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0章 来自诺夫哥罗尔德的队伍
一艘由三十名战士构成的长船，正以最疯狂的速度奔向新罗斯堡。</p>
罗斯特有的凹陷型船桨，正在海水里拍打出惊人的浪花。这艘船只得到的命令是四天时间必须直接冲到新罗斯堡，故而甄选的划桨的战士不但认识路，也是耐力上的强者。</p>
他们深知自己的使命，长船果然在计划的时间冲到了新罗斯堡。</p>
积极于内部建设的新罗斯堡居民们，他们万万没有想到，当麦苗开始快速成长之际，首领大人居然下达了集结令。</p>
驻守此地的长官科努松惊讶的获悉，会有五百个诺夫哥罗德人要以罗斯同盟军的身份加入罗斯军队，真可谓全所未有的奇闻呀。</p>
“难道我们面对的大战，已经是我们单独的力量无法抗衡的？”</p>
传信的人们并不知道更多的细节，他们迅速在新罗斯堡本地招募了一百名有意参战的诺夫哥罗德移民男子。他们的使命尚未结束，只因大将阿里克意外的不在这里。</p>
阿里克必然就在诺夫哥罗德，在他的老丈人家当着大爷呢！</p>
的确，阿里克和他的一票身经百战的伙计们，现在就是诺夫哥罗德地区当之无愧的王。他获悉的诺夫哥罗德政治生态是这样的，白树庄园是稳健的仆从，松针庄园是富裕但不安定的没有被驯化好的犬，其他的庄园都是一群骑墙派。</p>
阿里克的大军驻扎在白树庄园，此地也成了收取贡品的“仓库区”。一大批的皮革，就是本地人能提供的最关键的春季贡品。</p>
哦，当然还有一批蜂蜜。</p>
甜蜜的滋味让阿里克无法自拔，他真是爱上了在诺夫哥罗德备受崇敬的日子，他天天喝蜂蜜水，天天吃烤肉。</p>
毕竟骁勇的罗斯精锐，他们可是扛着十副钢臂十字弓抵达诺夫哥罗德，很快便带着兄弟们在东欧的密林射杀了多达二十头棕熊，如此战果震撼了整个白树庄园，也令即将到来的斯拉夫节日多了新祭品。</p>
不过论及感情，庄园主里古斯，他并不觉得阿里克非常高贵。他实则基于本地传统，把铁匠卡威看做自己第二个儿子，将牙牙学语的混血的外孙库兹涅斯拉夫作为掌上明珠。他更是期待快要长到十二岁的留里克，更是期待那个孩子真的长大后继承罗斯大统，这样当漂亮的小女儿嫁过去，他又能骄傲的自称留里克也算是自己的儿子。</p>
突然间，罗斯部族的军队召集令不可思议的传到了诺夫哥罗德。</p>
阿里克大吃一惊，里古斯惊得几乎昏阙。</p>
因为，信使仍然要求白树庄园出兵四百个男人为罗斯人打仗，而这，几乎是庄园绝大多数的男丁。想到战争，里古斯就想到死亡，他下意识做出最极端思考，就是自己的男丁全军覆没，整个白树庄园也土崩瓦解。</p>
有个么个瞬间，他觉得此乃罗斯人的阴谋，所谓男丁全部战死后，庄园的女人不就尽数成了罗斯人的妻子？</p>
“不行，损失不能仅让白树庄园承担。”</p>
里古斯又不是主动献媚去做他人的猎犬，他的族人无法忍受松针庄园的欺负，这才找寻一个外来的靠山。他需要依靠罗斯人的武力来维持白树庄园的现状，倘若因为罗斯人的战争，大量庄园男丁战死岂不是本末倒置。</p>
这不，他这个老家伙急中生智，教给统帅阿里克一个无法拒绝的计划：召集各个庄园的的勇敢者，召集四百人，为罗斯人打仗。</p>
瞧瞧白树庄园的现状，大部分男人也是偏瘦弱，撩开麻布衣服都能看到清晰的肋骨，这种人也配当战士？倒是有些男人让阿里克觉得符合了一名战士身体素质之底线，可惜白树庄园的这类人太少了。</p>
要完成叔父大首领，哦，现在应该叫做罗斯公爵，要完成公爵的命令，滥竽充数可不行。</p>
故而，一场战争召集令紧急下达，各个庄园开始极不情愿的派遣他们中的精壮男丁，他们迫于罗斯人的淫威不敢不从，这下的场面真可谓是妻子孩子抱着被迫出征的丈夫痛哭流涕，以些不受罗斯人待见的干瘦的家伙则是偷着乐。他们自己准备武器，其中几乎都是粘着骨片和石片的矛头，毕竟本地区铁器仍没有真的普及，石器依旧是极为重要的工具和武器。他们更像是猎人而非战士。</p>
一支军队集结完毕，他们的眼神里没有斗志，只有对战争的无限恐惧。</p>
难道这群懦夫也能变成战士？阿里克对此深表怀疑，他实在也弄不清楚首领的需求。</p>
很快，来自多个庄园的被选中的男丁，在白树庄园的罗斯人的泊地集结。</p>
他们都带着一点从家里拿的干粮、煮麦子的小陶瓮，乃至更换的粗制皮靴，御寒的大麻布毯子。林林总总东西多被塞进一个大麻布口袋里背在身上，御寒的毯子卷曲成捆挂在他们的短矛上。</p>
很多男人，他们知道自己是去打仗，先不谈未来命运如何，他们姑且以进入密林打猎的一身行头接受罗斯人的召集。</p>
许多人手头的武器就只有一把简陋的短矛，个别人还携带了投石索、短木弓和少量箭矢。他们骨头的箭簇无法打穿罗斯人的甲，他们的矛头如同玩具。</p>
他们所谓的武器都是垃圾，姑且看在其中的男丁有二百人来自白树庄园，阿里克索性不发表任何厌恶的言论，他实在不想口嗨妻子娘家的庄园。</p>
不管怎么说，这么一群“垃圾”也是他被授权统辖的兵。</p>
罗斯人在诺夫哥罗德逗留的日子即将结束，又是一个紧张的夜晚，白树庄园的“庙宇”，也就是一间特别的木屋的门口燃起大量的篝火，在一团团篝火处聚集着大量的人。</p>
多个庄园的祭司聚集到这里，甚至连对罗斯人很有仇恨松针庄园主卜鲁德涅，他也派遣了五十名所谓的士兵，以及庄园祭司。</p>
卜鲁德涅，他本质上就是一介大地主。去年的灾情影响的实则是整个欧洲，边缘抵达的诺夫哥罗德地区依然受灾。加上罗斯人的加紧盘剥，松针庄园的日子很不好过。他鼓动一批无力交租子的农民给罗斯人打仗，以此免除债务。毕竟这些人本身也是依附于松针庄园生活的人们，他们并非核心，这些人几乎是两手空空的被踢给了罗斯大将阿里克。</p>
那些祭司在烈火中做着仪式，众多的女祭司在浑身抽搐中念叨着晦涩的祈祷词，时而又敲打手里的皮鼓、木条，又发出鸟鸣狼啸。</p>
其实阿里克和他的军队刚刚抵达诺夫哥罗德，各个庄园的居民正准备迎接他们的“达日博格节”，所谓祭祀太阳祈求麦苗成长之际的风调雨顺。</p>
他们刚刚结束节日，甚至祭祀神的熊（自然是罗斯人猎杀的）的油脂还是温热的，罗斯人的战争动员令就下达了。</p>
这一次，所有的祭司都在祭祀他们的战神——佩隆。</p>
“佩隆？那是个什么东西？可有我们罗斯人的奥丁更值得敬畏？”</p>
阿里克根本不想搭理本地人的祭祀活动，而且数以七百计的正儿八经的罗斯战士，在嬉笑声中看大戏。</p>
他就待在庄园主里古斯的家中，油灯将整个房间照得至少可以看清他者的脸。</p>
他盘腿坐在木地板上，随口道：“哎，户外实在喧嚣。结束这场祭祀，我就必须把它们全部带走。”</p>
“是，您吩咐的事我都准备好的，但愿这一切能让您满意。”里古斯的态度很是恭维，即便自己的女儿女婿全都在场。</p>
唯独让里古斯高兴的是，这位年轻的罗斯骁将迎娶的也是自己庄园的女人，他已经学会了很多斯拉夫语言，使得大家的交流变得颇为顺畅了。</p>
但这员骁将无法继承罗斯大统，里古斯对阿里克的只有对发飙的忌惮，并无真正的敬畏。</p>
阿里克点点头：“各庄园缴纳的贡品我已经看过了，他们都是我们的财富。有一件事我需要告诉你们。”</p>
“请说。”</p>
“胜利必将属于我们，作为对你们支持的犒赏，也许大首领会非常高兴的减免你们秋季的贡品。你们白树庄园是最忠诚的猎犬，你们出兵也是最多，比起其他庄园，武器状况也更好。”</p>
“哦，那真是谢谢您的夸奖。”里古斯干瘪的脸露出一丝微笑。</p>
阿里克看看左右，又探着头，严肃的做出一个许诺：“我的大首领……哦，是公爵大人钦定的战争酋长，这一次我将带领一千人负责一个很重要的任务。你们诺夫哥罗德人必须做出一定作为，作为报酬，你的人也可以在真正中瞅准机会给自己捞战利品。按照我们的传统，凡是为我们打仗者，他们掠到的战利品他人不能掠走。”</p>
听得这个，如同一棵枯死的大树冒出新绿，里古斯振作起来，连带着旁听的长子梅德维特也挺直身子。</p>
“啊？！难道我们的人也被许可……”</p>
“是啊。因为他们是战士，只要他们足够勇敢。”阿里克依旧绷着严肃的脸：“好好想想吧，其中的佼佼者会一战富贵。听着，我们罗斯人只崇拜战场中的强者。对于懦夫和怯战者，只会遭到同伴的驱逐。但愿你的人不乏勇士。哦，这里倒是有一个勇士。”</p>
阿里克猛然举起右手指着梅德维特，以古斯拉夫语发号施令：“你！你是一位强壮的人，也是我弟媳（指倚靠着里古斯身边的丫头片子斯维塔兰娜）的兄长，你身份足够高贵。跟我走，作为所有诺夫哥罗德军的指挥者！”</p>
在阿里克下令之前，梅德维特对此毫不知情。</p>
阿里克的命令就是绝对的，哪怕梅德维特不想贸然的离开故土，为了荣誉和庄园的未来，他在惊心动魄中接受了这份安排。</p>
恐怕这一切都是命运！</p>
入夜，阿里克住在白树庄园的庄园主宅邸的一间豪华卧室里，他搂着自己的佩拉维娜，听着她轻柔的喘息，以及旁边的吊篮处，仅有一岁多的长子阿斯卡德更微弱的呼吸。</p>
他曾经觉得统帅五百名战士已经是一个极限，而今，自己已然得到授权，可以统辖一千人。</p>
但是且慢！难道真的只有一千人？墓碑岛还有那么多兄弟，他们全都被招走远征了？</p>
虽说自己无权率兵远征，墓碑岛仍会集结超过一千人，倘若再加上在岛屿中拓荒的妇孺，能被自己直接控制的人员一度就逼近了两千人。此战恐怕并不会全体参与到大战中，能统辖如此之巨的兵力，阿里克判断自己的人生又达到了一个巅峰。</p>
他……已经开始幻想一些特别伟大的事。</p>
黑夜中，微弱的月光透过关闭的木窗缝隙，他的眼神借助微光看着承载儿子的摇篮。“阿斯卡德，也许你能有更伟大的作为呢。”</p>
次日，庙宇门口的发白的炭块还在慢燃，大量的长船集结待命。</p>
时代确实变了，罗斯人因为新罗斯堡的重要据点，他们可以长期的赖在诺夫哥罗德不走，并比较频繁的穿梭于涅瓦河-拉多加湖-沃尔霍夫河整条水道。</p>
每年两次的贡品他们必须交付，罗斯人却犯不着一年跑两趟来取得。</p>
阿里克留下二百名罗斯战士，继续在这里吃他们的喝他们的。这二百人实则也有讲究，因为有一百人的妻子都是白树庄园的女人，因为这份姻亲关系，阿里克很放心他们可以镇住整个诺夫哥罗德地区，也会得到白树庄园的爱戴。</p>
出征的人们陆续开始上船，众多的斯拉夫“战士”可谓这辈子第一次踏上瓦良格人的战船。他们被勒令暂且卸下行囊，又在声音粗鲁的罗斯人的命令下，不得不谨慎的双手捧着沉重的船桨。</p>
似乎划桨之举和他们过去的划小船没区别，然而罗斯人的桨超越了他们的想象。</p>
祭祀犯不着进行第二次，倒是整个白树庄园的居民齐刷刷聚集在河畔处。</p>
有多达三十艘长船，以完全的超重姿态，载着近千名各类人员和一批搜刮的贡品，它们构成紧凑的一字长蛇阵，沿着沃尔霍夫河漂向拉多加湖。</p>
“现在，离开你的故乡，我们要去打仗了。”卡威收了船桨，搂着自己有些伤感的妻子，眼神望着北方。</p>
“打仗，你也要去吗？”莉莉娅又是怀抱着自己的孩子，望着丈夫的胡须。</p>
“当然。我是工匠也是战士，我的族人们需要我为他们修缮各种武器。”</p>
“可是，那是战争！”</p>
“怎么？你突然担心我了？”</p>
莉莉娅轻轻勾下头，看着襁褓中孩子的咿咿呀呀心情复杂。</p>
以前她的确不担心卡威参与的远征，在见识到罗斯人的赫赫军威后，谁敢说他们会打不赢？如今做了母亲，她出于一种本能，希望丈夫不要去冒险。</p>
时局岂能因为一个或多个女人的期望产生变化？</p>
卡威，他放不下自己的妻儿，也更放不下部族的兄弟们。</p>
几日后，一支人数更加庞大、船只更多的船队，在罗斯骁将阿里克的带领下，他们在新罗斯堡卸下了一批贡品，又得到一批武器、工具的补给，船队进入到芬兰湾。</p>
他们将风帆清一色的调整合适的方向，在南风的吹拂下，愣是以非常快的速度前行。</p>
连续三个昼夜的航行，他们看到了朦胧群岛处的火光直接扑了过去……</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