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易扬把希文放到床上,她却并不安分,他正要弯腰去脱她的鞋,没想到被她一脚踢在肩膀上。好在她没有怎么用力,要不然非得被她踹飞了。

  易扬捉住她的脚,她一点也不配合,他费了好大一会儿功夫,才成功将她的鞋脱下来。给她盖好被子,又倒了一杯水放在床头柜上。

  他摸了摸希文的额头,正要离开。希文忽然睁开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然后坐了起来,清晰地打了一个酒嗝。

  “你醒了?”易扬问她,可她却像梦游一样,一把拽住易扬的手臂,双后紧紧抱着,脸贴了过来。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在说些什么。看来真的是醉得不轻,应该已经分辨不出眼前的人是谁了。

  易扬坐到床边上,她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红通通的,说起话来有点口齿不清:“付晓,我想喝水。”

  易扬失笑,竟然把他当做付晓了。他端起柜子上的水,递到她嘴边。她就着他的手,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渍顺着她的嘴角留下来一点。易扬抽了纸巾替她擦干净,她忽然抓着他的手,眼神迷迷瞪瞪的,大舌头地说:“付晓,就应该把那个家伙抓起来,对不对?关到小黑屋里去。他就是个无赖,他当初背着我找情人,我那时候还怀着孕。你不知道,我看见他和别的女人亲热的时候,有多痛苦。我的孩子在我肚子里,已经五个月了,那个女人找到家里,最后还害得我小产。我躺在医院的病床上,绝望的几乎活不下去。现在我好不容易解脱了,他又来缠着我。凭什么,他算什么呀!他在做下那些事情以后,怎么还有脸来找我?让他去死。”

  希文一边说,一边胡乱挥舞着手,仿佛那人就在眼前,她要撕了他一样。

  易扬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她:“是,既然解脱了,就不要再和他有任何关系。让他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你应该看看你身边的其他人。比如说易扬。”

  “易扬?”希文喃喃地重复了一遍,然后拨浪鼓一样地摇头。

  “怎么?你不喜欢他?”都说酒后吐真言,易扬不知道希文在这样的状态下,会不会说出他想要的答案。

  希文歪着头,似乎在认真地思考,过了很大一会儿,她才又摇摇头。易扬微微有些失望,正要问她为什么,她慢慢吐出一句:“我也不知道。”

  易扬松了一口气,至少没有说不喜欢,至少他依然深信自己有机会。

  她攥着他的手臂,倚在她的肩膀上,低声说:“付晓,我很难受,你和我睡好不好?”

  易扬愣了一会儿,扶着她躺回床上,盖好被子。然后躺在床沿,轻轻拍着她的肩膀,柔声说了句好。

  她偎在他怀里,安安静静的,易扬以为她睡着了。不一会儿,他怀里发出一阵低声的啜泣。

  易扬的心脏微微抽痛,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她渐渐地安静下俩,双手环着他的腰,慢慢睡了过去。

  易扬揩去她眼角的泪水,落在她眉心一个轻吻,低声在她耳边说:“以后我来守护你,再不让你受任何委屈。”

  希文早上睁开眼睛,就看见易扬,他似乎早就醒来,正笑眯眯地看着她。

  她为此感到十分震惊,抱着身上的被子猛地就坐了起来。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昨天顶楼上的画面,在她脑子里晃来晃去。好像他亲了她,然后她就再也不记得了。后面的事情,没想到竟然发展到了床上。

  她低头瞧了瞧自己,当看到她身上还穿着衣服,希文悄悄松了一口气。

  易扬却半倚在床上,看着她微妙的表情,然后淡淡地说:“难道不能做完以后,再给你穿上衣服吗?你怎么就凭穿着衣服,就觉得我们没有发生什么呢?”

  希文沉着脸看他,不知道他说得是真还是假。

  易扬看她紧张的样子,忽然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头发,笑着说:“我们什么都没做,逗你玩的,你别害怕。我怎么可能在你不清醒的时候,做那样的事。”

  希文依然保持着呆愣的样子,眼神都没有变,仿佛更加怀疑他。易扬伸出几根手指,十分无奈地说:“我发誓,真的什么都没做。不过我也不是故意留下来的,你拽着我非不让我走,我也没办法。而且你哭得涕泗横流的,我也不忍心离开。”

  希文倒是能感觉到眼睛有些不舒服,似乎有些肿。她狐疑地开口:“你说得都是真的?”

  易扬非常无辜地点点头,希文咬牙跟他说了声对不起。她遇见易扬就会很奇怪,明明以前不会发酒疯。她最近的酒品实在糟糕,遇到他就断片,也是很让人头大。

  希文脑子还有些懵,易扬忽然凑到她眼前,她吓得直往后躲。易扬却笑了笑,柔声说:“早上一睁开眼,看见你就在我的怀里,你不知道这种体验有多美好。”

  希文愣愣地瞧着他,他宠溺地捏了捏她的鼻尖,笑着说:“介不介意我用下你的卫生间?”

  她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便慌乱地点点头。

  易扬优哉游哉地起床,然后进了卫生间。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阵哗哗的水声。

  希文觉得非常尴尬,便打开了房间里音响。轻柔的音乐,自音箱里传出来。她拿起桌子上的烟,想要抽一根。但她决心要戒烟,又轻轻放进烟盒。从抽屉里摸出一包糖来,亮晶晶的外包装,红色的玻璃糖纸。

  她剥开一颗丢进嘴里,拉开窗帘,望着窗外已经跳出地平线的太阳,陷入杂乱的思绪里。

  外面有敲门声,付晓的声音响起来:“文姐,你起床了吗?那个人又来了。”

  隔着门,希文并没有听清楚付晓说得什么,她打开门。付晓很着急地拉着她,小声说:“文姐,你快找地方躲一躲,那个人又来了。”

  希文的脸迅速沉了下来,方青墨这人也不知道到底想要干什么。她咬牙:“躲什么,这是我的客栈,他能把我怎么样?”

  正说着,付晓余光瞧见楼梯口出现人影,她急忙推了一下希文,朝那人吼道:“谁让你上来的,你怎么不经人允许就乱闯?”

  希文探头往门外瞧了瞧,方青墨已经自顾走了过来,手里还抱着一束花。付晓上前挡在他面前,“你别在这儿撒野,小心我报警啊。”

  “撒野?”方青墨冷冷地看着付晓,“你都是这样对待客人的?”

  付晓毫不示弱地瞪回去,什么玩意儿,以为她会怕他吗?“客人首先得是人,你是人吗?”

  方青墨嗤笑了一声:“牙尖嘴利,小丫头有你吃亏的那一天。”

  “哎哟,你在威胁我吗?我好怕怕哦。”付晓干脆利落地翻了一个白眼,怪不得希文姐见到这个男的那么生气。长得一副人模狗样的,却不干人事。

  方青墨的目的并不是来和一个陌生的姑娘吵架,他将付晓拽到一边,大踏步地来到希文面前。

  希文更不会给他好脸色,阴沉着脸问:“你又来干什么?”

  方青墨将手里的花递过来,低声说:“文文,昨天是我不好,我太冲动了,我是来给你赔罪的。你的伤要不要紧?”

  希文抱着手臂倚在门框上,完全没有要接花的意思。她冷冷地笑了一声:“方青墨,你够了没有?昨天的事儿,我不会追究,只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

  “文文……”方青墨正要说话,房间里忽然传出一阵男声。

  门外的付晓和方青墨都愣住了,大早上希文房间里有男人,这实在是一件大事。

  希文这才想起,易扬还在她的房间里。她被方青墨一搅和,竟然把易扬给忘了。

  卫生间的门被打开,易扬从里面走出来。希文看见他的样子,几乎倒抽了一口凉气。易扬身上只围了一个浴巾,手里拿着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

  希文没想到他竟然在里面洗了个澡,这也太出乎她的意料了。

  易扬看到门口的三个人,也愣住了,应该也是没想到这么早会有人过来。他们四个大眼瞪小眼,仿佛都被雷劈了一样。

  希文最先反应过来,啪地就关上了门。门外剩下窃喜的付晓和黑了脸的方青墨。

  付晓幸灾乐祸地拍拍方青墨,得意地说:“哥们,下去吧。别在这儿碍人家眼了。”

  方青墨咬牙看了一眼付晓,将手里的花塞进她怀里,面无表情地下了楼。

  门里的希文已经暴走,她插着腰看着坐在沙发上的易扬。他还在慢悠悠地擦着头发,一脸无辜地问她:“有吹风机吗?”

  “你还跟我要吹风机,你干嘛要在我房间里洗澡啊?”她这下是跳进黄河里也洗不清了。看见他腰上只围着浴巾,裸着精壮的上身,她快要没眼看。

  “我忘记了,我以为在自己房间呢?你也看到了,我出来自己也吓一跳。”易扬说得云淡风轻,希文怀疑他根本就是故意的。

  希文虽然很无奈,还是找到找出吹风机给他。最后被要求给他吹头发,希文严词拒绝。

  易扬笑着自己吹好,看着还在生闷气的希文,笑眯眯地说:“咱们男未婚女未嫁的,同在一个房间怎么了?”

  “我不想再说这个了,你赶快回你的房间去。”

  易扬起身,走到希文身边。希文立刻背过身,他没有穿衣服,和他说话她感到极度的不适。

  易扬笑着掰正她的身子,手指捏住她的下巴,低头吻向她的嘴唇。她嘴里还有颗没有吃完的糖,易扬用舌尖轻松勾进自己的嘴巴里。

  希文觉得十分的羞耻,她用力推开易扬,冷眼瞪着他:“易扬,你能不能不要这样。”

  易扬舔了舔嘴唇,笑得放肆:“好甜,不过你比这糖还要甜。”

  他的样子浪荡极了,她觉得自己太惯着他了,他无论对她做多么国界的行为,她都没有真正地生过气,以至于他越来越放肆。

  “易扬,我不喜欢你总是这样。”希文沉着脸,语气严厉地说。

  “不喜欢我哪样?亲你?还是偷吃了你的糖?”

  希文被他的话,羞得满脸通红。易扬趁她不注意,又揽着她的后脑勺,将那颗糖送进她的嘴里。甜甜的樱桃味,重新回归空腔。似乎还夹杂一点凉凉的薄荷味,他刷过牙了,用的她的牙膏。

  “好了,你不要生气了,糖还给你了。真是小气,一颗糖而已,我自己也有。”他是怎么冠冕堂皇说出这样的话来的,她是因为糖生气的吗?

  “易扬,你真的是没救了。你赶紧滚回你的房间去,我不想看见你。”希文忍无可忍,就这么一会儿,被他亲了两次,最后她还落个小气的名声。她也顾不得什么礼貌修养,粗鲁地下逐客令。

  易扬笑了笑说:“我总不能这个样子出去吧,再被别人看见了,不就更说不清楚了。”

  “那你去穿衣服啊,还愣着干嘛?”这儿倒是想起这样不能见人了,刚才怎么没有这种觉悟呢?

  易扬去卫生间换了衣服,出来时已经光鲜亮丽了。希文懒得再理他,进去卫生间洗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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