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零六章 乌漠新

  小暖以为自己抓住了两条漏网的小青鱼,但是她抓住的却是两条成了精的青鱼,老值钱了!

  这两条鱼落网后,柴严昌和柴严亭在徐州布置下的暗线被三爷挖了个一干二净,还顺着蛛丝马迹查到柴严亭竟与黑山军司主帅萧擎暗中往来。这个消息对三爷和乌羽来说,太重要了。

  大周疆域甚广,除了大家所熟知的江北江南,还有河套和河西走廊等地。

  河套之西北、河西走廊之北的广阔疆域内驻守着四大军司,四大军司的西北才是漠北。

  这四大军司分别为:河套之北的甘肃军司,有禁军六万,驻守此处的是乌老将军的旧部王颖彰;甘肃军司之东北、河套地区之西北为白马军司,守将是大皇子的舅舅蒋常胜;白马军司之北为黑山军司,黑山军司的主帅萧擎乃是藤虎的旧部,乌羽说他值得信任;黑山军司之西为黑水军司,黑水军司的主帅与蒋常胜沾着姻亲,颇有几分交情。

  待到皇权交替大皇子夺不到皇位,白马军司的蒋常胜必反。届时,乌羽和乌桓联合黑山、甘肃两大军司,再加上驻守析津的骁卫,对白马、黑水两个军司形成合围之势,蒋常胜便不足为虑。乌羽可借此军功,挺胸抬头地返京,再回归乌家。

  现在得知占据紧要关卡的萧擎竟与柴严亭一党有关,此计危矣。因为黑山、黑水、白马三大军司联手,就能切断漠北与中原的所有联络通道,飞鸟都不得过。

  届时,驻守漠北的金吾卫得不到粮草军饷补给,只靠漠北的存粮,支撑不过一月。而且漠北之外还有鞑靼、匈奴等世仇强敌,若是白马三司与匈奴联手,被吞掉的便是驻守漠北的金吾卫。

  想到这种孤立无援的困局,京中的三爷和漠北的乌羽俱是惊出一身的冷汗。幸亏他们发现得早,不对,是幸亏小暖抓了这两条鱼当嫁妆。

  乌羽暗恼自己还是历练不够,竟没发现萧擎竟已生了叛心。

  萧擎藏得再深,现在露出了狐狸的尾巴,乌羽还有时间,必须联合藤虎将萧擎除掉。在帐中与乌锥等人商定大计后,乌羽出营透气。

  眺望不远处的绵绵新绿,乌羽的嘴角露出笑意,棉花真的在漠北长起来了,这真是意外之喜。

  “乌将军,早啊。”

  乌羽顺着这爽朗的声音看去,见是个皮肤比自己还黑的高大庄稼汉,正冲自己露着一口大白牙。

  乌羽抱拳,“华校尉。”

  华池连忙弯腰还礼,“小人当不起这称呼,将军直唤小人的名就成。”

  乌羽抖抖肩膀,忍俊不禁。

  华池是大内侍卫,是三嫂庄子里派过来的种棉管事,也是藤虎新封的漠北典农校尉。他不自称“属下”,不自称“末将”,而是自称“小人”,足见他还是最满意“棉田管事”这个身份。

  他究竟是建隆帝放在漠北的探子,还是三嫂派来的长工?怕他自己都搞不清了吧。

  乌羽笑容亲切,“华大哥今日不忙,新派过去的一批人可还得用?”

  被乌羽称为大哥,若是放在以前华池定是会胆战心惊的。但在第一庄呆了两年,他被小暖和小草叫大哥叫得耳朵都顺了,现在听乌羽这么叫,他居然觉得挺亲切。

  漠北耕种军田的,除了军中的老弱残兵外,还有一些流放漠北的罪犯。这些罪犯是今年才归到华池手下,带着这些人种田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得用,得用,活干得好着呢。他们种的棉花芽出得齐整,连苗都不用补,所以这两天没啥事儿,小人让大伙歇着,自己过来找刘大人商量从马场运粪沤肥的大事。”

  看他的表情,沤肥真是大事,乌羽笑吟吟地侧身,“华大哥,请。”

  华池抱了抱拳,急匆匆地去了。

  他这动作总算有点侍卫的模样了,可甩开脚走路的样子还是个农夫。

  乌羽抖抖肩膀,真想给小暖写封信,问问她是怎么把这大内侍卫祸害成这不伦不类的模样的。

  乌锥满脸笑意地过来,“将军,少爷送来喜讯,少夫人在二十六日产下一男婴,母子平安!”

  乌家添丁,这是大喜事儿,乌羽仰望远处连绵的黑山,“你将书信带上,去黑山口给老将军报喜讯。”

  乌老将军战死在黑山口,他的英灵当还骑马持枪,傲立于黑山口之上,为国镇守要塞,得此喜讯,老将军也会开怀。

  这个喜讯乌羽想亲自去送,可他不是乌家名正言顺的子孙,不能光明正大地祭奠老将军。

  乌锥又低声道,“少爷,二少爷请您为小少爷赐名。”

  乌羽是乌老将军亲定的乌家当家人,乌桓请他为孩子起名也是对他的身份的肯定。乌羽看看苍天,又看看远处的黑山口。

  乌苍,乌青,乌黑……似乎都不够好。

  乌羽的目光又回到人见了便觉得心旷神怡的绵绵新绿,“乌漠新。”

  乌锥忍不住抽抽嘴角,“您当真的?”

  乌羽点头,“漠北新绿,希望之所在。”

  还不如乌北绿呢……乌锥抱拳,“是,属下这就去把漠新小少爷降生的喜讯,告慰老将军。”

  “乌漠新,处处新绿的春天,真是个满含生机的好名字!”

  过来吃乌漠新满月酒的小暖坐在婴儿床边,看着只露着个小脸的婴儿,真心实意夸奖,乌桓比他爷爷会起名字。

  绍德音笑得一脸满足,“从怀了新儿到把他生下来,德音吃尽了苦头,但现在看着孩子健健康康的,德音觉得一切都值得,只要他能平安的长大,我就别无所求了。”

  秦氏非常赞同,“当了娘的都这么想。这孩子的脸盘像他爹,眉眼像你,脸色好也能吃,将来差不了。”

  默默盯着闭着眼睛睡觉,连眉毛都看不出来的小漠新,小暖觉得娘亲真是厉害。

  她拿出一个荷包,“这是我师傅制的保平安的玉佩,送给新儿佩戴。”

  这玉佩玲珑剔透,雕工浑然天成,一看便是上品,绍德音连声道谢。

  秦氏又给乌漠新一部镇清寺主持智真亲手写的《心经》,动情道,“乌家得子,济县父老喜极而泣,纷纷将家里最好的谷粮拿出来摆祭桌,告老将军和正天少将军的在天之灵,祈盼漠新平安长大。”

  乌正天是乌漠新的祖父,乌桓的父亲,十九岁战死沙场,莫说乌漠心,便是乌桓也没见过他一面。

  从乌家出来时,秦氏和小暖心情仍久久不能平静。

  秦氏又哭又笑地念叨了一路,最后失落地道,“乌桓都娶妻生子了,乌羽连媳妇都没娶上呢。正平少将军在天之灵得了信,该多难受啊……”

  小暖劝道,“乌羽今年才二十岁,还不算大。三爷不是二十二岁才娶媳妇么。”

  秦氏听后眼泪更忍不住了,她的女儿才十六岁,居然要出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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