笫二十七章怎一个“易”字了得

  二十七章怎一个第“易”字了得

  夜。唐家窗户紧闭,室内空气如同凝固。唐之风一声咳嗽如同打雷般惊恐。

  杨岚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回天台两天了,没心思打麻将,反觉得腰酸背疼,左右手不时轮换敲敲自己的肩头。

  唐诗诗和唐诵诵坐在沙发上,各自翻着手机,但什么也没看进去。大家都想着一件事,但谁都不愿先开口。

  良久,唐之风说:“诗诗的事,还是让诗诗自己来解决。”

  杨岚身子像弹簧一般嘭地弹直起来,吼道:“诗诗病成这样,怎么拿主意。该你作主了,连个屁都不敢放了!”

  唐诵诵劝说道:“妈,您别急,爸也是想先听听诗诗的想法。”杭州回来后,唐诵诵变得特别温顺、大气。在杨岚看来,那五万多块买名表的钱算是“打水漂”,可诵诵说没有司马龙,我做女儿的孝顺老人也是应该的。

  唐诗诗放下手机,看一眼父母,又望着姐姐惨然一笑:“我想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把玛莎拉蒂送回去。”

  “你病傻了!”杨岚气愤地喝道,“这车是我们全家的,不是你想送回去就送回去的。”

  唐诗诗说:“妈,您这么无理……”

  杨岚跳起来冲到女儿面前,咆哮道:“你和司马龙谈恋爱的七天里,我们唐家所有人都要功劳。军功章里有你的一半,也有我的一半。玛莎拉蒂有我的四分之一!”

  “这跟敲诈有什么区别?!”唐之风拍起桌子,怒斥道。

  “愿买愿送的事,能叫敲诈吗?”杨岚的声音比唐之风还响。

  唐之风又拍起桌子,连连摇头。

  唐诵诵警惕地跑到门口,迟疑一下,又打开门,探头张望一下。她怕邻居听见,更怕宋义偷听。

  “我同意诗诗的决定,把车送回去。”唐之风说。

  唐诵诵急忙关上门,身子贴着门站着。

  “诵诵,你大胆地说出她的意见,没什么可怕的。”杨岚说。

  唐诵诵走到杨岚身边一边替她敲背,一边冷静地说:“妈,您说的有道理,不过爸也没错。”

  “你别嗦了,到底是站在我一边还是站在你爸一边?”杨岚拍开她的手,说。

  “我觉得……”唐诵诵走到电视机前,面朝父母和妹妹,俨然像领导讲话。

  “我认为事到如今,或者说由于情况发展的特殊性。司马龙和唐诗诗的事,应该用特殊的处理方法。”

  “你甭说我也知道八成是坏点子。”唐之风说。

  “诵诵,你快说,妈喜欢听。”

  唐诵诵说:“现在,司马龙的重要性,不只是诗诗的,也是我们全家的。有了司马龙,我们唐家就能彻底告别小市民为柴米油盐奔波的低端生活,从而进入一个富贵荣华的上流社会。如果这次失去司马龙,我们唐家今后想再遇到这样的机会几乎是零。所以说……”

  “所以说,诗诗不但不能把车送回去,还要准备嫁给他是不是?”杨岚急不可待地说,“可现在明摆着诗诗有病,司马龙会要她吗?你这话等于什么都没说。”

  唐诵诵笑眯眯地走到母亲身边,讨好地说:“妈,您听我把话说完……”

  杨岚摆摆手,说:“你别指望什么富贵荣华的上流社会。现在最现实的就是如何名正言顺地让诗诗不把车送回去,然后,把这车变现,然后,把这低端的房子变成高端的房子。”

  唐诵诵又回到电视机前,说:“妈,您的目光就是短路,没有高瞻远瞩的思路,所以至今不富。有人说过去想富靠走险路,现在想富就凭思路。思路打开了,什么样的钱赚不了?!具体到司马龙这件事上,同样是没有打开思路。我作为唐家的一名成员,就有责任抛出出我的思路,而且要为这个思路的具体实施,作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唐诗诗惨然一笑:“是你想嫁给她吧……”

  唐诵诵双手一拍,说:“年轻人就是有思路,不过,妹妹,你只说对了一半。”

  “我知道了。”唐之风轻蔑地瞟一眼唐诵诵说,“诵诵,你是想演现代版的吕剧《姐妹易嫁》吧。可你想演的与原剧的思想意义恰好相反。素花和素梅是两姐妹,素花从小与放牛娃毛纪订婚,长大后,却嫌毛家贫穷,意在完婚那天不去毛家了。妹妹素梅一方面恨姐姐无情,一方面有感于毛纪善良、忠诚,就愿代姐出嫁。今天,你想代妹出嫁,是喜新厌旧,贪图钱财!”

  唐诵诵镇定自若,显然是经过深思熟虑的:“爸,您也只说对了一半,因为,我想这样做是为唐家担当。”

  唐之风说:“我作为唐家之主,免了你这份好心吧,乞人不食嗟来之食!”

  杨岚终于明白过来,跳起来说:“老头子,我们的思路都是短路,诵诵的思想就是财路。我同意诵诵的思路,可问题是司马龙会喜欢你吗?”

  唐诵诵扑地抿嘴一笑:“妈,谁叫我和诗诗是孪生姐妹,长得那么像!”

  杨岚恍然大悟,惊喜地大叫:“对呀!你当诗诗,诗诗当你这么简单的道理,我们咋就没想到呢!”

  唐诗诗满脸忧伤,斜睨一眼唐诵诵,悻悻地去了卧室。

  客厅里,三人彼此对视一眼。

  唐之风站起来说:“这个思路不仅是短路,而且会爆炸。最后,谁都没有出路!”

  “什么短路,出路?”杨岚吼道,“你要是不同意,我就跟你这个老东西离婚!”

  “不可理喻!”唐之风说罢,去自己的书房。

  杨岚还想骂难听的,唐诵诵急忙给她做手势,又是开门探头张望,发现没人偷听,关上门。

  客厅里只剩下意见统一的母女俩。于是,这对母女俩又开始手捧手,谈心商量。

  杨岚盯着唐诵诵,小声说:“怪不得我在杭州你对我这么好,原来你早有计划是不是?”

  唐诵诵笑道:“我对您的孝敬都是真的。至于这个计划,我也是真的出于对您的一番孝心嘛!”

  杨岚说:“你的嘴变得越来越甜了。”

  唐诵诵说:“以前,我对您多有不敬,请多原谅。”

  杨岚佯作生气:“喏,又来了!”

  “妈……”唐诵诵又亲热地叫了一声。

  杨岚拍拍女儿的手,转了个话题,说:“那宋义那边,你怎么处理?”

  唐诵诵诡秘地一笑:“我自有办法,让他离开天台。现在最重要的是说服诗诗配合。”

  杨岚说:“诗诗是我的女儿,她必须配合。”

  唐诵诵说:“诗诗最听爸的话,您一定要说服我爸,让他转变思想,我爸再去劝诗诗那效果会更好。”

  杨岚说:“这个你放心,他至少是弃权。”说罢,走过去,敲卧室的门。

  “诗诗,你开开门。”杨岚温和地叫道,“诗诗,你想吃点什么?”

  没有回应,杨岚看一眼唐诵诵,转身冲进书房。

  唐诵诵贴着门,说:“诗诗,牛油果还有吗?没有了我现在就去买。诗诗,你说话呀!”

  还是没有回应,唐诵诵心里一个激灵,拿钥匙开门,但门被反扣着。唐诵诵边敲边喊,惊动了父母,他们也跑过来,慌张地叫喊。

  “诗诗,你把门打开,老爸会永远站在你一边的……”

  杨岚和唐诵诵跟着说:“对……对……对……我们都站在你一边。”

  门终于开了,唐诗诗神态惨然,看看三个人,感叹道:“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你没事就好。”唐诵诵说着,走进卧室,环视一眼,只见茶几上,扔着一堆湿了的面巾纸。

  父母要进来,她把他们挡住,说:“我也想一个人静静。”

  卧室里,只有姐妹俩。

  唐诵诵紧挨着妹妹坐到沙发上,说:“我们说说心里话吧。”“有什么可说的。”唐诗诗起身,走到床边坐下。

  唐诵诵说:“我知道你内心舍不得司马龙。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提出这个想法。但,现实必须面对,作为司马龙他突然要面对你现在这个状况,难道不是太残忍了吗?”

  唐诗诗说:“别假慈悲了,你这样做难道对宋义不是太残忍了吗?”

  “宋义?”唐诵诵不以为然地一笑,“是的,我们恋爱过,快乐过,但他不会给我带来幸福。而司马龙不一样,他既能给你带来恋爱的快乐,又能给你带来婚姻的幸福!”说到这里,她又挨到床边,捧起妹妹的手,说:“本来这快乐和幸福是属于你的,可命运太不公平了……”

  听到这话,唐诗诗心头掠过一丝伤感,禁不住流出热泪。唐诵诵也感到鼻子一酸,紧紧抱住妹妹。

  第二天吃早饭时,唐诗诗说:“我想去一趟桐柏山。”

  “想见师姑?”杨岚说,“我也好久没去了。”

  “我想一个人去。”

  “你姐也去,三个人一起去。”杨岚说,“你这身子,现在怎么能一个人去呢?”

  唐诗诗心想这几天姐姐上班都不去,说是照顾她,其实是在监管她。

  “既然如此,爸,您有空也一起去吧。”唐诗诗说。

  唐之风说:“非常时期,我不能让你孤军奋战!”

  “想打架吗?二比二,你们赢不了我!”杨岚盛气凌人。

  两个女儿都忍俊不禁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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