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赢了
“若是李姑娘愿意,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
在众多的反对声音当众,秦三的话突兀得惊掉了一群人的眼珠子。
那人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双手交叠放在身前,青色的劲装包裹着高大的身躯,十分威严。
明明是一胜一负,这最后的,最关键的一局,他反而像是已经不在意输赢了一般。
“三爷,这不符合规矩吧?”龙二端着杯子呷了一口茶,入口的感觉让他忍不住皱紧了眉头。
自上一局那丫头捣乱之后,就再没有仆人给他添过茶水,眼看着那提着茶壶的仆人给对面的秦三续满,随之清白瓷杯中升腾出一股袅娜的雾气,茶香弥漫,沁人心脾,然后那仆人就目不斜视的径直绕过了他,走了。
龙二面色忍不住冷了下来,他嫌弃的放下茶杯,勉强维持那几分风度去面对秦三。
秦三看了眼秦会,道:“这发牌谁都一样,李姑娘牌技好,堂叔,这一局就让李姑娘上场吧。”
“三小子,龙先生说得没错,你这不符合规矩。”秦会此时此刻的脸色难看至极,他忍不住喊了一声,脚下像是在这一片地上扎了根,不愿意离开。
刚才抽签的时候,他已经抽到了,这第三局就要开始了,秦三却因为这小丫头片子的一句话就要让他下场,无异于当着所有人落了他的面子。
那丫头不过是一个外人,他怎么甘心?
然而秦三却摆摆手道:“这规矩是人定的,变更一下也不是不可。”
看样子他是铁了心要让李慕歌上场了。
秦会就算是脸皮再厚,他也在这上面待不下去了。
李慕歌同他擦肩而过,对方阴骘的目光掺杂着寒芒,应该是恨极了她这个“始作俑者”。
李慕歌发牌的技术一般,不过规规矩矩让人挑不出什么差错,刚一站到牌桌中央的时候,那个龙二就用诡异的视线挑剔的看着她。
“不知道李姑娘的技术是不是十分出众,竟是让一向遵守规矩的三爷都打破了规矩。”龙二阴阳怪气的笑了笑。
他发现了。
李慕歌知道,第二局中的小动作,对方肯定是发现了,所以才会想如此竭力的阻止自己上来。
可惜了,没成功。
她懒得应付这人,牌在手中玩出了花,一边随后扔了两张,淡淡道:“我技术不好,会上来发牌,不过就是想近距离看看,有没有人的手脚不干净。”
这话真是直白到近乎嚣张,看戏的人都忍不住有些想打她。
不过他们也发现,李慕歌发牌的时候真的是中规中矩,任由他们眼睛瞪瞎了,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只有博弈的另外两人能够清楚的看见,她的手指偶尔会划过桌面。
桌子上有几根细长的发丝,拴在牌面上,李慕歌便用手指压住了。
她低头看了看,手指轻轻动了动,那脆弱的发丝就在她手中断了。
龙二的手指一抖,本来凝聚在牌面上的目光都看向了李慕歌,那平静的神色之
下,是近乎挡不住的杀气。
李慕歌:“龙先生这么看着我,难不成是又想……”她往秦三那边儿倾倒,纯粹把龙二当成了会耍流氓的登徒子。
手中的牌越来越少,等到最后一张出完的时候,场中忽然响起一阵欢呼,穿着白衫的龙二颓然的坐在椅子上,他不甘心的看着面前的牌,双目赤红,愤怒的一拍桌子指着李慕歌道:“你作弊。”
“从第二场的时候,你就借茶水之名,故意扰乱一切,等到第三场的时候,你更是请求自己上场,明明就破坏了规矩,秦三却还是义无反顾,甚至是连自己的亲人都送了下去,这其中一定有鬼。”越说越顺口,仿佛这一切的事实都是如此。
这人厚颜无耻的程度简直是超乎了李慕歌的想象,她冷淡道:“谁作弊,心中该有点儿数才是,秦老板,你说呢?”
秦三从椅子上起身,高大的身躯给予人一种压迫感,龙二退后了几步,故作镇静道:“你们想做什么?”
“做什么?”秦三冷笑了一声,打了个手势,周围就冲进了几个人,将龙二连同他身边的人一起扣住,他说:“既然想知道有没有作弊,搜身就是了。”
旁边站着的秦会目光闪烁,站出来道:“三小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真的是你和……”
话没有说完,却更引人遐想。
到底是谁作弊?
为什么秦三一意孤行的要让李慕歌上场?
秦三扯了扯嘴皮,面对这个信任的二堂叔最终还是没能笑出来,道:“等一会儿二堂叔自然就知道了。”
“三爷,找到一瓶这个东西。”下人将一个瓷白的瓶子呈递上来。
秦三将瓶子打开,从里面倒出一些白色的粉末,问道:“这是什么?”
龙二挣扎道:“这是我的药,三爷莫不是连我的救命药也不放过?”
李慕歌走过来看了一眼,忽而道:“若真是药,不知道龙先生敢不敢吃下去?”
龙二脸色一僵,冷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若是龙先生吃下去还不死,倒是可以证明这是你的药了。”李慕歌伸手捻了一撮粉末,揉了揉,剩下一层在皮肤上泛着淡淡的光泽。
据说以前古代晋朝的男子十分爱美,出门必扑白面,和这个倒是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白面不能食,这个东西未必就见得可以吃进嘴里面了。
看好戏的人向来不嫌事大,起哄着让龙二吃进去,他紧捏着拳头,一头扎进了进退两难的地步。
“怎么,不敢吃了?”李慕歌挑衅的笑道,“还是说,你知道这东西有毒?”
“我不知道你胡说八道些什么。”龙二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李暮歌道,“是药三分毒,今日我若是遂了你们的愿,即便是我没有死,那也是个笑柄,更何况,你们已经赢了,何必要如此羞辱于我。”
那目光幽深而充满怨恨,就像是伺机而动的毒蛇,只要一有机会,他绝对会报仇血洗今日之耻。
“你怎么会这么想?”李慕歌诧异的道,“我又
不是吃饱了没事干,怎么的会来无事找事?”
她高高在上,好似在说:“你这种小人物,怎配让我劳心费神的去羞辱。”
然而就是这种目光,这种语气,却比羞辱却更还要人难堪。
“李姑娘,莫不是你也认识这个东西?”秦三仿佛从她清冷的皮子下面看透了那毒舌的本质,生怕她把龙二给气死了,连忙扯上了正轨,“不如你来说说吧?”
秦六六这个时候也凑了上来,好奇的盯着那一个小瓷瓶,问:“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一瓶粉末就能作弊出老千么?
这不仅仅是他心中的疑惑,还是所有人心中的疑惑。
李慕歌从桌子随意的抽出一张木牌,对着众人展示:“这一副牌九是木质的,颜色偏深,那一瓶荧光粉,一旦沾上了,就可以反光。”
这种光芒并不刺眼,只是一点点,牌桌上的人即便是看见了,也不会在意,只以为那一副牌九打磨得很光滑,而且用这种手段的人真的是少之又少,所以秦三也才会被忽悠住了。
口说无凭,李慕歌将荧光粉抹在了牌面上,一晃一动之间,众人都能够清晰的看到那一张牌上的痕迹。
“即便是这样,那又能做什么?”人群中有人忍不住问。
李慕歌:“单是这样,自然是不能做什么,可若是调动牌面呢?”
她一翻手,那一张牌面忽然就落了下去,悬浮在她掌中不过三寸的距离。
凭空悬浮的牌吓了众人一跳。
“这是什么妖术?”
“不是妖术,是用东西吊着的。”秦六六眼见的看见那张牌被一根黑色的线拴住了。
只是那线很细,赌坊向来又是个不见光的地方,所以众人才会觉得是凭空悬浮。
李慕歌小拇指勾住发丝,收回了那一张牌,解开之后随意的扔在桌子上,四指并拢,中间分开,拉出一条黑色的小细线,轻声道:“不过是发丝罢了。”
两种东西联系在一起,常年混迹在赌坊内的内行很快就想出了其中的门道,颇为不耻的看着龙二。
本以为是技术好,没想到此技术非彼技术。
眼见着众人都明白了,秦三才站出来沉声道:“赌坊内有赌坊的规矩,既然这人坏了我赌坊的规矩,自然是由我赌坊来处罚。”
一间赌坊的规矩,胆敢在赌坊内出老千者,打断双手。
下人们会意,正准备行动,却见到龙二一个翻身扯出自己被扣押的手腕,一掌拍在身边的人肩胛之上,那人顿时被拍飞出去,砸在人群中。
“倒是我小看你们了。”龙二瞥了一眼秦三,最后目光落在李慕歌的身上,“小丫头,倒是有几分本事,不过和秦家混在一起,可是没什么好下场的。”
秦三眉头一皱,吩咐道:“抓住他。”
赌坊内的打手一拥而上,而龙二带来的那几个人却突然暴起,将龙二护在中间,手中利器相对。
围观的人没想到瞬间就变成了这种局势,尖叫着四处逃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