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7、翟娉
可当我从梳香斋出来时孟璃却没有等在原地,只剩远路一脸不安地看着我,然后指了指不远处的茶楼。我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只见那一楼窗边坐着的两个人,一个是孟璃,另一个却是一脸心疼的严敏。
我将手里的头油扔给远路,提着裙子快步走了过去,正在纠结是直接出现翻脸让她难堪还是佯装大度上前以柔克刚,可当我躲在窗边掰着手指如何做决定时,听见孟璃淡淡道“哦,你说我家小小趁着阖宫宴饮与哲汗五王子在御湖边私会?你怎么知道的?你跟着这去了?”
一听这话我差点笑出声,转了个身出现在窗口,笑道“哟,这不是严小姐,这么巧?”
严敏看到我一脸慌张,好像根本不知道我在似的。
啧啧啧,演的还怪好的,今日是我出嫁三天回门的日子,怎么会没跟孟璃在一块儿?她分明就是故意找事儿!
“买好了?”孟璃托着腮问道。
我点了点头,走进茶楼在孟璃身旁坐下,他斟了杯茶推了过来,又将茶点一一摆在我面前,道“都是你爱吃的,先喝口茶歇歇,等会儿咱们去金樽阁用饭。”
“没想到世子妃也在,真是失礼了。”
严敏连忙起身屈膝向我行礼,我笑了笑,喝了口茶道“我和孟璃新婚,严小姐就巴巴地来告诉他我和外男私会,确实是挺失礼的。”
严敏脸色一变委屈地看向孟璃,他却一脸笑意提起茶壶把我手里的茶杯再次倒满,道“我什么时候成了外男?”
“你还好意思说?还不是你惹出的风流帐!”我白了他一眼。
“好,这事儿怨我了,那日是我不该拉着你游湖,没想到被有心人看去胡诌八咧,我给娘子你赔不是,好不好?”
“这还差不多,”我转头看着脸色惨白不知所措的严敏,笑道“这事儿也不能怪严小姐误会,不过我倒是很佩服严小姐一身正气敢于仗义直言,若是换成了我,可不敢跑到别人的新婚丈夫跟前扯闲话呢,这万一毁了人家夫妻情分,难不成要我自己嫁过去陪人家一个娘子才好么?”
孟璃抹了抹嘴把脸撇到一边,肩膀止不住抖了起来。
严敏眼睛一红,连忙道“世子妃误会了,敏儿绝对没有这个意思!”
“严小姐这话什么意思?我也没说什么呀,不过是夸赞严小姐有心罢了,怎么弄得好像我要怪罪你似的?要不,等下严小姐就和我们夫妻一道去金樽阁用饭,权当我向你赔不是?”
“不必了,家中父亲母亲还等着我回去,今日就,就不打扰世子爷和世子妃了。”
“恕不远送。”我端起茶笑道。
严敏起身行了礼别别扭扭地走了,孟璃戳了一下我的头笑道“你这张嘴什么时候学的如此不饶人了?”
“守着什么人学什么样儿,还不是世子爷您教的好?”
“照这程度,再跟为夫学几日必能出师,”他得意一笑,然后凑近附在我耳边道“等到了晚上,为夫再好好教你几招儿。”
我一口茶呛了嗓子,止不住咳嗽起来,他想伸手帮我顺气却被我一把推开,可茶楼里许多人听见动静都看了过来,我忍着咳嗽连忙招手叫远道进来,几个人推着孟璃去了金樽阁。
可我们刚到金樽阁不久楼下就闹了起来,说是有个书生偷了娘子的银子出来请客吃酒,被他娘子发现找了过来,容翘听了非要下去看热闹,没多一会儿又回来了,身后还跟着田异。
“田异?”孟璃有些惊讶。
田异进来行了一礼,道“方在楼下遇上了容翘姑娘,想来应该是世子爷和世子妃在这儿,所以特来请安。”
田异之前跑了趟东郦,目的是翟娉。
前世她在我身边暗暗鼓动我离家去追木合信,这辈子我自然不会放她好过,于是差了田异过去,这才发现她早与兴德县一游学书生一见倾心,可那书生好赌好客,欠了一屁股债险些被东郦赌坊酒楼联合打死,是田异救了他。
想来前世那书生应该是死了,所以翟娉才会朝着兴德方向祭奠。我让田异替那人还了债,还出钱让他给翟娉赎身,暗中护着他二人回了金隅不说,又在城里给那书生找了个书舍的差事。
可这人啊,一旦碰了赌,那就是坠了无底深渊,不到家破人亡的那一刻便不会收手,更何况田异就是他的钱袋子,借了银子从不催还,于是越陷越深,等到田异拿着一笔巨额欠条突然要账时,那书生立刻慌了手脚,跪求翟娉替他还钱。翟娉没办法,用光了从东郦带回来的私房钱后只好重操旧业,去沐英楼卖艺还债。
有了银子进账小书生更加肆无忌惮,若是翟娉给了便罢,若是不给,轻则背着人家偷出来,重则拳脚相加。今日田异在此,楼下又是个书生偷了娘子的银子出来吃酒,想来便是翟娉了。
我放下筷子,起身道“我才想起来差了一味香料没买,隔壁就是十里香,我去去就来。”
孟璃看了看田异,又看了看我,挑眉道“哦?什么香料?”
“嗯那个,沐浴用的玫瑰粉,你那竹叶香虽然清冽,可不适合女子,我还是用玫瑰粉合适。”
“你从来不用这些东西,今日竟想起来用了?不过说的也有道理,你去吧,我就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自顾自倒了杯酒,我和田异一前一后出了雅间,我站在楼梯上看着一身青衣的翟娉,她竟不如前世那般貌美,眼角已有风霜,气色也不够好,身量纤纤怕是一阵风就要吹飞了,看来这些年她并不好过。
如此,我就放心了。
众目睽睽之下,那书生一脚踹翻了翟娉,我连忙跑过去扶起了她,关切道“夫人怎么样?没事吧?”
翟娉靠在我怀里,右脸一个巴掌印儿已经肿了起来,嘴角还挂着血迹,我掏出帕子替她擦了血,瞪着那书生怒道“这金隅城天子脚下,你身为男子怎么能对一个弱女子下这么重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