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黑衣人)

  虽然疲倦常常侵扰着刘云,但是,生命的存在不必眼睛里时时浮现出悲观的前景,他努力想一点美好的事情,追寻着曼妙的时光。

  有时候,下一段美好的回忆尚未开启他自己正在苦苦索求时,他会尽量使自己放松一下,以便以更好的精力与兴致对待它。于是,刘云坐起身子,扭了扭腰,环视了下周遭。昏暗的光线下人们多数走进自己梦里,窗外一片漆黑,找不到一处目光所能休憩的驿站,那是无奈的,毕竟眼睛总不能在黑暗中度过,没有光明。

  车厢里熟睡的人们摆出各种各样的姿势,为了能睡好觉,可谓想尽办法。既然眼前找不到一处有意思的地方,倒不如再沉沉睡去,也许梦里面会碰到意想不到的惊喜。刘云心想。

  他抱臂睡起来。这一次,不得不说,他的警惕出了岔子,擦肩而过的声带给他极大的困扰,他放心不下,想看看身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一位从身边经过的人,可是,当刘云的眼睛避开朦胧的场景,看清了对面时,那个黑衣人正在从妇女包里取东西,手上工夫看起来很熟练,眼看着镊子把手机取走。

  刘云大惊,不可思议地为这种肮脏的事发生在自己眼前。“挨千刀的家伙。”刘云立即站起身,边走边骂道,试图改变黑衣人的命运。当妇女睁开第一眼看见两个男人站在自己面前时吓了一大跳,眼眸里露出惊恐的神情,紧紧地握着自己的包。刘云忙着解释适才发生的一切,却因着急而语无伦次,因心跳而遭到黑衣人揶揄。最终,妇女明辨不了是非,轻蔑地说道:

  “哼,沆瀣一气的家伙,被我发现还在狡辩,都离我远点,否则要报警了,让你们吃尽苦头。”

  黑衣人选择安静的离开,临走前拍了拍告密者的肩膀,狡黠地笑着说:

  “老兄,何必呢。”

  事实说在所有人面前刘云永远提不起自信。这一点他再次确信无疑。

  刘云无力辩驳,失神地回到自己座位,蒙头大睡是他现在最好的决定,可是,你知道,他一旦有心事便不能自已。有一时,刘云多么希望妇女转变态度,走到自己面前,说声对不起,哪怕一个微笑就可以。然而想法是多么不切实际,因为那种期望迟迟未来。

  刘云鼓起勇气向她看去,或许,对方那般害羞比自己更强,迈不开腿,张不开嘴。之后,被刘云证实了,她正在看自己,不过,样子显得有些谨慎,时不时地看着手里的包。刘云全然明白,她仍然把自己当做小偷。这个夜真叫人难过,刘云彻夜未眠,努力躲避着与她的目光正面碰撞。与来时激动的心情截然相反,混杂的感受使他想立即见母亲,因为她的样子现在时时浮现眼前,并不断向自己微笑。

  人一旦吃到了一点苦头便知道这世上谁对自己最好。

  经过一天一夜的行程,火车抵达终点站,包头。

  熟睡中的刘权夫妇被儿子不打招呼的到家惊醒,昏黄的光里他们看见他满脸疲惫,衣服皱皱巴巴,身后拎着断了腿的行李箱,样子可怜极了。可是即便如此,他现在很高兴,笑容浮现在脸上,久久挥之不去,想必领悟了归属感的真正含义。

  直至刘权再次提醒该睡觉了,刘云才意识到自己喋喋不休地说出很多话,其间占用的时间足以使人完成另一次梦的旅程。他感到现在的自己轻飘飘的,幸福正在左右相伴。那晚,他的灵魂得到庇护,实现了一个星期以来最安稳的一觉。

  家里的疑云刘云如一拭去,并且主动提起到见识,他实际想对父母说点心里话,让他们听听可怕的遭遇。

  当生命中遇到一次强行的洗礼,至亲至爱的父母就成了唯一想要说的人。只可惜,最终没有开口。他提到的无非是外面留给自己的印象,比如南京湿润的空气;到处是拔尖的高楼,古建筑比比皆是;南方人也不像印象中那么矮。

  李雪梅对儿子此行的变化出乎意料,最明显的改善无疑是母子间的距离,由此推断出儿子正在走出孤僻的阴影。她随心所欲的提问,而得到的回答也没什么不妥,家中再次和好如初。李雪梅连续做着儿子最爱吃的菜肴,看见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心底对生活更加充满热情。

  实际上,以刘云的个性和盘托出心事完全可以同排毒相比,他本人有在做这些,不过不是面对父母,而是别人,然而,靠那种自觉性很难等到,因为当决定说起时已经是一年后的某一天了。

  生活一点点恢复平静后,找工作依然是刘云最费心的。没人留下可供选择的建议,刘云自食其力,凭冲动独自敲开公司大门。同时成为劳务市场的常客,在开门的一瞬间跟随一波人进去,不过,往往无功而返。又是重复着四处碰壁,陷入孤独里。‘任性’显然挥之不去,

  跳槽是签了名的承诺,他内心涌动着一股骄傲之风,不满足看不惯的工作,然而美好的向往始终不能如愿。

  有一天,从报纸上看到招聘讯息,一家公司正在广纳贤才,刘云被某一个职位动了心,觉得正适合自己。不过,后来没有如愿,而是另一个岗位招了手。刘云犹犹豫豫,最终决定试试看。李雪梅这次放松了点,因为浑身上下在她眼里他正在蜕变,和从前大不一样,因而这次没有选择送行。刘云从中找到一丝慰藉,感谢她那种信任。

  化工厂地处荒凉之境,人烟稀少,连天空都灰蒙蒙的,散发出淡淡的哀伤。离工厂不远处建了几栋楼房,所有人的生活起居全在那里。刘云成为检修工,实际上名副其实一个追风的人,那种解释再合理不过了,他每天端着大口袋寻找哪里有窟窿,方法很简单,不用仔细找,因为粉尘会顺着风的方向暴露出窟窿出自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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