫兮看了一眼眉头紧促的月心,道“好了,到底是怎么回事,等下找到他问清楚就是了。”

  “你知道他在哪儿?”林念问道。

  周赫兮却摇了摇头,道“不知道。”

  “那你说等下找银泉问清楚是什么意思?”

  周赫兮没理她,而是朝老班主道“烦请班主去取一件银泉平日常用的物件来,最好是鞋袜、汗巾之类的东西。”

  “我去吧,只有我知道大师兄的东西放在哪儿,也只有我有钥匙。”月心连忙道。

  得到周赫兮的允许后,月心连忙跑了出去,不一会儿捧着双九成新的鞋子回来,说这双鞋银泉连穿了好几日,只有昨日没穿,他本来打算今天把这鞋刷干净的,没想到能派上用场。

  周赫兮接过鞋翻看半晌,才向站在门口的年轻官差点了下头,过了不一会儿,那官差竟牵了条萌死人的卡其色拉布拉多进来,林念强忍着没扑上去亲两下。

  她最喜欢狗了,可惜,狗毛过敏,从来没养过。

  等等,既然穿越了,这身子不是她的,那还会过敏吗?

  没想到这地方会有这种狗,她来的到底是个多神奇的世界?林念直勾勾看着那只努力嗅着银泉臭鞋的拉布拉多,决定找个机会抱一下试试,要是不过敏,她得抓紧弄一条回家,好实现她做狗奴的愿望。

  那狗子闻完了鞋,一屁股坐在地上,乌溜溜的大眼睛一脸期待地看着周赫兮,等他说了声“去”才闪电似的直冲出去,可它并没有朝巷子口跑,而是出了林念家就调转了个方向跑进了后巷。

  林念这才明白自己昨天为什么没追到银泉,敢情这小子压根儿没回戏班子!

  众人跟在狗子屁股后头拐了好几道弯儿,眼看就要出了崇恩坊,终于在一扇青灰色木门前停住,两只前爪扒着门缝,邀功似的朝周赫兮叫了几声。

  周赫兮摸了摸狗子的头站着没动,那位官差一个人踹门进去了,好半天才出来,道“大人,叫人进去认认吧。”

  “你去。”

  “啊?我?”林念不可置信地指着自己的鼻子。

  她拍过刑侦题材的剧,这种场面只有一个解释,银泉死了。

  她又不是家属,认什么尸?

  “我去?”林念又问了一遍,“我自己去?你确定?”

  “怎么?不敢?”

  “谁不敢了?去就去!”

  林念跨过门槛大踏步走了进去,绕过影壁,穿过天井,三间屋子门都开着,她下意识走向最中间的屋子,什么都没有,右边的屋子也没有。

  周赫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进来了,正站在院子里看着她。

  林念“哼”了一声径直朝最后一间屋子走去,那是间废弃的书房,银泉鬓发有些散乱,躺在布满灰尘的桌子上,两只鞋飞了老远,可袜子却挺干净,衣服松松散散皱皱巴巴,脸上还盖着一条汗巾。

  拍戏归拍戏,真死人还是头一回见,林念的心跳了起来,连忙拍了拍胸口慢慢走过去,用自己的帕子抱着手提起那汗巾的一角。

  那确实是银泉的脸不错,水汪汪的大眼睛此时已毫无灵魂,可林念仍旧能感受到他临死前的悲伤和绝望。他纤细的脖子上一圈青紫印记,显然是被人勒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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