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3章 杀马

  到了这个位于顿河草原之上的小村子以后终于可以暂时歇歇脚喘口气,记不得自己已经连续几个晚上是在坦克里凑合迷瞪了一会儿的马拉申科只觉得浑身散架,但一大堆的破事烂事却由不得马拉申科这就去躺下休息。

  “情况统计出来了,马拉申科。目前我们的粮食、油料都很短缺,弹药倒是充足,足够和德国佬打一次硬碰硬的正面冲突。但是最要紧的还是缺少药品,夏季已经到了,如果这种情况再持续下去的话我担心会有瘟疫发生。”

  彼得罗夫政委口中的“这种情况”自然指代的就是目前马拉申科所部病号很多的情况。

  说实话放在冬天那会儿病号多一点就算是真的缺医少药也不打紧,零下四十度的鬼天气根本就没有任何病毒细菌可以滋生的土壤,就连人死了也会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冻成棍不会腐坏,冬天那会儿丢在雪地里没工夫埋的德军尸体那是相当之多。

  但眼下进入了夏天之后却情况大有不同,炎热的天气活儿肆虐的蚊虫是传播瘟疫的最好温床,人在这种环境下一旦死亡的话尸体也会以极快速度陷入腐败。

  带着一堆病号不说还缺医少药,免疫力低下的战士们极容易感染上夏季流行的疾病和瘟疫,这要是一旦在部队中传播扩散来开的话马拉申科到时候连挽回的希望都没有,几乎和等死无异。

  联想到自己去年夏末秋初时得的那场疟疾,差点没丢了小命的马拉申科至今对俄国土地上这些比黄蜂还大的“战斗蚊子”心有余悸。

  “给方面军司令部继续发报,政委同志。该争取的东西我们不能一声不吭,要不然上面还以为我们的情况现在已经好转,至少得让上面知道我们现在仍然是水深火热必须尽快得到支援。”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这个道理不论走到哪儿都是通用的,何况马拉申科的近卫第一重型坦克突破团还拥有优先补给权,伸手要起东西来远比普通的红军部队更加气势。

  事到如今的彼得罗夫政委也不再对马拉申科向上级的一味伸手要东西加以制止和劝阻,毕竟情况已经被逼到了这种份上,要是再不哭紧一些的话只怕到时候真要被饿死。

  “明白了,起草电报的任务交给我,这就去办。”

  送走了彼得罗夫政委,刚准备在房间里坐下来休息一下喝口水的马拉申科又迎来了自己的副手拉夫里年科。

  “嘿,马拉申科。卡拉莫夫那边的情况不太妙,病倒的人比昨天又多了几个,看起来像是什么感冒发烧在传染,卡拉莫夫自己也有点脑袋发昏。他让我转告你维修营目前只有一半的人能干活,剩下的不是拉稀闹肚子就是发烧躺下了。”

  “.......”

  听到拉夫里年科急促开口汇报声的马拉申科当即感到一阵无语。

  屋漏偏逢连夜雨,放屁都砸脚后跟。

  战斗部队病倒的人本来就不少,现在就连自己的后勤奶妈野战维修营那边也唱起了凉凉病倒一堆人,马拉申科甚至感觉自己有点像当年过江东的项羽一样。

  “把其他几个营的药品抽掉一点出来给卡拉莫夫那边送过去吧,没了谁也不能没了他们,野战维修营要是垮了我们整个部队要不了一个礼拜就得全部趴窝。”

  “之前沿途收拢的那十几个骑兵不是还带着马吗?牵出来几只杀了给大家吃点好的吧,再这样下去病死人只是时间早晚问题而已。”

  马拉申科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站在一旁兀自听着的拉夫里年科却很是震惊。

  “杀马?马拉申科,你知道这对那些骑兵来说意味着什么。别说我们不是他们的直属上级,就真是他们的直属上司来了这也是个搞不好就会打架的命令,你真打算这么做!?”

  骑兵是战马的主人,战马是骑兵的伙伴。

  后世里曾经在莫斯科留学三年的马拉申科,又何尝不知道二战中那些红军骑兵们的悲壮故事。强制下令夺走并杀了这些骑兵的伙伴虽然很是残忍,但事到如今马拉申科真的是已经没有一丁点办法。

  人都饿的两眼冒绿光连伤病员都吃不上好东西,这种情况下怎么可能还给肚子大到能撑船的战马喂食。

  杀了马至少还能让人饱餐一顿,不杀马的话恐怕连人都要先死在马的前面。

  颇显无神的双眼旁若无人中轻轻叹了口气,挥了挥手的马拉申科显然是准备打算执行强制命令心意已决。

  “人都快死了,要那些马还有什么用?准备留给德国佬吗?我知道我下的是什么命令,拉夫里,下去执行吧,记得把马肉给伤病同志们多分一点。”

  一阵无语的拉夫里年科最终还是没有再向马拉申科说些什么,最终一言不发地转过身去离开了作为临时指挥部的小屋奔走而去。

  送走了所有“麻烦”的马拉申科感觉自己的眼皮子越来越沉重,手里拿着的军用水壶也慢慢滑落到了脚边敞开口咕哝咕哝地撒了一地,对此一无所知的马拉申科早已合上了沉重的双眼靠着背后的墙壁坐在弹药箱上进入了梦乡。

  “嘿,林,放学后有时间吗?我爸妈出差,要来我家里玩玩吗?离学校很近。”

  似曾相识的熟悉声音在梦境中响起,无法控制自主意识只能像看电影一样目睹着这一切的马拉申科清楚地记得。

  那个咖啡色头发的女孩叫伊琳娜,大学时就在自己隔壁系,做菜蛮好吃的,并且和自己有好几个值得回忆的美妙夜晚。

  嗯——真香——好吃——

  “马拉申科这是怎么了?他嘴里在絮叨些什么东西?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面对拉夫里年科的一连三问,放下了手中方面军司令部刚刚回复电报的彼得罗夫政委叹了口气,大檐帽下的表情颇有些心疼晚辈的意思饱含其中。

  “我也听不懂,谁知道他在梦里遇到了些什么,大概是波兰之类地方的方言吧。让他再睡一会儿,我们俩研究一下部队的补给分配情况,电报上说明天就能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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