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2章 拉格纳在新罗斯堡
没有任何人胆敢阻拦阿里克的凯旋舰队！</p>
大船以楔形阵列在前，捍卫着后方的长船部队，当他们通过了博恩霍尔姆海域就全体奔向正北方。</p>
就在西方，隐隐约约出现大片的海岸线，对航海极为敏感的人们对它充满好奇。</p>
此时的拉格纳就待在目前的旗舰灰松鼠号上，与自己的战友阿里克谈笑风生。</p>
无疑西方的海岸线引得他的注意。</p>
凉飕飕的北风吹着他的胡须头发乱飞，船艏甲板风很大，耳畔尽是隆隆丰盛，以至于说话都得用吼得。</p>
“那边是斯堪的纳维亚？！”他吼道。</p>
“是哥特兰岛！一座很大的岛屿。”</p>
“是哥特兰？就是被你们杀伐过的哥特兰？”</p>
“正是！”阿里克扶着木栏杆，一副无比自傲的模样。只要给予他时间，定能对着自己的哥特兰战纪说个三天三夜。</p>
阿里克已经说过很多，引得拉格纳心声好奇，乃至是羡慕。</p>
罗斯军队的疯狂武备他是看明白了，法兰克骑兵在惊人的箭矢射击下成了祭祀奥丁的祭品，但罗斯人的近战搏杀能力也不可小觑。</p>
拉格纳这番与罗斯军为伍，能够零距离的观摩其武备，甚至亲自操纵扭力弹弓。他亦是注意到了作为将领的阿里克的双剑，还有一铁做的弓。罗斯人的剑是不会弯折变形的，它们富含弹性，唯一的问题是有崩刃的可能，却永远不会卷刃。</p>
“只要你愿意拿出一磅银币，就可以订购一把镶嵌宝石的好剑。等到了罗斯，你找寻铁匠同盟拿出订单和定金，十天之内必有结果。”他把阿里克的描述牢记于心，对罗斯充满向往的同时，对哥特兰岛也充满兴趣。</p>
因为，石墙部族就算是落魄到就剩下三百名敢战男子，也没有堕落到需要为他人马首是瞻。如果部族真的懦弱，自己也真的懦弱，就不会愤而反击法兰克王国的走狗和法兰克王国本身。</p>
即便是罗斯公国，也不可能成为部族的宗主。</p>
但是，与罗斯人称兄道弟倒是毫无问题。</p>
“现在，你们已经占据这座岛了吗？”甲板上的拉格纳又一灵魂之问。</p>
阿里克想了想，此事确实不好回答：“占有了，却没有完全占有。一些瑞典人占据了维斯比，岛屿的其他地区似乎就没有定居点。或许，我们的渔民会光顾这里，定居点倒是没有建设。”</p>
谈及此事阿里克实在略显惭愧，本是按照公国的计划，罗斯是要发展岛屿面相东方的海岸线的渔村斯利托莫成为一个据点，结果此事由于后续事态的发展直接鸽了。无他，哥特兰岛距离萨列马岛和奥兰群岛的墓碑岛都有较远的距离，且整个哥特兰处在对丹麦势力的最前沿，罗斯人现在就在岛屿大力发展，经济上讨不了多少便宜，军事上该据点可能还是个累赘。</p>
听得这样的描述，拉格纳不禁长叹一声：“可惜啊，好东西你们不要。”</p>
阿里克无奈耸耸肩：“至少现在没法要。”</p>
“哦？你们既然不要，我带人取之如何？”拉格纳正脸明示，心中的欲望可见一斑。</p>
“倒也不是可以，不过……”</p>
“如何？我们不是兄弟吗？我落难了，你们助我我，日后我们继续并肩作战，岂不美哉？”</p>
阿里克毕竟没有最高权力，他到现在的身份就只是姆斯季斯克的总督而已。按照他那朴素的想法，新认领的一群兄弟统统搬家到姆斯季斯克，大家混居一起，这样日后去打仗不仅兵力更多，也更易协调。</p>
但从拉格纳的态度来看，这群落魄的丹麦人就是想自由的发展，就是想守着一个渔村继续过着海上的快意生活。</p>
“所以，你是认真的。你想最终在哥特兰岛安顿下来？”</p>
“有何不妥吗？”</p>
“此事，还是要由王公定夺。”</p>
“你弟弟？你竟不能定夺？”拉格纳仍显诧异，随即木着脸道：“既然哥特兰岛就在西边，既然是一座无主之地，我现在就下船，带着兄弟们漂过去。我这样做，你是拦不住的。不过我们仍旧是一同奋战过的盟友。”</p>
“那可不行。”阿里克的态度也为之大变，平静的面目突露凶相，威胁道：“哥特兰岛不是无主之地。你记得，你们是丹麦人！你杀了瑞典的旧王，而岛上现有的居民，就是那个旧王的旧部。没有我们罗斯王公的授权，你贸然等到定居是在挑起战争！你现在休想离开。”</p>
事情性质还能这样严重？活成了丧家之犬的拉格纳赶紧软下心，随口解释自己无意冒犯，但他的内心仍有一股不屑。</p>
拉格纳并不想引发争端，他真正的需要的是一片足够安全的生存空间，要附近区域足够安全、要毗邻海洋海产丰富，背后还需要罗斯公国这一盟友做靠山。</p>
他需要与年轻的罗斯王公正是取得同盟关系，却也仅仅是同盟。</p>
凯旋舰队顺利抵达墓碑岛，他们的归来立刻引起全岛轰动。</p>
除却斯普尤特带着人又去不列颠索贡外，归来的船只清一色所获颇丰！</p>
在码头，老古尔德春风得意地迎来自己的次子，现在看来老二蓝狐已经是所有子女中最勇敢之辈。</p>
整个舰队难得在墓碑岛进行补给，在岛民、商人的注视下一大群衣着有些破败的男人下了船。</p>
一个消息瞬间传开——登岛的异邦人都是丹麦人！</p>
无论是罗斯还是瑞典，普通人对丹麦人高度戒备，除非他们能证明自己是友善的。</p>
闻讯一群丹麦人拖家带口地登岛，墓碑岛堡垒的所有塔楼，扭力弹弓纷纷对准了码头以侍卫，持械的男人们自发地包围这一群不速之客，一时间弄得场面极为尴尬。</p>
拉格纳早就被战争吓出了PTSD，别人武力威慑他就率部拔剑对峙。直到阿里克亲自站出来调停，然整个墓碑岛的人们立刻在本岛的罗斯杜马开会，有头有脸的人物统一了态度：这群丹麦人可以展开贸易，但不得持有包括匕首在内的一切武器。</p>
拉格纳还能怎么办？他独自一人在阿里克的保举下进入岛屿内堡的罗斯杜马，在这偌大的议会庭里向着一种保持高度戒备的罗斯人、同盟商人说明自己的情况。</p>
误会没有完全的解除，事情反而变得更复杂。双方急忙做了一番磋商谈判，最终丹麦人许可在墓碑岛旁边的小岛扎营，可以摆开榷场出售对法兰克战争掠到的战利品。</p>
到了这一时刻，拉格纳完全明白了罗斯人的墓碑岛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她是罗斯人震慑南方海域的基地、是北波罗的海贸易的中枢港，也是瑞典人、罗斯人和芬兰人混居之地。大家无出其右地对丹麦抱有戒备心，拉格纳心情自然糟糕，然事态的发展很快又令他欣喜。</p>
做生意嘛，只要能安稳地赚钱，和谁贸易都一样。</p>
梅拉伦商人所拥有的最大财富就是麦子，正巧强大的罗斯公国承认麦子具备货币属性。</p>
拉格纳在出售自己掠到的多余金属器，他基于出手换成族人过冬的财富，缴获的金属实际在做低价甩卖，这才是吸引商人的关键。</p>
双方为此一拍即合。</p>
整个舰队要在墓碑岛逗留多日，颠沛流离数月有余的拉格纳所部总算暂时安顿下来。他们就地捞鱼作业，将所携带的陶瓮支起来就地煮盐。</p>
丹麦人似乎在掠夺罗斯公国的资源？目前他们的行为并不过分，岛民视之虽有不爽，考虑到他们很快就离开，索性就忍了。</p>
拉格纳只想安稳地歇息几天，他根本不知道真正的罗斯人在墓碑岛又有多少享受。直到他的一家人被阿里克再度拉回墓碑岛。</p>
作为一同在战场砍过人的兄弟们，一起用肥皂洗澡，一起蒸桑拿，罢了再一起喝高度数的烈酒、低度格瓦斯、大口撕咬烤得外焦里嫩的小麦烧饼，一切是无比的快意。阿里克酒后吐真言大谈战场上历练出的战友情，他是真的拿拉格纳当异父异母的亲兄弟。</p>
一个邋遢的浑身散发酸臭鱼腥味的男人完全变了样，拉格纳从未有这般享受，也真切爱上了这里的生活。</p>
他大开眼界，整个人最愿意在蒸了桑拿后泡进大木桶里。</p>
他是在古尔德家的墓碑岛宅邸享受的这些，作为拥有大量财富的大商人，搞些极致的享受再合适不过。</p>
他与阿里克、蓝狐享受泡澡的日子，罢了还有大商人提供的女奴得以享用，事后更有喜讯，所谓女奴的归属权已经交给了自己，甚至不用付出代价。</p>
这是为什么？</p>
机智的古尔德自知命不久矣，他本人对丹麦联盟并无恨意，只是对过去的当权者愚蠢地驱逐外域商人的手段而愤怒。这伙儿落魄的丹麦人既然是要与罗斯王公结盟，阿里克为其作保，自己的次子与之并肩作战。那么为了家族商业活动，现在就拉拢一下这个年轻而落魄的丹麦领主，有助于家族未来继续在丹麦攫取商业利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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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的舒服日子如同梦幻，拉格纳甚至爱上了这座岛屿，幻想着好日子可以持续。</p>
但这里毕竟只是一个小岛，在阿里克的描述里，东方的新罗斯堡更是一座大城市，更为东方的诺夫哥罗德，到处都是罗斯人。</p>
就在岛上，拉格纳买到一小罐蜂蜜、一些覆盆子果干，甜蜜的小食取悦自己的两个儿子与正妻，顺手也把自己新得的女奴带在身边，他的家庭需要一个帮佣者，现在问题已经解决。整个部族倒是还有一个大问题——女人的绝对不足。</p>
都是因为战争，石墙部族损失了大量的妇女和孩子，男人们没有保护好自己的妻儿，后续对法兰克的报复尤其是火烧不莱梅算是暴戾复仇吧，然人口还是绝对的不足。</p>
他听到一些传闻，所谓东方的芬兰，也就是耶夫洛的领地，那里的女人价格很便宜。耶夫洛其人就在墓碑岛的一侧驻扎，在与其沟通一番后，耶夫洛直截了当地提出了条件：“你想得到我们的女人不是不可以。你必须拿出钱财来交给她们的父母，你必须发誓善待她们。她们可以不是正妻，但不得为奴，若被我获悉了不良状况，我会报仇。”</p>
双方很快达成了交易，就是苏欧米的女人即是通过正常途径外嫁，“聘财”自然少不了。耶夫洛何尝不需要大量的物资，当他亲自开始治理伯爵领，其中的麻烦这才知晓。他的权势来自于罗斯王公的钦定，能被苏欧米人完全承认，也在于他个人的苏欧米血统，以及与联盟头目女儿生下了儿子。</p>
有道是不能在一棵树上吊死，通过外嫁再拉拢到拉格纳的一票落魄丹麦人，一来外嫁之事即可大赚一笔，二来那些外嫁女人生了孩子，这些孩子不对芬兰有所感情也是不可能。</p>
迎娶年轻的芬兰女子必须拿出一磅银币，少一枚都不行！</p>
耶夫洛把条件定得很死。</p>
这一价码虽然有些极端，拉格纳索性咬咬牙认了，至于何时展开交易，至少不是现在。</p>
混合舰队继续向东，真正的大城市、名义上的一国之都尽在眼前！</p>
拉格纳抱着大儿子软腿的伊瓦尔，其正妻抱着才一岁的次子比约恩，还有身后那不知是笑是哭的新晋女奴，都面对着连成一片的新罗斯堡城墙兴叹。</p>
科特林岛附近停泊大量小船，有明显是运沙石的船只有舰队附近漂过。船员先是看看舰队，眼神旋即又瞟向城市。</p>
进入芬兰湾以来舰队总是遇到往来的船只，有的运输木料、有的是石块沙土，也有的物资是被布匹包裹，标准型货船穿梭速度比舰队更快。</p>
舰队抵达码头，实则早在突进科特林岛时，新罗斯堡方面就注意到那桅杆上飘扬的旗帜。</p>
总督科努松获悉情况，立即断定此乃王公派遣的讨伐部队的凯旋。</p>
大船纷纷靠岸，还是如墓碑岛发生过的那般，大量的丹麦人就是花钱在墓碑岛买了新衣服，他们的发型、衣着习惯与罗斯人有明显区别，再一次引起警惕。</p>
丹麦人被迫再一次待在码头处等待进城许可，拉格纳则张着双臂向着上年纪的总督迎面走去。</p>
双方拥抱致意，嬉笑也瞬间化作了紧张闻讯。</p>
总督高度戒备问之：“你去时五百人，在我看来你的人手变成了一千人？那些男人根本不是我们一族，从何而来。”</p>
“是丹麦人。”</p>
“啊？！”总督大吃一惊连退三步。</p>
“有何可怕的？”</p>
“你！好小子！阿里克……是你把一群丹麦男人带回到的？”</p>
“哈哈！是我。”</p>
“回答得轻巧，王公可曾同意？”</p>
阿里克耸耸肩：“我知道大家畏惧什么，放心，我不会让他们进城，武器也都暂时被咱们看管起来。科努松叔叔，这是一群落魄的丹麦人，倒是和我一同攻击了法兰克。这一战我们获利巨大，我十分担心咱们的王公会高兴得满地打滚。”</p>
用词颇为诙谐，尴尬紧张的气氛突然缓解不少。</p>
科努松木着脸：“你知道就好。既然有你作保，出了事端你就是重大责任。”</p>
“现在王公何在。新罗斯堡是都城，他当在这里。”</p>
“不在此地。王公在诺夫哥罗德，看情况王公又要在那边过冬了。”</p>
听得这个情况，急着向弟弟留里克汇报自己辉煌胜利的阿里克实在遗憾，虽是如此，大量的物资也得抓紧时间卸下。毕竟自己与弟弟有约在先，缴获物资固然是五五分账，属于王公当归为国帑的羊毛、麦子等都要安置在新罗斯堡的仓库。无它，诺夫哥罗德的仓库定然因为麦子丰收而堆满，剩下的大粮仓就只有新罗斯堡的粮仓区了，除非建设新的。</p>
既然牵扯到卸货，大量城市劳动力齐聚港口，男人女人排着队报名做搬运工，只为获得一笔丰厚的报酬。</p>
如此，已经奉命举族先迁移到涅瓦河右岸，即与冬宫对面兔子岛堡垒隔着涅瓦河相望的荒地扎营的拉格纳所部，男人女人齐刷刷地欣赏这一庞大的城市，还有码头的繁忙。</p>
罗斯的强大可用此城的繁荣与坚固诠释，只可惜大家仍不被许可进入城市。</p>
这一切拉格纳是理解的，虽然兄弟们与阿里克所部并肩作战彼此达成互信，庞大的罗斯公国民众都是听从罗斯王公的。大家丹麦人的身份可谓被排斥的根源，大家必须得到罗斯王公的豁免，乃至签署一份同盟条约。按照拉格纳的愿望，如果石墙部族成为罗斯公国的雇佣兵最好，据说王公自己的卫队里就有不少人就是丹麦人，他们可以自己如何不行？</p>
他期待着一次完美的会面。</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