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6章 麦子上的这点伎俩瞒不过留里克
奥列金正在横征暴敛，前所未有的惨烈消息很快传到了古尔德岛。</p>
对此留里克不想评价什么，因为这种做法可谓是自古以来，任何的豪强都是这样抢掠平民的财物，而平民只有在真的活不下去了才会奋起反抗，古今中外皆如此。</p>
根据传回来的情报，留里克获悉奥列金并没有真的做杀鸡取卵。</p>
不过你这番暴力，可是必然会让生活本就捉襟见肘的普通人，生活变得更加恶劣。</p>
望着广博的大湖，留里克的那一丝负罪感很快就烟消云散了。</p>
“没有麦子吃，你们何不食鱼糜？你们的事，与我罗斯人有什么关系。”</p>
留里克最关心的当然是那多达五十万磅的粮食交割，为此古尔德已经在准备一个巨大的天平，来统计运来的粮食。</p>
在古尔德岛，一间大木屋被清理的干干净净，它便是用来暂时停放粮食的仓库。</p>
岛内的多间木屋被当做仓库使用，现在，许多木屋已经堆满了货物。它们多是一些诸如洋葱头和洋白菜的蔬菜。</p>
这个时代，人们并没有任何科学饮食观念，欧洲人种植蔬菜的最大动力，目的极为单纯——这东西可以吃。</p>
在法兰克王国，一些农民已经转变为专职种蔬菜的菜农，他们缴纳的附属也就是蔬菜。</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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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欧世界，一些不适合种麦子的土地，被用于广泛种菜，这其中当属洋葱的产量最高。</p>
古尔德的仓库里堆放着大量从南方的耶尔马伦部族购买的洋葱。每每看到仓库里的洋葱，再看着面前洋葱炖得汤，卡洛塔就想起一年前的糟心事。亲人纷纷作古，好在奥斯塔拉还在，活下来的人甚至生活会变得更加富足。</p>
因为仓库里的所有粮食，以及将要堆进来的巨量粮食，它们都是属于留里克的财产。</p>
留里克，真是一位仁慈的人呐！</p>
连带着奥斯塔拉的孩子们，几乎每天都能得到他的食物的恩赏，这份恩赏一样惠及一种奴隶小孩。大家所要回馈这份恩赏的最好举动，就是为留里克效力。练好武艺，长大后作为一支强力军队，向敌人复仇。</p>
时间已经是九月底，奥列金治下的梅拉伦部族终于完成了今年的粮食收获。即便遭遇到旱灾，他反倒比之去年弄到了更多的粮食，以至于他自家的谷仓都要不够用。倘若这时候突降一场阴冷的雨，必然是大量新麦直接被雨水沤烂。</p>
一艘长船坐着一位尊贵的访客，他不是别人，正是傲慢的卡尔。</p>
他的脸色很糟糕，绷着一张臭脸偏偏穿戴华丽，趾高气昂的姿态实在欠揍。</p>
船只靠近古尔德岛，很快引得码头整理缆绳的水手们的注意。</p>
很快，站在木墙脚手架处担任日常警戒任务的佣兵，注意到“一位尊贵的客商”正在逼近。</p>
古尔德和留里克就在温暖的木屋里围着火盆烤火，等候着奥列金把麦子尽数拉过来。他</p>
们会派来多少货船，留里克自己估摸一下，想必就是用大型货船运输，那也得有七十个船次。同样的，罗斯的船队单纯要把粮食一次性的运回去，恐怕也是几乎不可能的任务。</p>
可以说，仅仅是运输这一巨量的粮食，就是对一个组织的海洋运输力的极端考验。</p>
佣兵半跪汇报：“大人，有商人来了。”</p>
“嗯？船多吗？”古尔德迫不及待问道。</p>
“仅有一艘。似乎是一个商人。”</p>
“哦，知道了。”古尔德一脸泄气。</p>
“怎么？你不欢迎商人了？”留里克费解问道。</p>
“走吧，去瞧瞧是什么情况。”古尔德使劲拍拍自己肥嘟嘟的脸。</p>
他现在的确不想再做生意，比起接受粮食，另一个要事也是他犯愁的，即如何运货。比起以往，今年秋季自己需要组织的船队，也是前所未有的。所以只有到了现在，古尔德才猛然意识到，留里克之前对那些造船匠的狮子大开口什么二百艘货船订单，真不是胡说八道。</p>
两人带着一些随从，戴上皮帽子披着大衣，急匆匆走出木堡，走近码头。</p>
此刻，卡尔已经登陆了。</p>
双方互相一瞧，看得这厮不屑的臭脸，留里克一股无名之火就涌上心头。</p>
好在留里克压住了怒气，他一瞧古尔德摆出一副老好人的笑脸，自己只好绷着脸，跟在其身后什么话也不说。</p>
不错，卡尔确实不想和留里克说什么话，他不觉得一个小男孩除了能学着大人说些“伟大”的话，还能怎样。</p>
卡尔依然趾高气昂，面对着古尔德：“我登陆你的岛，本来我是拒绝的，但是盟主要求我作为信使，今天我来只告诉你们一件事。”</p>
“哦，尊贵的卡尔，你能来到我的……”</p>
“住口！听我把话说完！”</p>
已经半供着身子的古尔德立刻立正，心想着这厮怎么如此傲慢。</p>
“我就是告诉你们，粮食已经收获完毕，明日你们带着麻布口袋和船只，还有你们的人手，登陆我们的码头，我们完成粮食交割。”</p>
话音刚落，卡尔立马转过身，就好似待在古尔德岛是让他浑身难受之事。</p>
古尔德伸出手想要在说些什么，奈何卡尔已经登上了船。那些随行的划桨手也非常够意思，听得主人的命令，直接拽掉固定长船的麻绳，接着拿出桨，使得整艘长船如同水黾一样快速跑掉了。</p>
直到这时，留里克探出头，不屑道：“这个笨蛋如此嚣张，早晚要付出代价。”</p>
“但不是现在，我的小主人。”</p>
“卡尔的话我都听到了，接下来怎么办？”留里克问。</p>
“我们等候的消息就是这个，就照他说的做。”</p>
“可是，我们居然要亲自去把粮食拉回来，去年我听说可不是这样。”</p>
古尔德无奈的耸耸肩：“谁叫他是盟主呢？盟主就是好面子，即便我们是大客户。”</p>
“船只、麻袋够吗？”留里克焦急的问。</p>
“这个你就不必担心了。”古尔德说完话，深深叹了口气，此举亦是不言自明，显然古尔德也略略缺乏底气。</p>
交割日期来得一些突然，好在古尔德也做了一番准备。</p>
首先，古尔德自家的货船能够集结二十艘，普通长船集结三十艘，可以说这基本上他的全部家底。如此多的船只，几乎都是梅拉伦部族的造船匠建造，故而之前的那些造船匠，非常乐见于与罗斯人的进一步交易。</p>
船只不够用？它既然可以用钱来解决，自然就不是问题。</p>
古尔德很快便与留里克商量的计划，既然买粮食节约了四十磅银子，这笔钱对于那些濒临破产的农民必是重要的，用此来购买他们的船只，彼此都能解决燃眉之急。当然，购买的那些船只皆是渔船，就不要指望它们有多少载重量。</p>
故而两人的计划是，既然不可能一次性的将粮食运走，那就做多次行动，反正只要持续的航行，从岛屿到罗斯堡，七天到八天一个来回，问题是不大了。最多两个来回，用现有的船只，就能将人员物资尽数拉回去。</p>
所以为了保证粮食的运输优先性，货船只运输粮食，并要开发它的运输潜力！简而言之，就是超重运输。</p>
固然那会冒些风险，留里克已经顾不得那么多。留里克信不过，梅拉伦人，尤其是看到卡尔那种欠打的脸，就感觉到梅拉伦人暗藏的恶意。巨量粮食留在古尔德岛，搞不好此地就成了众矢之的。</p>
约定之日转瞬即逝。</p>
在过去的一天时间，古尔德差遣自己的人手全力行动。</p>
全部的货船结束各种作业，连带着大量的普通长船，乃至于留里克带来的二十艘性能一般的哥特兰人的渔船，它们尽数集结在古尔德岛，将岛屿团团围住。</p>
动用金钱手段，古尔德轻易的雇佣了一些渔民，许诺一个银币的报酬，要求他们做搬运工的苦差事。至于广大的佣兵和罗斯战士，他们多是坐在护卫与划桨手的存在。</p>
古尔德岛变得异常热闹，往来的渔民不禁侧目，不知道的还以为，古尔德家族即将返航。许多双眼睛盯着古尔德的举动，那是大量的商人们，他们就等着尾随古尔德船队的背后，如同历年的行动一样，蹭着古尔德船队的庇佑，平安抵达罗斯堡继续今年冬季皮革生意等。</p>
奈何古尔德并没有放出话来，大家也只好在不安中观望。</p>
谁能想到，这支庞大的船队，扬起了风帆在水域逆北风北上，船只纷纷在近岸停靠。</p>
大量男人涉水上岸，很快组成一支庞大的队伍。围观的人看到他们还带着一些巨大的器具。</p>
啊！那竟然是几尊大天平，只有像是称量麦子、蔬菜和大鱼的时候需要运用它。</p>
一支浩浩荡荡的队伍走在略显冷清的梅拉伦街道，并非部族萧条了，纯属没有人敢招惹这么一支浩荡队伍。他们的气势完全能够压住盟主的那支强悍私军！这等时刻，哪个不开眼的敢在街道上乱转呢？</p>
一众人直奔奥列金家的仓库，此刻，奥列金本人?已经得到了风声，他做好了准备。</p>
仓库的木门尽数被打开。</p>
唯有在保存粮食的时候，奥列金才会使用带木板的木屋，他最怕的就是雨水污染粮食弄得大规模腐烂。</p>
仓库内部是用木板拼凑成的板箱，里面堆积着大量的麦子，为了节约成本，奥列金当然是懒得使用麻袋装粮食，如此也就更容易滋生耗子。</p>
留里克一行终于来了，浩浩荡荡的人群着实吓了奥列金一大跳。好在紧急凑来过来的上百名私军，支撑起了他的自信。</p>
奥列金走上前，直面留里克这唯一一个身份高贵的人。</p>
他指着敞开大门的几个谷仓：“你瞧，粮食都在这里了。你带着的人看起来很多，啊，我还想着找些人帮你搬运。”</p>
此乃无聊的客套话，留里克直言：“尊敬的盟主，才是还是让我来吧，这样我放心。”</p>
奥列金心里猛然有点不爽，这小子还是对自己不放心？</p>
“哦，至少让我为你提供天平，好称量这些麦子。”</p>
“好是好。”留里克立刻示意古尔德，便把无具大天平搬运而来，同时搬出来的还有作为标准量具的石头，这些石头就是所谓砝码，各个有一百磅重。</p>
“你……我为你们准备好了天平，你们执意用你们的？”</p>
“为什么不呢？”留里克耸耸肩，“还是说，你很担心我们动手脚？”</p>
这种话，奥列金有点说不出口，他的确有点想在称量的时候动有点缺斤少两的手脚，但是罗斯人自己带了称，双方一做比对，出了问题岂不是很尴尬？</p>
奥列金咬了咬牙，故作大度：“好吧，弗雷（商业之神）在监督，你我的贸易都是公正的。”</p>
公正？古尔德和留里克都默认这家伙肯定要使绊子，因为，他有使绊子的能力与动机。</p>
搬运粮食的人被差派下去，其中有梅拉伦本地的搬运工，亦是混杂着佣兵和强壮的罗斯战士。尤其是随行的罗斯战士，他们被阿里克要求赤膊上阵，就是要用健壮的肌肉纹理，向盟主示威。</p>
罗斯人搬运哪个谷仓，此乃奥列金说了算。</p>
一座谷仓的出粮口被打开，大量脱壳的燕麦如泥石流一般奔涌进一些大木箱里，它们在被人搬运到户外立起来的天平处，在古尔德等人的监督下，麦子开始装运麻袋，称量足够一百磅后并扎口（配重砝码上折叠安置一个麻布口袋使得精确）。</p>
看起来，一切工作都在有条不紊进行。</p>
留里克看着好奇，不过在阳光下，他总觉得这些燕麦有点不对劲。</p>
他站直身子左顾右看，只见古尔德只顾得招呼他的手下在木板上刻字，从而做出统计。从头到尾，居然没有第二人关注这麦子的质量。</p>
留里克侧眼，眼角注意到奥列金那个家伙，眼神之中总有一点奇怪，只有占了便宜的人，才有这样眼神。</p>
“都暂停！”</p>
留里克跑到粮仓出粮口处，制止了手下准备搬运木箱的举动。他伸手扒拉一点燕麦，使劲揉搓一下就扔进嘴里。他使劲咀嚼一下，一股子记忆里极为熟悉的感觉浮上心头。</p>
“盟主！”他大喝一声。</p>
“啊？你怎么了？”奥列金背着手，领着一些私兵走来。</p>
留里克故作不生气，他抬起头严正问道：“你在用陈麦敷衍我！”</p>
“陈麦？这是新麦啊。”</p>
“不对，是陈麦！它比较干燥，而且味道有些奇怪。这是陈麦，你不能诓骗我们。”</p>
自知计谋被识破，奥列金非但不愧疚，这边双手掐腰，整个一副大人批评孩子模样：“难道契约里说了我必须拿出新麦？”</p>
“啊！你？！哎呀！”留里克这才想到，自己有了小小的失策。出现这个结果，他倒是也佩服这个奥列金，在这样的年代，北欧世界的人都能够用契约的漏洞办坏事了。</p>
只是留里克万万没想到，一年到头，奥列金家居然还有余粮，这简直是神奇。</p>
但是亏不能白吃。</p>
留里克直接下令道；“不要再称了！盟主，从现在开始我要新麦，哪怕他们没有好好翻晒。盟主，我想你也不希望落得一个坏名声吧？罗斯人都在这里，以后我们年年做生意，你诓骗我们可不对。你给我新麦，否则之前称量的麦子都还给你。我们带着钱回去，就是这样。”</p>
“你……你在藐视我？”奥列金的眼皮不禁都在颤动。</p>
留里克毫不退让：“你是盟主，并不是天神。各部落尊奉你是盟主，是相信你的信誉。当你丧失了信誉，你的威严何在？盟主，难道你就那么在乎你的那点陈麦吗？还是说，你从来都不在乎我们这些罗斯人，以为我们只是北方的一些只懂得运输毛皮的笨蛋？”</p>
奥列金无奈，只好乐呵呵笑起来。他的右手下意识的搭在留里克的帽子上，立刻被留里克拨开。</p>
留里克绷着脸：“给我新麦，我给你好成色银币。我让步一下，如果你执意给我陈麦，我也只好给你最劣等的银币。这样你我都不亏。”</p>
一时间，奥列金愣住了。</p>
奥列金并不想把事情做绝，他如同留里克那般失算，他实在想不到这孩子居然还能分得清新麦与旧麦的区别。一想到自己那个五谷不分就差六亲不认的自命不凡的儿子卡尔，恍惚间，他恨不得自己也有留里克这般的小儿子，哪怕自己的孙辈也有这样的男孩也好。</p>
奈何，罗斯人得到了个宝贝。</p>
很快，搬运的麦子完成成了新麦，它带着强烈的燕麦独有的香味与青草的香味，证明了它们的品质。</p>
称量与搬运是一个庞大的工作，它从大清早开始，到了夜里还在继续。仅仅称量就够了？那些搬运工开始健康者麦子直奔码头，小心翼翼的涉水将麻袋搬到船上，只要船只基本装满，即立刻返航。</p>
罗斯人就在用蚂蚁搬家的方式搬运多达五十万磅，折合近二百吨的麦子！</p>
当夜幕降临，称量、搬运、船运的工作持续进行。这一宿古尔德岛点燃了大量的火把，尤其是木堡上也亮起了来，甚至是湖面上漂浮着一些小船安静漂浮，唯有船头摆着油灯。三十多艘小船极度缺乏运载力，它们的灯光构成了一条线，那是引导运粮船平安抵达古尔德岛的路线呀。</p>
五十万磅麦子，直到第二天的傍晚才完成最后的装船。</p>
这期间，重大455磅的银币，装载进二十多个木箱，全部搬到了奥列金的家里。</p>
一看到这些成色不错的钱币，奥列金整个人的骨头都酥了，而卡尔，一种名为占有的欲望，也侵彻了他的头脑。他当即就向父亲索要一个箱子的银币，作为自己之身报信的奖赏，此举自然被奥列金断然拒绝。</p>
父子二人甚至为之争吵，这可已经不是留里克需要关注的了。计划已经达成，虽然还是有一部分麦子是陈麦，总体自己仍是赚的。</p>
这下可好，大量麦子已经就位，理论上到此，只需要最后一点准备，庞大的船队就该返航，结束这段奇妙的梅拉伦部族之旅。</p>
当然，返航又是一件令人焦头烂额的大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