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九章 百年磨一阵
对于虚灵之鸾来说，诛魔星阵也是个特别的东西，天方圣族离开之前，吩咐过它，祖地中的什么地方都可以乱，但就是诛魔星阵不能出问题。
因为阵如其名，这个星阵就是为了诛灭魔头所设的，而被镇压在星阵之下的魔头，已经近三百年的历史了。
“如果你的目的是他，那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别想了，他是不可能从诛魔星阵中的九星灭杀下活着出来的。”
“九星灭杀”是诛魔星阵中最厉害的九重禁制的统称，用与星辰齐名的九个名次代称，象征着星辰的无穷广力以及天地的浩浩之气。
老妪自是知道“九星灭杀”的厉害，当初她也试着闯过，结果只闯过了第三重禁制，就身受重伤地败退回来。精心休养了大半年，才完全恢复。
“你还是赶紧把路给我让开，耽误了我的大事，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换成别的对象，虚灵之鸾早就出手了，也就是她，虚灵之鸾才稍有收敛。
“只要你把星阵的位置告诉我，我就给你让开。”
“你在威胁我？”
如岩浆般滚烫的怒火，从虚灵之鸾的眼眸中射出。
“不，这只是一个交易，一个双方各取所需的交易。”
老妪没有慑于对方的气势，语气甚是平静，脸上带着胸有成竹的表情。
虚灵之鸾往前走上几步，脚步声在空荡的石门前沉重回荡，一股无与伦比的锋芒，冲着老妪如利箭般射去。
老妪动也不动，只是往前微微吐出一缕浮光。
两股力量轰然相遇，就像熊熊燃烧的流星坠入了波澜不惊的海洋，中间产生了一个很弱的黑球，然后所有的力量都吸入了其中。
“禁忌法则”
虚灵之鸾想起了十年前与面前这个人类大战时的场景，那时候，它的实力正处于全盛期，战力滔天，可是这个人类竟然能与它战得不相上下，有些时候，这个人类还能占据上风。
虚灵之鸾想不通，这个强大的人类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为什么要故意找它战斗。
现在想来，这个人类的目的就是为了诛魔星阵中的那个魔头，让它有些吃惊的是，这个人类竟然甘愿在这里静坐十年。
对于人类这种寿命不长的生物来说，十年的时间已经不算短了。
“看来你的伤势还没有完全恢复，就凭你现在这样的残躯，真的要和我战斗到底？”
当初双方大战了十天十夜，毁灭了无数真实空间，最后因为各自伤势颇重，才不得不暂时收手。
后来双方又大战过几次，不过都没有第一次那么激烈，尤其是最后一次，双方只是试了几招，就同时收手了。
“为什么不呢？要说重视性命，你应该比我更看重一些才对。”
老妪的话没错，虚灵之鸾的确更重视它的性命，毕竟与寿命只有一百多年的人类相比，它这种诞生于幽冥之间的魔兽，可以活个上千年。
虚灵之鸾略作考虑，然后冲着老妪点了点头。
“告诉你星阵的位置可以，但是得先完成我的事情。”
“可以。”
老妪不假思索地应下，似乎除了诛魔星阵以外，其他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那你让开吧。”
面若少女的老妪终于起身，许是很久没有站过，动作就像伪劣的机器人一般，僵硬而且生疏。
看到老妪起身的瞬间，虚灵之鸾的内心涌上一股邪念，不过，一想到如果失败的后果，虚灵之鸾忍不住内心发颤，然后放弃了出手的念头。
“算她走运，这次就先放过她。”
虚灵之鸾径直走到石门前，瞅着门上极其特殊的刻痕，将自己捂了两百多年的一根毛笔从怀中拿出，对着刻痕开始勾勒。
笔头是散发着微弱金芒的一团细丝，被它勾勒过的刻痕，立刻显出不一样的光彩，就像画龙点睛一样。
不一会儿，石门上的所有刻痕，都如同揭开了尘封的面纱，露出淡淡白芒。
咔嚓！
笔头突然折断，上面的光芒也消失不见。
虚灵之鸾有些肉痛，这只笔可是用它的三根雏羽制成的。它自从幽冥之间诞生，身上就有五根带有禁忌之力的雏羽，以保护它不会意外夭折。其中有两根雏羽在危险时候用掉了，另外三根雏羽就被天方圣族拿来制成了这只带有伟力的玄笔。也正是因为如此，天方圣族才会留下虚灵之鸾来把守门户。
虚灵之鸾后退了几步，然后身上浮起一股可怕的紫芒，脸色格外凝重。
过了一会，一团银芒从虚灵之鸾的口中吐出，然后像迅疾的电光一样，眨眼间没入了石门。
虚灵之鸾大口喘气，似乎将那团银芒从体内导出，费尽了九牛二虎之力，神色上充满了疲惫。
旁边默默观察着的老妪，口中却低声念叨：“禁忌之光。”
相传天方圣族源自星空，掌握着一种叫做“凋零”的禁忌之力，只要碰到一丝这种力量，不管多么强大的存在，都会躯体和神魂渐渐凋零。
这团银色光芒，说不定就是那“凋零”之力。
银芒没入石门没过多久，石门开始轻微震颤，周围的空间也产生余波般的抖颤。
“苏醒吧，守望之塔！”
似乎是在回应虚灵之鸾的心声，位于山峦之上的宫殿楼榭，突然爆射出夺目璀璨的光芒，就像无数道激射而出的剑芒，下一瞬间，阴沉的天幕被这些光芒割得支零破碎，无法停止的空间浪潮，像洪水般涌了进来。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白解满脸惊慌地看着旁边的少女，双手不安地抓紧旁边的石柱，勉强保持着身体的平衡。
“我也不知道？这就像是，像是”
“是什么？”
白解吼了一声。
“就像是守望塔启动的现象。”
少女终于把话说完，可是说完后，又露出了迷惑不解的眼神。
“守望塔启动会发生什么事情？”
“会”
话音还没开始，便被又一幕惊人的现象打断。
位于冰山的顶峰，陡然冒出一道浩大的光柱，就像刺破天穹的白色长剑，将天边戳开一个深不可测的大洞。
“它想要干什么？”
白解隐隐有种感觉。
“它要离开这里，对，它要离开这里！”
少女突然变得激动，白皙脸蛋不正常的潮红。
白解抓住了少女话中的意思：“你是说，这里要重见天日？”
“没错，这里的周围有着天方圣族留下的封禁，除非守望塔要离开这里，不然，不会将这些封禁连根破除。”
少女激动地蹦到了白解的旁边，像只乞怜主人宠爱的幼犬，扬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双臂紧紧缠住白解的胳膊。
“我们可以不去招惹虚灵之鸾了。”
白解自然也感到十分高兴，不过，对于少女这种亲近的行为，他感到格外别扭，想把胳膊从少女的怀中抽出，反而被少女抱得更紧，埋入了她柔软的胸口。
这种感觉还是第一次，手背上的柔软清晰可见，白解的心跳不自觉地加速。
回到石门前。
虚灵之鸾已经站回了老妪的旁边，石门已经完全大开，外面竟然是无尽的星空。
“诛魔星阵在哪？”
老妪虽然不怕虚灵之鸾撕毁约定，但是时间拖得越久，不可预测的事情就越可能发生。
“你不是看到了，就在那。”
老妪吃惊地看着大门外的无尽星空，她不是没有想过诛魔星阵的具体位置，只是万万没有想到，诛魔星阵竟然近在咫尺。
当初她从诛魔星阵中败退，修养半年归来，诛魔星阵已经不见了踪影，为了寻找诛魔星阵的位置，她不得不找虚灵之鸾大战，想要探出星阵的位置。可是虚灵之鸾误以为她是入侵祖地的敌人，一直将她阻拦在守望塔的外面。不得已，她只能在祖地的门户前静坐，等待虚灵之鸾离开的时机。
还好白解他们没有尝试闯过虚灵之鸾。因为，老妪一直待在这里，所以虚灵之鸾不得不中断本源的恢复，连日连夜地守在门户旁边，一时都不敢离开，就算出去狩猎，也是提前留好了返回的通道。
老妪往石门外面行去，身形如同白驹过隙的闪电。
“慢着。”
虚灵之鸾的话音阻止不了老妪，但是老妪还是停了下来，因为虚灵之鸾的身体已经挡在了大门前面。
“虽然我不知你的具体身份，但以你的实力，应该在人类中是个大人物。别怪我没有警告你，诛魔星阵中的魔头万古难赦，必须经受十绝之力的毁灭。如果你妄想救他出来，到时候惹来麻烦，你们人类可不一定能够承担得起。”
虚灵之鸾的话听上去像是包含善心，实际上，它巴不得星阵中的魔头消失，因为它的一部分任务，就是看守着星阵中的魔头，免得这家伙在里面作乱。
起初，天方圣族将这家伙镇压在诛魔星阵中，是想尝试着将这家伙毁灭，可是后来发现，这家伙竟然反客为主，反倒用星阵中的可怕力量来磨炼自身，星阵的力量竟然奈何不了这家伙。
知道这个情况后，天方圣族觉得难办，因为这个魔头其实是跟着他们来到这个世界的，与他们一族有着很深的渊源，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家伙的目的太过可怕，他们也不会用足以镇杀王者的星阵来镇压他。
时过境迁，数百年过去，原来镇压这个魔头的天方圣族已经消失在世间，而随着时间的流逝，这个魔头却是越来越不惧诛魔星阵的力量，并且在二十年前还闹出了一阵动静，让天方祖地不小心地出现在了十绝山脉之中。
当时距离天方圣族留下的指令还有二十年，虚灵之鸾不得不使出全力，将天方祖地与十绝山脉的联系隔断，就这费了它大量的源力，后来一直没有完全恢复。如果不是因为这件意外，后来，它也不会与老妪战得旗鼓相当。
处于全盛之时的它，可是封王巅峰的恐怖存在，就是禁忌之力，也能够稍微动用。
“你说完了？那就把路让开。”
“看来你真是固执。那就别怪我没有提醒你了。”
虚灵之鸾一脸遗憾地摇着头，往一旁挪了几步，目送着老妪飞出石门，心中却在暗暗高兴。
一进入星空，老妪就像换了个人，满脸焦急，放开感知搜寻着诛魔星阵的踪迹，很快，远处与周围星空有些迥异的区域，引起了她的注意。
就在老妪往那边赶去的时候，石门消失在了这片星空。
“最好她和那个魔头永远迷失在那片星宇。”
虚灵之鸾露出人性化的阴笑，就像一只老谋深算的黄鼠狼。
回到面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守望塔发出的光芒已经完全刺穿天穹，天幕露出一个宽阔无比的缺口，无尽的空间浪潮正在往这里灌入。
仰着头，看到这些空间浪潮，虚灵之鸾感到头疼，它还得将这个空间缺口疏通才行，如果继续让这些空间浪潮作用下去，恐怕天方祖地会完全迷失在无边无垠的虚空之中。
就在虚灵之鸾动手的时候，山顶上的两个人，已经回到了刚才拿到契约协议的地方。
“你为什么让我回到这里，有什么东西漏下的吗？”
“我想起来有个东西可以帮助大人，刚才急着那件事情去了，就没有想起来。”少女回道。
“什么东西？”
白解打量着眼前填满房间的契约协议，刚才这家伙的协议就在其中，他们可是找了好一会。
“我记得它就在这里的，似乎被丢在了哪个角落。”
少女说的东西显然与这些协议无关，她正在翻找着角落里的垃圾。
没过一会，少女惊喜地笑道：“找到了，天方秘法。”
“天方秘法？”
白解也吃了一惊，不由地往少女的手上看去。如果真是天方圣族的秘法，那可真是不小的收获。作为那么强大的一族，他们的秘法肯定非同一般。
似乎怕白解误会，少女一边将手上的东西递给白解，一边解释道：“这是天方秘法中的一篇，记载着控制灵物的秘术。”
“控制灵物？”
白解虽说表情没有太过失望，语气却不再那么热忱了。如果只是控制灵物的秘术，对于他来说，目前还真有些鸡肋，他倒不是看低这种秘术的价值，只是知道贪多嚼不烂的道理，书院中的老师也强调过，只有把掌握的东西修炼到极致，才能成为真正强大的能力者。
“这可不是普通的秘术。”少女显然看出了白解的想法，“天方圣族除了本身天赋强大，被他们控制的灵物也是一绝，战力不比他们弱上多少。”
白解听出了一点意思：“这么说，这种秘术可以控制到很强大的灵物？像虚灵之鸾那样的？”
少女露出尴尬的表情：“大人，您说笑了，虚灵之鸾那样的魔兽不是普通的灵物，这种秘术还控制不了它。不过，这种秘术与虚灵之鸾也有关系，虚灵之鸾能够成长到这种程度，多靠了它的帮助。”
“这是怎么回事？”
“您知道，像虚灵之鸾这种从天地间自然诞生的灵兽，需要多少的成长时间嘛？”少女自问自答，“至少需要数百年，但是有了这种秘术，就可以把这个时间缩短到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白解终于有了兴趣：“对所有的灵兽都有效？”
“所有。”少女点了点头。
“不会有什么副作用吧？”
如此逆天的效果，倘若没有任何副作用，那真是可以与禁典相提并论的秘术了。
“是有一点副作用，但是对于大人来说，应该根本不值一提。”
“说说看。”白解可没有被少女的恭维迷惑。
“这种秘术，终生只能使用一次，就算施了秘术的灵兽死亡，也不能再次使用。”
白解心中的兴趣又冷了一半，“这么说，我只能培养一只灵兽？”
“是您理解的意思。只要您培养的这种灵兽，天赋足够的强大，这点副作用其实没有什么。”
白解可不觉得这件事情和少女的解释一样轻巧，如果培养的灵兽中途没了或是不小心死了，那可是血本无归。
白解沉默了，迟迟没有作出回应。
“如果你不满意，那我就把它丢回去。”
少女作势想要拿走白解手中的秘术，手已经伸到了半截，结果被白解挡了下来。
“先留着吧，说不定什么时候有用。”
这种秘术的效果实在逆天，白解虽然觉得副作用令人头疼，但也没有把它丢弃的道理。
这时，屋子里的柜架全都倒了下来，墙上出现网状的裂纹，脚下的震动已经格外明显。
“还有什么东西要拿的嘛，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赶紧离开这里吧。”
白解急促地问着，他已经觉察到这里很快就要崩塌。
少女想了想，摇着头说：“应该没有了。”
少女的话音还未完全落下，震动开始大幅度地增强，地上裂出倒灌着狂风的巨大断口，两人不再多言，掉头就往外面赶去。
当他们回到山顶的时候，整座山峰已经发生巨大变化，就像是揭开了洁白的面纱，大地上所有的积雪消散不见，映入眼帘的，只有耀眼到浓郁的银色光芒。
花草，白解忽然紧了紧鼻子，似乎可以在空气中闻到花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