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花魁扶桑

  小世子失踪这事儿,整个朝堂都传开了。

  大理寺,顺天府都派出了人,只为寻找小世子,整个京城之中的告示都张贴了不下五十章。

  据说那日齐王妃跑到皇帝的面前哭诉,老皇帝愤怒的将大理寺的少卿穆长鸳训斥了一顿。

  可怜穆长鸳,当时在御书房里一头雾水,回去一听,才知道自己是被学生给坑了。

  他阴恻恻的在卷宗室的门口堵住了李慕歌:“齐王妃这件事,你就不同我解释解释?”

  李慕歌心虚的摸着鼻子,谄媚的笑道:“老师,咱们大理寺不接这种案子是历来的传统啊。”

  这就是个不成文的规定,大抵就是大理寺的人瞧不起顺天府,觉得这种小案子只会降低格调,一般都让顺天府去做。

  而顺天府又没有专门的仵作行,杀人的案子破不了,这方面没有业绩,只能接手其他的案子,可这样一来,就坐实了顺天府不如大理寺的传言。

  这单方面的梁子就结下了。

  昨日陆弼看穆长鸳被骂了个狗血淋头,便好是一番冷嘲热讽,穆长鸳找到症结所在,简直想将这学生给吊打一顿。

  然而对方有魏临渊护着。

  穆长鸳打消了这个念头,冷笑道:“传统就是用来打破的,既然如此,这个案子就由你着手调查了。”

  “我?”李慕歌慌忙摆手,“不成,这案子我不成啊。”

  穆长鸳:“为何不成?”

  李慕歌苦着一张脸,声音如细蚊一般:“我答应了齐王妃,要暗中调查这件事的,您就别把我摆在明面上了。”

  好不容易做了一出戏,这要是正大光明的接手了,这出戏不就是耍给猴子看了。

  穆长鸳何等聪明,当时就反应过来了,感情他被骂得狗血淋头,不是这是徒儿笨,而是这熊徒儿亲自设计的?

  当时这位大理寺少卿面上犹如一张调色盘,一会儿青一会儿紫,李慕歌可从来没有看见过他这么丰富的表情,瑟瑟缩了缩脖子。

  心虚!

  “我还真是小瞧你了。”穆长鸳睨了她一眼,“既然如此,便给你休几日假吧。”

  “多谢老师。”李慕歌笑眯眯的道。

  休假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只是李慕歌怎么也没想到,明面上负责查案子的人,竟然是长泽。

  “老师,您这一身男装是做什么?”长泽围着李慕歌打量了两圈儿,啧啧称奇。

  这装扮,和京中那些白面粉黛的小白脸儿也差不多了,任谁也看不出来,这是个女的。

  如今流行的风气,不崇尚武将的阳刚俊美,倒是喜欢那些风流人士的儒雅清秀,李慕歌的这一副打扮,正好迎合了时下最流行的装束。

  “自然是……逛花楼!”李慕歌眯起了眼睛。

  对于章书林的监视,他们从来都没有停止过,只是上一次的打草惊蛇之后,这个人就不再有太大的动作了,反而更像是迷恋上了青楼,整日流连其中,连带着追踪他的那两个暗卫的身上,都多了几分的脂粉味。

  长泽没想到她一个女子还想逛花楼,表情一言难尽,“若是被王爷知道了,您是没什么,我可就不一定了。”

  不管是谁带着谁去的,反正一定是他的错。

  李慕歌扬眉,轻轻踹了他一脚:“别唠叨了,咱们是进去办案子的,你真当王爷是个蛮不讲理的人呢。”

  花楼向来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上到达官贵族,下到平民百姓,李慕歌混在其中也并不扎眼,只是偶尔一两个眼尖儿的窑姐儿,会故作娇羞往他的身边蹭。

  “公子,您这是看上咱们这里哪位姑娘了,您给看看?”老鸨将两个窑姐儿往李慕歌身边一推,笑盈盈的道。

  这会儿正是客人多的时候,有的人径直往二楼去了,李慕歌余光正好瞥到搂着个蓝衣女子的章书林,平静的移开,扔了一锭银子给老鸨,“二楼上个雅间,找个会唱曲儿的。”

  “好嘞。”两个窑姐儿欢天喜地的簇拥在她的身边,完完全全的忽视了长泽。

  有这么精致的小公子,谁还会想起那虎头虎脑的青年呢?

  几人上了雅间儿,那唱曲儿的窑姐儿风情万种的撩开头发,一双美眸波光莹莹望着李慕歌。

  “奴家参见公子……”声音婉转如出谷黄鹂。

  李慕歌给长泽使了个眼色,下一刻就捂着肚子诶哟喊疼:“肚子疼,诶哟,你们这儿茅房在哪儿呢,不行了不行了,要疼死了。”

  窑姐儿顿时慌了神,手中琵琶都摔了,“在,在那边儿,公子,您没事吧。”

  “没事没事。”李慕歌摆手,像一阵风一样冲出了房间,留下长泽和两个窑姐儿面面相觑。

  长泽登时欲哭无泪。

  老师啊,他以前是纨绔了点儿,可从来没有来逛过花楼啊。

  李慕歌蹿出雅间儿,就开始漫无目的的晃悠。

  她方才看见,那章书林搂着女子,似乎进了左边儿的雅间儿。

  她掩住面容,路过雅间的时候,就支着耳朵听,里面有笑着的,哭着的,还有些十分安静的。

  她看了看,锁定了几间房子,便绕到了后面,挂在了二楼的窗沿上。

  “叔叔……”

  左边儿。

  李慕歌瞬间从这个声音锁定了做边第三个窗户,双目灼灼的看了过去。

  一个人影走到床边,正作势要推开窗户,若是对方稍微抬头,就能够看到挂在房檐上的李慕歌。

  吱呀

  窗户被人推开。

  李慕歌像是一只身形矫健的猫儿,悄无声息的推开了窗户,窜进了隔壁的房间。

  旁边的窗户被人打开。

  章书林左右都看了一番,并没有瞧见人,才小心的将窗户给关紧了。

  而隔壁的房间之中,李慕歌正多在屏风的后面。

  “姑娘,这是今个儿妈妈送上来的名单,这几位公子都想见见姑娘。”门外的小丫鬟捧上一份清单,企盼的看着白衣女子。

  女子却看都未曾看一眼,只是俏声问道:“来的可又是那几人?”

  “是。”小丫鬟诺诺道。

  女子不耐烦的挥手:“不见不见,一群色中饿鬼,看见便心生厌烦。”

  “可,可您也不能,一个都不接呀。”小丫鬟为难道。

  身在妓院,纵然是清倌,也哪有不接客的道理?

  “行了行了,你容我再想想,过两日,我再择出一个可好?”

  “可过两日就是你年节了,咱们也是要关门的呀。”

  “那就过年之后。”女子叹气,“行了行了,你走吧,待我再想想,再想想。”

  她将小丫鬟推搡了出去,颓丧的叹着气,往内间走。

  李慕歌眼见着那身影越来越近,立刻闪身捂住了她的嘴巴。

  女子显然没想到这里还藏了一个人,惊惧的瞪大了眼睛,“呜呜,呜呜……”

  “我只是偶然路过,躲一躲仇家,你不要挣扎,我便不伤害你,可好?”李慕歌压低了声音。

  滚滚热气扑在女子的耳朵边儿,她又是羞恼又是厌恶,美眸中都起了一层薄雾,却迫于无奈的点头。

  李慕歌顺势放开了她。

  女子登时就是一巴掌扇过来,却被李慕歌捏住了手腕,“我说了,我只是借住一下,没有恶意。”

  她坦坦荡荡,眼中清明,女子咬着唇,目光流连过她的面容,委屈道:“我知道了,你放开我。”

  李慕歌再次放手。

  对方没有武功,她根本不担心她会大吼大叫,因为她完全可以在此之前将人打晕。

  “你,你随便坐。”女子拘束的道,才刚坐下,外面的门就被人敲响了。

  “扶桑,你个死丫头,别以为你是花魁就可以为所欲为,卖进了金庭,竟然还不想接客,你个我开门,开门。”

  白衣女子一顿,忍辱负重的捏紧了拳头,起身正要开门,熟料那门竟然被人从外面撞开了。

  李慕歌眉头一拧,一手勾着白衣女子的腰身,往床上一带,一手将被子顺势勾在了两人的身上。

  “扶桑!”

  老鸨气势汹汹的带着人闯进来,谁料乍一看见的就是这一幕,登时差点儿气得快要晕厥过去了。

  “啊你个死丫头,你竟然在这里私会野男人,好哇,你看我今天不打死你们,你个胳膊肘往外拐的白眼狼。”辛辛苦苦养的丫头就这样莫名其妙的不是清倌了,老鸨简直恨不得打死李慕歌。

  而扶桑更为震惊,到现在都没有回神。

  李慕歌从掏出一叠百两银票砸过去, 哑声怒道:“两千两,这一个月,她只接我一个客人。”

  那一张张的银票像是雪花似的,洋洋洒洒的落下,老鸨帕子都扔了,慌忙去接住,然后跪趴在地上去捡。

  她认认真真的数了一遍又一遍。

  两千两,还多了一张。

  原本怒气冲冲的老鸨顿时喜笑颜开,“您放心,您放心,只是不知公子名讳。”

  “穆鹤!”

  穆?

  难不成穆家的人?

  老鸨看了一眼李慕歌,这看见小半张精致的脸,带着邪肆的笑容。

  她心头一颤,暗叹了两声妖孽,畏畏缩缩的退了出去。

  门口,老鸨拿着钱忍不住嘀咕:“难怪那小贱蹄子不肯接客,有这等举世无双的公子哥儿,也看不上那些糟粕了。”

  若是她再年轻个十岁二十岁,那也得动心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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