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 山上山下
大玄王朝的朝野民间现如今流传着这样一则消息。
他们执掌国玺近一旬时日的那位九五之尊的皇帝陛下,从未犯过错、有过失误的真龙之子,现如今终于开始出现了疲弊。
夜梦好杀人,便是如今的皇帝陛下流传于朝野民间,被那些酸文穷秀才片段提笔列为第一大昏、第一大条。
就为了这事,龙椅上的那位九五之尊手底下的皇城司可没少抓人,听说北城的那座外号“断头牢”的北牢监狱里都挤满了人。
不得不杀了一批老人,再挤进一批新的。
最惨的还属,守护御前的那些带到侍卫,还有往日从不拿正眼看人的内宫近侍太监。
前者已经在短短的一月之内,连同官居三品的侍卫头领,里里外外的换了整整三批,后者更是战战兢兢,往日里抢着争着也要当的随行太监、守夜太监,如今变成了抽生死签,谁不幸抽中了带红迹的谁去。
皇帝陛下身旁的太监,除了那位隐隐有九千岁噱头的内侍太监大总官魏礼定海神针般屹然不动,余者皇帝身旁的近侍太监,从未有过待满三日,七十二时。
朝野民间隐隐流传着这样一句话:皇帝陛下昏庸了。
建于帝都东城的东宫太子府中,已有知名之年的头发半斑白的老太子,正面对着满桌的珍馐佳肴一杯又一杯的喝着闷酒。
关于这位高龄五十八载的老太子,世坊间的传闻亦不少。
最为瞩名的还属这位不论是出生门第,还是受皇帝喜爱程度都排于中下游的大玄王朝皇子,熬死了祖宗正统的大皇子,熬死了皇后嫡出的二皇子、三皇子,熬死了当今皇帝最为喜爱的四皇子。
至于排于他前面的五皇子倒是自己受不住等待,主动跳出来,举着“祖宗规矩”、“清君侧”的可笑旗号,妄图政变登帝,最后还是被他父皇亲手砍下了头颅。
祖宗规矩?什么是祖宗规矩,当今的大玄王朝,他那个二十弱冠年便登上帝位执政至今已有一旬时日的父皇便是这天下的祖宗,他的话便是,规矩。
世人皆慕太子位,可他这个太子是真的不想当这个太子。
这一夜,老太子喝了个伶仃大醉,老太子妃轻挥手,换来两个年迈婢女,搀扶着老太子上床就寝。
老太子妃重重的叹息一声,这样的大醉,自从六皇子,也就是如今的太子成为太子后,每隔一两天便会有那么一次。
看着身旁这个自己十八岁就嫁予的天皇之馈,眼角旁的深深皱纹,老太子妃,无声流下了两行晶莹泪。
刚当上太子那会老太子妃还希翼着自己能有一天穿上那件母仪天下的百鸟朝凤袍,可现在,她只希望自己床沿的男人,活的简单些,活的不那么累。
皇城中轴线正中央,延绵数里的山下第一王朝、大玄王朝,像是一只匍伏在地的洪荒猛兽。
寝宫大殿内,太监小安子虽然站立笔直,可心中却是一直都处于战战兢兢的状态。
小安子就算是轻换口气,都能嗅到昨天执寝的那个老太监萦绕不去的浓郁血腥味。
其实那里会有血腥味,寝殿之内每晚都是不要钱似的燃着寻常千金难购半点的安神沉香,只是小安子心慌作祟罢了。
富丽堂皇的龙榻之上,九五之尊之躯的微胖老人,面庞之上突然显露狰狞,想要出声呼喊却发现怎么也发不出声。
渐渐的,微胖老人身上脱离出了一道半虚身形轮廓,面相于微胖老人竟然还有着五分神似。
虚影看着身下怒目圆睁的微胖老人,轻哼道:“凭白的让你多活了怎么多年还不知足。”
虚影直立的站起身来,缓缓的朝外走去,不论是值班太监小安子,还是其他的宫女侍卫,都对虚影似若无物。
虚影缓缓前行,走的很慢,却有像是很快,快到肉眼所见越发模糊。
空间荡起一圈圈的涟漪,虚影径直的步入其中,最后消失不见。
天将破晓的五更天,明明再过一刻时辰便是换班时分,可小安子的腿却是在不禁意间有些微微颤粟,倒不是因为站了一夜有些疲惫,而是因为每至这个时辰便是需要值班的太监前往龙榻旁唤醒那位九五之尊。
而近来死去的值班太监,十之七八都是死在了这个时分。
双腿不停使唤的朝着寝宫内走进。
将及龙床二十步的距离,小安子停下脚步,双膝跪地,脸都将要贴于木地板之上。
轻声呼道:“陛下,该上早朝了。”
小安子数着时间,很短却又像是很长的五个呼吸间。
再次重复先前言语。
这次的五个呼吸间却显得是格外漫长,小安子脑海中不禁的闪过一张张的画面,入宫前、入宫后,皆有。
陡然间脖颈之上有些凉嗖嗖的,小安子的心猛然卡在了嗓子眼。
自己,这是要死了吗?
很长很长的时间过去,也许很短,总之小安子是不知道有多久,多长。
偷偷抬起头的小安子发觉四下无恙。
过了好一会儿,这才壮起胆子朝着龙榻之上看去。
一张狰狞面庞,出现在了小安子双眸中。
这一天,一件天下最大的哀事和让皇城绝大多数人都高兴的事发生了。
执政整整一旬的皇帝陛下,薨了!
逸云峰通天路尽头的祖师堂木屋,其实是一分为二的。
前面半间是供奉着慕家历代祖师,后面半间以一简单垂幕帷隔开。
幕帷后仅有一条长木桌,和五张木椅。
此时的其中四张木椅皆以落座。
四位发虚斑白老者,闭目冥神。
陡然间,八目四双眼眸齐齐睁开。
最前方的那张单独木椅上,凭空出现了一道虚影,虚影缓缓凝实,一个面容威严,体态微胖的老人出现。
左侧最前方木椅上的老人神色突变,不确定的问道:“跃梭时空?迈......出去了?”
体态微胖老人摇了摇头,“哪又那么容易。”
身旁一个灰衣老者上前,朝着老人递上了一本泛黄书册。
书册表皮仅有一个“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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