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易扬家小区拆迁的事,只是刚刚冒出了点苗头,还没有完全确定下来。他回来打听到的消息,也都是道听途说,没有官方的说法,所以都做不得数。
因为美国的比赛还没有结束,他也不能半途而废,皮埃尔团队催的紧,他只待了两天,就必须得回去。
临走之前,他帮忙找了一家专门做康复训练的医院,据说非常的专业,有很多脑出血后遗症的病人,都在那里得到了很好的治疗。虽然价格贵了一点,但是在可接受的范围内。他们都觉得医院可以,便办理好了手续,准备转院。
虽然只相处了两天,陈素珍觉得易扬是个很不错的人,做事体贴入微,成熟稳重,连脾气都很温和,有些琐碎的事情让他去做,也极有耐心,没有一点怨言。
易扬将他们送到医院,一切安顿好,天都已经黑了。因为第二天还要赶飞机,陈素珍便催促易扬赶快回去。希文垂着眼睛跟他说了句路上小心,易扬看着希文,脸上露出恋恋不舍的样子。陈素珍作为一个过来人,也不是不明白,两个人这两天都没怎么单独相处过。
陈素珍也不是不开明的人,她大手一挥说道:“文文,你去送送易扬。送完易扬就直接回家休息吧,这里不需要太多人守着。我和希哲在这儿就可以了,你明天再过来。”
希文开始还有些不好意思,易扬倒是大大方方地牵起她的手,说:“阿姨,那我们先走了。等我在美国的比赛一结束,我立刻赶回来看你们。”
陈素珍嗯了一声说:“太晚了,你们赶紧走,路上开车慢点。”
易扬和希文刚出去,一旁的韩希哲就嚷嚷道:“妈,你也真是放心,咱家是女孩,跟一个男半夜三更的走了,我姐吃亏了可怎么办?”
陈素珍撇了他一眼,说:“都什么年代了,你怎么比我还封建。谈恋爱不就得这样吗?他们都是成年人了,难道还要偷偷摸摸的吗?”
“行吧,是我落伍了,倒是我想多了,您的心比我还大。”韩希哲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他有点不开心。他爸这一转院,他想再见林护士可就难了。本来机会就渺茫,这下更没有什么指望了。他姐嘴上说要帮他问问,可就顾着自己谈恋爱,完全忘记还有个可爱的弟弟需要她拯救。
他没什么形象地躺着,陈素珍伸脚踢了一下他,没好气地说:“你什么时候能给我带家里一姑娘啊?都老大不小了,也到了谈恋爱的年纪了。别天天跟一帮小子胡吃海喝的,没一点样子。”
“妈,你这管完我姐,就管我啊?能不能消停点,我爸还不够你操心的。”韩希哲翻了个身,不耐烦地说。
“你以为我乐意管你啊?一点不着调,怎么会有姑娘喜欢你。”其实韩希哲平时就是看着有点吊儿郎当的,倒是没什么大毛病。
韩希哲也没再答话,陈素珍以为他睡着了,便提着热水瓶去开水房打热水。韩振生一早就睡着了,今天折腾了那么久,也是很累了。明天还要做训练,刚开始有点困难,康复师一般要求都非常严格,稍微做不好,就会厉声批评。有时候韩振生心理上有些承受不了,陈素珍就私下里安慰他,医生只有高标准严要求,才能有利于恢复。人家收了费,当然要对病人负责,自然不能松松散散的,那样不是救人,反而害人。
其实有些事,只要克服心理上的难关,那身体上的问题都不算事。
希文跟着易扬去了他家,她进门就装模作样地打开各个房间,煞有介事地看了又看,连厨房里的柜子都检查了个遍。易扬抄着口袋,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瞎忙活,笑得快要岔了气。
“怎么样?找到我藏的人了吗?”易扬调侃着问。
希文拍拍手,傲娇地哼了一声:“谁知道你是不是偷偷转移了?难道还要等着我逮啊?”
易扬走近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她,手指抚上她柔软的唇瓣,柔声说:“我要是藏人也只藏你啊,藏别人有什么劲?”
希文笑了起来,眼睛完成好看的弧度,她说:“怎么没劲啊?你那天知道是我来你家的时候,是不是特紧张啊?”
“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我又没做错什么事。不过阿姨太有意思了,明摆着要把你往我身边送,我刚才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希文抬头,双手搂住他的脖子,说道:“我妈可能怕我年纪大了砸手里吧,好不容易有个冤大头愿意接收,她可不得赶紧送出去吗?”
“听着好像我是那个冤大头啊,不过你可不会砸手里,有人虎视眈眈在盯着呢。”他顿了顿又说:“我走了以后,你不要跟他过多来往,知道吗?”
希文撇了撇嘴,眨巴着眼睛说:“那可不一定,你都能把人往家里带,我觉得我也可以。”
她明晃晃的挑衅,易扬歪着嘴一笑,忽微微弯腰,将她抱了起来。她很识趣地搂紧他的脖子,猴子一样地挂在他身上。易扬低头吻她,她被逗弄的有点痒,仰着头咯咯笑了起来。
易扬一边吻着她,一边抱着她往卧室走,她明白他的意思,趴在他肩膀小声说:“还没有洗澡呢。”
“哦,那我们一起洗啊。”他狡黠地笑,换了方向,直奔浴室。
躺在卧室的床上,希文觉得洗了个澡,像打了一场仗一样。浑身都没有一点力气,她想要喝水,都是只伸了伸手指,易扬就给端过来。
她就着他的手,喝完了水,躺倒在床上控诉:“我以后要是再跟你一起洗澡,我就是小狗。”
易扬手撑着头躺在她身边,抚摸着她有些微湿的头发,开心地说:“这也不能怪我,谁让你太美好,我才下手没了轻重。”
“滚!你什么时候都不知道轻重。”希文翻了个身,背对着他,不想再理他。有时候越理他,他越容易蹬鼻子上脸。
易扬关了房间的灯,从身后抱住她,静谧的空间里,只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亲密交缠,格外暧昧。
希文又翻了个身,钻进易扬的怀里。易扬在暗夜里寻到她的唇,细细地吻。希文以为他又要乱来,便抓住他的手,轻叹一声:“太晚了,赶紧睡吧,你明天还要赶飞机。”
易扬轻笑出声:“你别害怕,我不做什么,你不要乱想。”
希文松了手,环抱着他的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紧紧贴在他的胸膛。易扬的手绕到她的后背,轻轻地拍着,哄着她慢慢入睡。
易扬觉得很怪,每次见到希文,总想亲亲她,抱抱她,哪怕只是握着她的手就满足得不行。他没这么爱过哪个姑娘,希文真的是头一个。这辈子他算栽倒希文手里了,他真的是赖定她了。
第二天一早,希文给易扬送到机场。看着他的航班飞走,她才开车去医院。半路上接到方青墨的电话,他这几天一直没有来过。希文还觉得庆幸,连陈素珍都觉得他不来也挺好的,有点不太敢面对他。一旦接受这种认定,就觉得有罪恶感。
“文文,我给爸找了家康复医院,就在北郊,对爸的病症很专业。我已经联系好了病房,如果你们没有意见的话,今天就转过去吧,我去接你们。”
北郊只有一家康复医院,韩振生现在住的就是。希文没想到方青墨也找到了这家,她自然感激他的这份心,虽然他们已经转过来了。
“方青墨,谢谢你啊。不过,我爸已经转到这家医院了,是易扬帮的忙。”希文有点为难,这样似乎有点让他失了面子。
电话对面沉默了片刻,方青墨忽然笑了一声说:“那就好,谁帮的忙不都一样,都是为爸爸好。那一会儿我去看一看,那里我有认识的医生。我过去交代一声,他们应该会更上心。”
希文犹豫了一下,开口拒绝:“方青墨,这里的康复师挺尽责的,不用刻意交代这么麻烦了。”
“不麻烦,一句话的事。文文,我这么做,你是不是怕易扬不高兴啊?我这是在帮爸爸,他有什么好不高兴的。”
希文叹气,也不至于。先不说易扬不会不高兴,就算他不高兴,为着她爸好的事,她也不见得会拒绝。可是她不想欠着方青墨,凭着方青墨这几年为她家里做的事,他的罪也赎完了。他们俩就应该桥归桥,路归路,从此再无瓜葛。
但是她就这么跟他划清界限,显得自己很没有人情味,用完了就一脚踢开,这种事情她又不太能做得来。
她一心软,轻声说:“他没有不高兴,是我怕麻烦你,没有别的意思。你要是介意就当我没说,你去看我爸吧,他这几天一直在做复健,效果还挺好的。”
方青墨语气变得轻快,他说:“好,我一会儿就到。”
挂了电话,方青墨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滋味,他无数次告诫自己要放手,可还是不自觉地想要关心她。他说自己犯贱,是真的犯贱。贱骨头一样地往上贴,明知道希文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可还是死要着牙不想放弃。总觉得自己还有机会,至少她现在能和他平和相处了。不会一见到他就只有冷嘲热讽,一盆盆冷水往下泼。哪怕能做个朋友,也挺好。未来谁能说得清呢,他们结婚了以为会是一辈子,最后不也离了婚。何况她和易扬还没走到那一步,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