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他的睿智与担当
严以修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坚定地道:“我是集团董事长,手底下每一个员工都是我的兵,他们的错,就是我的错。”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既然您承认自己是过错方,那么请问,这件事从法律意义上讲,仅仅认错就够了吗?”距离略远处,一个尖刻的声音问。
只听声音,叶梓慕就立即判断出,就是这个声音,之前质疑严氏拖欠工资,甚至毫无依据地怀疑,严以修是导致周亮跳楼的直接原因。
这时,她心里已是忿忿不平,可严以修却依然严肃认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无端质疑,而出现任何抵触与敌意,只是肯定地道:“当然不够!除去后续相关赔偿补助,严氏将会在第一时间,完善企业内部一系列员工关爱措施,这样的事,绝不会出现第二次。”
现场局面被这个刁钻的问题彻底打开,更多的记者,开始接二连三地发问,有些不痛不痒,有些却直指痛处,还有些涉及企业管理的高层次问题,严以修一一作答,罕见的耐心十足。
叶梓慕扭头,仰望着严以修的侧脸,清晨的阳光,斜斜地打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呈现出冰雕玉琢般的美。
平日里,他对员工并不温和,甚至有时接近严厉,可当无数镜头聚焦,以最苛刻的目光,手持比利剑还锋利的笔,审问事件真相时,他却将所有的负面舆论,全部扛到自己肩上。
原来,严氏所有员工尊他敬他,从来都不是盲目崇拜,而是藏在他一贯冷然面孔之下的睿智与担当。
某个瞬间,叶梓慕仿佛明白了什么,却又并不完全理解。可严以修的魅力或许就在于,即便他人心存疑惑,却依然愿意无条件相信他的决定。
回到董事长办公室时,叶梓慕冻得牙齿都在打颤,严以修和何乾虽然晚到一些,但同样衣着单薄,自然也好不到哪去。
叶梓慕捧了热腾腾的咖啡给严以修,他眉毛微扬:“你们也喝。”
她展颜一笑,毫不客气地又端给何乾一杯,最后才给自己也接一杯,两手抱着杯子,一边暖手,一边小口小口地喝。
严以修几乎一刻不停,立即划出突发事件临时会议的参会名单,何乾随即通知相关部门人员,就在董事长办公室隔间的小议事厅展开临时会议。
叶梓慕一直认为,这件事情的发生纯属偶然,严氏集团那么多员工,事情的发生完全不具备可控性,可严以修却丝毫没有懈怠,一丝不苟地安排后续工作。
一个小时后,会议结束,参会人员陆续离开,议事厅内,只剩下严以修、何乾和叶梓慕三人。
叶梓慕手上整理着会议记录,心里却是百思不解,在这件事情上,严以修罕见地小题大做,不仅细致周到地安排周亮的后续补助工作,在完善员工关爱措施方面,也是细致到极点,甚至接近于谨小慎微。
她心里藏不住事,这些疑惑在脑袋里转了转,忍不住就问出自己的疑惑。何乾虽不像叶梓慕这般满脑袋问号,可听她问起,不禁也抬头看向严以修。
议事厅桌上,摆着一个做工精致的磁悬浮地球仪,比足球略大的地球仪模型,在磁力作用下凌空自转。
严以修略一思索,伸手从她面前取过白板笔,轻轻在地球仪上标出一个点,然后指向正随着地球仪缓缓转动的点问:“看着这个点,如果想让它停止运动,应该怎么做?”
叶梓慕不假思索地道:“简单啊,让地球仪停下来,那个点也就停止了。”
何乾点头,表示同意叶梓慕的答案。
“没错!”严以修肯定地道,接着反问:“那为什么不从那一个点上直接想办法?”
叶梓慕一手撑着下巴,另一只手伸出手指,让转动的地球仪表面从指尖轻轻划过,像个求知若渴的小学生般看向严以修:“为什么?”
严以修对她的不开窍很无奈,只能道:“盯着问题本身,往往是最笨最无效的办法。”
看她似懂非懂地轻轻点头,他补充道:“事实上,任何事情,都不会脱离整体机制而独自存在。事已至此,谴责周亮完全没有意义,检查完善严氏的相关机制,防患于未然,才是现在真正应该做的。”
何乾本就隐约明白一些严以修的本意,这时恍然大悟,不禁连连点头。
叶梓慕理解不快,反问的速度却毫不逊色,严以修话音刚落,她立马问道:“可事情真的有这么严重吗?”
严以修看她,眼中一副“朽木不可雕也”的同情,竟直接对何乾道:“走吧,该下一个行程了。”
何乾应了一声,忙收好自己面前的文件起身。
叶梓慕眨着眼睛,一脸懵圈地看着两人旁若无人地转身,不禁无辜地大呼:“我说错什么了么?”
议事厅一侧墙壁上,挂着一副巨大的丝绸画,上面印着草书版的《道德经》全文,严以修在挂画前转身看她:“六十四章,抄写十遍,你就不会再问这种幼稚园级的问题了。”
离开时,他眸子里竟染上几分揶揄的笑意。
叶梓慕攥着钢笔敢怒不敢言,待议事厅门关上,才气恼地拍自己的嘴:“让你多嘴,不听话,这下好了,抄书!”
“其安易持,其未兆易谋;其脆易泮,其微易散。为之于未有,治之于未乱……”整理好会议记录,叶梓慕真得像模像样地,抄写起墙上的《道德经》第六十四章。
她一面抄写,一面低声重复:“‘千里之行,如于足下’,咦,这话原来出自这儿,‘为者败之,得者失之’,什么意思?”
叶梓慕本意只是工工整整地抄上一遍,万一严以修问起,自己也不会哑口无言,可认认真真地抄上几句话后,竟越来越感觉到,这段话虽是短短数言,可却意味深长,发人深省。
仔细揣摩研究,她渐渐明白,收了桌上的记录和文件,一面往外走一面若有所思地自语:“局面安定时容易维持,情势未明下容易图谋,事物脆弱时容易消解,事物微小时容易散失……”
她长舒一口气,可能稍加了解,道理就会人人皆懂,但却并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在“未有”时为之,于“未乱”时治之,所以h市,只有一个严以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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