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3章 山上人何来偶然

  乱象峰,峰巅处,小竹桌之前。

  目盲年轻人刘卜焘与褒栾鸳相对而坐。

  久久而不言语,褒栾鸳一个倏然起身,打算离开这极没意思的乱象峰,或者是不愿面对对面这个与自己不过只有一桌之隔的极没意思的人。

  刘卜焘挥了挥手,一股天地威严陡然间涌现,压的褒栾鸳只得是重新坐下。

  在这拒瘴山的四峰一溪流之中他刘卜焘说是神坐镇都不为过。

  褒栾鸳嘴角讥笑道:“果然是厉害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你刘卜焘到底是生生熬出头了,咋的,现在就连老婆子的人身自由都得控制了?你刘卜焘果真是本事大涨。”

  刘卜焘面庞常色,心境不起波澜,对于对面褒栾鸳的风言风语自然也就更是不上心头,只是有些话,又些他刘卜焘打算一辈子都不会言语的话,现如今必须要说了,因为过了今天,可能永远永远都没有机会了他刘卜焘倒是无所谓,但是他不希望对面女子的心头之上一直是有某种困顿轮罩心境。

  而且有些话,不知为何他刘卜焘又突然想说了。

  刘卜焘双腿并拢,双手搭于膝盖之上,腰杆挺直,若是第一眼见到之人,只怕还以为其是备受拘谨的那一个。

  嘴唇轻启道:“大周峰,乱象峰,燕尾渡,无名峰还有龙涎溪,你可知道这四峰一溪流当时只是需要四人看守?”

  褒栾鸳有些个云里雾里,不知对方所言。

  刘卜焘伸出手掌,直立其了四根手指,按照自己个的思路继续道:“至于龙涎溪的存在,犹如那第五人一般,都是意外,只是这意外又是各不相同,龙涎溪的意外是真意外。而那第五人的意外却是某人所争取而来的意外。”

  褒栾鸳倏然起身,朝着目盲年轻人微微吼叫道:“你姓刘的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刘卜焘不微不怒道,心平气和道:“其实你大抵也是有所感应吧,近万年的光景又该是如何的丝毫察觉不到呢?”

  褒栾鸳面色颓然,陡然坐下,座下竹椅却是头一次的出奇没有发出咯吱咯吱的躁人声响。

  其实不论是这些年份极为久远的竹桌竹椅,还是那张同样是年代久远的竹躺椅,在这悠长岁月之中,早就是成精为怪。

  没得个法子,实在是太过于无聊,所以寻常时候便会在那位主人,也就是独腿汉子落座之时发出阵阵的咯吱咯吱声,也大抵算是一种莫名趣味了。

  成精为魅的它们可不傻,慎思夺度,瞧人脸色,看碟下菜的本事和那个独腿汉子一般,那是一绝。

  所以这会当真是当成了个乖巧的哑巴,就连耳朵都给紧紧塞住。

  悠长岁月中,独腿汉子鹿割儿可是没少讲那些个知道的越多,死的越惨烈的故事。

  而且它们这些个本来就是万年前野生野长在这拒瘴山山头上的寻常黄竹,只不过是后来得了泼天机缘这才摇身一变。

  打小的时候可没少看到过还是稚童模样的褒栾鸳,眼神极好的刘卜焘和腿脚极为利索的鹿割儿,当然还有让它们那些懵懵懂懂方启灵智的一溜野竹,都徒生厌恶的许姓小子,孔姓小子。

  只不过现在的这些个小子都让它们这些个灵智全启的当真灵竹都感到了一阵阵心悸,哪个修为不让它们吓个半死?

  “尽管他不承认,但我却早就把我自己当成了师傅的弟子,算是不记名的那种。”

  褒栾鸳轻哼一声,面庞之上尽显讥讽色,:“你把他当师尊,可他又把你把我们这些人当成什么了?真当千万年不死不灭就是好事了?他怎么不自己来体会这般的牢狱滋味。”

  刘卜焘摇了摇头道:“师尊自有师尊的谋划,岂非是我们这般愚人所能体会。”

  不觉多时,天色较暗,光亮开始低沉下来,刘卜焘站起身子,远眺天际上,随即便是一挥手,穹顶之上的暗沉天色开始逐渐的层层褪去,转瞬间便是明晃白日。

  做完这一切的刘卜焘就像是随意的挥挥手赶走山脚下巷陌中的一条野猫杂狗。

  乱象峰的一片密林中,几个半大孩子抬头看了一眼亮堂天空后,便决定再玩上大半个时辰,反正天色尚早。

  殊不知就在山脚下的那片零散院落青石瓦房中,实在是等不到自家娃子归来,便把火一股脑的发在了自家男人头上。

  足足挨了好半天训骂的汉子便是决定,自家娃子回到家,不让他知晓花儿为何那么般红,都不行。

  刘卜焘缓了一缓便是紧接着道:“你以为那两位的日子就好过了?”

  重重的叹息一声道:“其实这一切的一切都不过是被师尊所预测谋划中,包括我的抉择,你的态度,还有许老儿与孔汴两人的性情都不过是在早早的算计之中罢了,其中也许会有零星半点的波澜涟漪,但整体而言,不大。”

  褒栾鸳突然抬起头,声音有些个微微颤抖道:“你......你后悔吗?”

  刘卜焘有那么一瞬间的微愣,随即便是复原常态,一如先前般的老僧坐定,“你是说以这双眼眸向师傅求取你的寿元与我们四人这般模样,与这片天地永存?”

  刘卜焘停顿片刻,随即便给出了自己心中早已有,但其实却不该道出的答案,“刚开始的时候是不会的,但若是放在现在,确实会,因为你不该如同我们四人这般的被这方天地牵扯。”

  目盲年轻人对面,老妪模样的褒栾鸳双手之上的数个指甲盖,已然是深入肉里。

  不会死,也只是不会死,与常人一般的伤害,他们都是能清晰明了的感知,不然也不会有鹿割儿的断腿,刘卜焘的目盲,她褒栾鸳的轮回老态,还有那位名唤许老儿的腹部洞穿,在某些感知之上,他们其实还要优胜寻常修士三分。

  “而且就算是没有你,师尊也自会安排别的巧合偶然,其实就是定会有的必然之事,制酎着我。

  驼背老妪猛然窜起,一挥袖口,一张竹椅翻飞,空余一句话,“你姓刘的就不能不说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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