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吃早餐的时候,易扬和方青墨分坐在希文两边。殷勤地为她盛饭,拿筷子,恨不得将饭菜喂到她嘴里。付晓和方正看戏一样,低着头悄悄地笑。艾莎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她吃了没有多少,便起身离开。
因为餐桌上还有其他住客,希文忍着不好说什么。等到早餐基本结束,大家都各自离开。希文才喊住他们两个,不耐烦地说:“你们俩别在我这儿犯神经好吗?我是残疾吗?需要你们这么照顾我吗?”
“文文,我……”
“方青墨,你住在这里就安分一点,否则我立刻赶你出去,你爱到哪儿投诉,就去哪儿投诉。我还真不怵你。”希文冷冷打断方青墨要说的话,他说来说去还是那些话,一点意思都没有,她听得都腻了。
易扬轻笑了一声,脸上露出愉悦的表情。希文又将矛头转向他:“易扬你也一样,赶紧出去,别在这儿碍眼。”
方青墨瞥了一眼易扬,吹着口哨出去了。易扬看着希文的脸色不好,大概确实生气,也抄着口袋慢慢溜达出去。
没走多远,就看见方青墨坐在山楂树下的长椅上。他本来想无视方青墨走过去,只是没想到方青墨叫住他,“我们谈谈?”
易扬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用诧异的语气:“我们有什么好谈的?”
“当然是谈文文,除了文文,我们自然没有什么好谈的。”
“好啊,那就谈一谈。”易扬坐在长椅的另一端,闲适地翘着腿,早晚的事嘛。
“公平竞争,适者上位。”方青墨忽然开口。
易扬看他一眼,怎么这人这么有自信呢?哪里来的?谁给的?他笑了笑:“您是希文的前夫,怎么说也算是我的前辈。那我就称您一声老师,我说方老师,你想公平竞争,也得看希文给不给你机会。你也看到了,我们已经……住到一起了,睡在一张床上了,做了最亲密的事儿,您觉着您还竞争的上吗?我劝您还是量力而行,早日放弃,别到时候丢了面子。”
方青墨咬牙,前辈?老师?他也没有比易扬大几岁,仗着自己年轻,就敢来嘲笑他。“住到一起了吗?那又怎么样?我不在乎。而文文对你的态度似乎并没有多么的不同,不是也把你骂出来了吗?”
“打是亲骂是爱,小情侣平时打打闹闹的,你要理解。这也是年轻人的一种情趣,您年纪大了,大概也理解不了。她昨天受到一些伤害,躲我怀里哭半天,心情不好,所以骂一骂我撒撒气,我能接受。我爱她,自然可以接受她的所有坏脾气。”易扬半真半假地说,总之怎么戳方青墨的心窝怎么来。易扬怎么样无所谓,至少也得帮希文出一口气。希文身上的伤不就是拜他所赐吗?怎么能轻易放过他。
方青墨果然黑了脸,希文受到伤害,说得可不就是他吗?他昨天是冲动了,他没想到看见希文对他的态度,能让他这么失控。
他以为随着时间的流逝,会换来希文的回头。可没有等到希文回头,却等到她身边多了一个人。希文曾经多爱他呀,他也固执地以为希文和他离婚,只是一时的想不开。他也固执地以为可以重新将她追回来。可是希文竟然那么决绝,一个人离开蒲城,远走西川。这次相见,他才明白,她恨透了他,这种恨并没有随着时间而冲淡。
但是他不能因为希文的态度就放弃,这两年他一点都不好过。和希文离婚,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他当时应该狠一点,用尽手段将她留在身边,兴许也不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最痛恨的是,没有经受住那一点点诱惑,收了一个女人在外面。他以为他做得天衣无缝,能瞒得过希文,他以为一切都能相安无事。
他也不过是应酬时多喝了一点酒,和一个实习生上了床。实习生叫婉清,刚到公司不久,很年轻,长得也漂亮。他本来想用一点钱打发,只是她不要钱,只说是误会,不用他负责任。
可当他看到床上的一抹红,他还是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混蛋了。为弥补自己犯下的错,送给了婉清一套房子。他开始并没有动什么心思,只是希文后来怀孕,身体不适。而婉清乖巧听话,他最后到底没有忍住。
他为自己的无耻付出了代价,他和婉清出去幽会的时候,出了车祸。他和婉清到医院检查,并没有什么大碍。不知道希文怎么知道了,她挺着肚子赶到医院,发现了他和婉清的事。
希文是个传统的姑娘,他做错事,碍于孩子的面上,还有家人的劝解,还是答应给他一个机会。他也曾想着和婉清断掉,可是出轨这种事真的是有瘾,有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虽然回到家里,面对希文总是心虚,可那种刺激让他彻底放纵了自己。
他以为的婉清单纯无害,其实也不过是一种手段而已。她知道如何取悦他,懂得怎么能够让他开心,让他在床上开心。这样相比,希文才是真正单纯无害的姑娘。她依然选择无条件地相信他,每天为他准备一日三餐,将他照顾地十分周到。
所以他又一次伤害了希文,所以做坏事都是会有报应的。婉清偷偷跑到家里,嚣张挑衅。希文那段时间本来就多愁善感,因为她的出轨,有时候会郁郁寡欢。婉清的出现,彻底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他们的孩子因为婉清的羞辱,意外流掉了。他也再没有得到希文的原谅,她躺在病床上,一眼也不想再看见他。她还没有出院,就拜托朋友弄了离婚协议,协议只有薄薄的一张纸,十行不到的文字,她什么都不要,只要求离婚。
他以为只要自己低头,她一定会原谅。可他唯一没有弄懂希文的就是,她原来一旦做了决定,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她固执地让他心疼,让他悔不当初。
他不同意,她那时也是拿了把水果刀,搭在手腕,语气冰冷得像寒冬腊月:“要么我死,要么离婚。”
他不得已,只好同意。不过他重新拟了离婚协议,给了希文两套房子,公司里的一些股份,还有一张一千万的卡。希文只收了卡,其他的一概不要。她当时说:“我嫁给你这么多年,一千万够了。”
其实他给希文这些东西,不过是太自责,只有这样才能减轻自己的罪责。
希文毫不犹豫地离开,带走了所有属于她的东西,像是从来都没有出现过一样。
他其实知道希文在西川,只是没有出现。他知道她的一切信息,可当那本杂志出现在眼前,他开始慌了。原来她身边真的会出现其他人,他以为她多少还是爱着他的。希文曾经和他说,她爱他如命。
易扬长得英俊,最重要的是很年轻,如果要说哪里比他差,大概是他比较有钱吧。易扬只是一个设计师,虽然在国外算是顶尖的,但那么点薪水,是没有办法和他比的。
只是这个能算优势吗,要是希文看中这些,当初也不会和他离婚。他嫉妒易扬,看见易扬在希文房间里,嫉妒得快要面目全非。
此刻易扬对他冷嘲热讽,每一句话都让他生气,气得想要挥起拳头,砸到易扬那张令他痛恨的脸上。
方青墨勾唇假笑了一声:“不是你能说了算的,只要文文还没有结婚,我就有追求她的权利。”
易扬皱眉,淡淡地说:“要我说前辈,您还是真没有什么羞耻心,就算没有结婚,你这样插一脚,不是要让希文脚踏两条船吗?这事您做起来得心应手,可希文干不出来呀。”
“你说什么?”方青墨终于翻脸,站起来指着易扬厉声说。
易扬慢吞吞地站起来,他比方青墨要高一点。他第一次觉得比别人高,是多么痛快地事。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方青墨,笑着说:“前辈,我戳到你的痛处了是不是?那样的事,你都觉得不开心,你觉着希文会开心吗?你的出现只会提醒她,她曾经遭受的苦楚,才不会想着与你破镜重圆。再说,镜子破了,就该换一个新的,而不是想方法粘起来。这才是正常的思维,我觉得前辈还是不要多此一举了。糟践自己,也为难别人,何必呢?”
“你们俩在干嘛?”希文收拾好厨房出来,就看见他们俩面对面站着,大眼瞪小眼的。脸上的表情都不怎么好看,希文甚至想他们是不是想打架。
“没有干嘛,就是聊聊天。”方青墨笑着开口。
“你们俩有什么好聊的?”希文狐疑地看着他俩,总觉得他们俩没有安什么好心。
“是,我也觉得没什么好聊的。不过前辈非要聊,那我只好恭敬不如从命了。”
“前辈?”什么时候这俩人还成前后辈了?
“啊,那个希文,你脖子的伤还得上药呢.”关于前辈这个词,就没有必要解释了。
希文摸了摸脖子,说:“药是不是在你那儿?”
“对啊,你跟我来,我给你换药。”易扬过来拉着她的手臂,往楼里走。
“易扬,你敢不敢答应?”方青墨在他们身后喊。
易扬停住脚步,然后回头说:“我有什么不敢答应的,我的胜算比前辈大多了吧。”
“好,那就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希文又糊涂了,“你们到底在说什么?答应什么?”
易扬在她耳边轻笑着说:“爷们之间的事儿,女人不要掺和。”
“谁稀罕掺和你们的事儿,但是你们除了我,还能有什么事?”希文又不是傻子,他们俩之间的交集,就只有她了。
他伸出手揽着她的肩膀,低头暧昧地说:“我喜欢的人这么聪明可怎么办?都瞒不住。”
希文甩开他的手,没好气地说:“滚!!!你们就作吧,别惹到我,惹到我,你们俩我都给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