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砂石旷野
因为偏离了官道，莫凡一行人迷路了，只能按照大概的方向前进，预期中的追兵并没有追上来，不知是放弃了，还是其他的原因。
天黑之前，他们来到了一片旷野，稀疏几颗老树半死不活地立在旷野中，地面上到处是砂石，偶尔有几株野草顽强地地面上冒了出来，也是青黄的颜色，周围充满了萧条的氛围。
“这是到哪了？”莫凡举目四望，周围一点标识没有。
“不知道。”李大力挠了挠头，要是翠微县内还好点，出了翠微县他也不知道哪对哪，现在又偏了官道，更是两眼一抹黑。
“你们呢？”莫凡怀着侥幸问了问阿狗和阿花，收获的是两颗拨浪鼓般的小脑袋。
“好吧，先找个避风的地方把今晚落脚的地方定下来。”莫凡叹了口气，要是有扎营的东西就好了，随便找个地方就行了。同时他也察觉到自己有些莽撞了，不该轻易偏离官道的，就算有追兵，自己应该也能打得过，不至于落到现在的地步，都是前世的影视小说看多了，惹了事先溜为敬，还学着迷惑追兵，不走大道，走小路。现在好了，势力养成还没开始，就变成了荒野求生。
“都是经验主义害人啊。”莫凡忍不住想要对天长吼一声。
几人四下散开，趁着天色还未完全黑下来，找着适合落脚的地方。
“五爷，过来，这里不错。”没一会儿，李大力的声音从不远处传了过来。
“运气这么好？”莫凡嘀咕了一句，招呼了一声阿狗他们，向着李大力的方向走去。
到了地方，莫凡看到了李大力找到的地方，在一块半人高方石后面有一个凹坑，因为角度问题，在远处看不出来。
“怎么样？不错吧。”李大力笑着说道。
凹坑深三尺，长一丈，宽五尺，形状近方，周围都是一些散碎的砂石，几个人再加工加工，差不多是一个合适的过夜地点，只是莫凡看着这地方感觉有点别扭，心中不是很舒服，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五爷，就这里？”李大力看着沉思的莫凡问道。
天色更暗了，再找下去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更好的地方，莫凡点了点头，“行吧，咱们再把这里清理改改，阿狗，你和阿花去附近收集些枯枝干草，注意别走太远，有事大叫。”
阿狗和阿花应了一声，向着周围走去，莫凡则是和李大力将坑底的一些砂石清理了一遍，同时将近乎九十度的坑壁改成了六十度左右，又找了几块大点的石头，在坑底周围围了一圈，在坑底的中部用石头打了个建议的篝火灶。
两人都不是普通人，等阿狗和阿花抱着枯枝干草回来，整个坑底已经变了个模样，此时太阳终于下了山，月色暗淡，群星闪耀。
照例阿狗去点起篝火，橘红色的光芒为这片荒野的夜晚带来了光明，火光在四人脸上跃动，牵扯着身后的影子跟着舞动，莫凡将三个肉饼分给了李大力他们，他继续选择不吃，又凝聚了一些水气，依次递给几人。
“五爷，您这手绝活可真是方便啊，啥时候教教我？”李大力喝着清凉的水，感觉一身的暑气都消散了不少。
“想学？”莫凡盯着晃动的火光，拨了拨里面的枯枝，问道。
“恩恩。”李大力一听有戏，连忙点头。
“那回头我把秘籍默给你，估摸着你练个六十年就差不多会了。”
李大力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垂头丧气道：“那算了，我这辈子都不知道还有没有六十年好活。”
“大力，你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了。”
“三十啦。”莫凡莫名慨叹了一声，“你怎么看待这个世界？”这是莫凡一直想知道的，他一直接触的都是比较高的圈子，对于这个世界的缺乏基础的认识，后来遇到阿狗兄妹，他们倒是够底层了，可惜年龄太小，阅历也不足，相比较起来，李大力是最合适的人选。
“啥是世界？”李大力摸了摸脑袋，咧嘴问道。
“呃，就是这个世道。”莫凡斟酌了下回道。
“哦，不算好，也不算坏吧，最起码大部分人能比较安稳的活着吧，听村里老一辈的人说，几百年前还是一千年前来着，反正很久之前就是了，那才叫难。那个时候还没有这么多城池，人们都聚在城里面生活，没有村子什么的，天黑之后几乎没人敢出城，每个城里都驻扎着大量军队，那时候的商队最起码得几千人的队伍才敢去其他的城池，就算这样，城里面的人口每年都在减少。”
“为什么？”莫凡好奇地问道。
李大力压低了声音，脸上似乎也阴森了不少，“听说是因为神。”
“神？”阿花疑惑地问道，“那不是好嘛，怎么会人越来越少。”
“不一样，”李大力摇了摇头，“那不是活着的神，而且还不是活人的神。”
“呀！”阿花将头缩进了阿狗的怀中低叫了一声。
“什么意思？”莫凡倒是来了兴趣。
“听说那个神叫阴神好像。”李大力挠了挠下巴，想了一会儿说道。阴神？！莫凡心神一震，他想起了青鬼曾经提到的阴神血。
李大力没有注意到莫凡神色的变化，继续说道：“因为这个，当时人心惶惶，各种诡异离奇的事层出不绝，即使在城里也常有人失踪，后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反正被朝廷解决了，城池这才渐渐多了起来，人口也渐渐旺盛起来，也有一些人出了城，在城外组建了村子镇子。不过，一些禁忌还是存在的，那些诡异离奇的事只是减少了，而不是完全没有了，不过比起当年好了很多，莫府之前就是处理翠微县内的这些事的。”
“哇，大叔，你好厉害。”阿花对着莫凡惊叹道。
莫凡尴尬地笑了笑，对于这些事他基本不知道，“其他地方也有类似莫府的存在？”
“没错。”李大力点了点头，肯定了莫凡的想法，“几乎叫得上名号的家族或者势力都是要负责这些事的。”
莫凡点了点头，“说说你知道的那些禁忌呢。”
“这可就多了去了。”李大力扒起自己的手指头，“比如荒村莫进，死地莫挨，神不轻拜，物不轻捡，官道勿离，官道勿离，官道勿离……”说着说着，李大力不断重复着这句话，脸色一下子难看起来，哭丧着脸道，“五爷，我把这给忘了。”
莫凡察觉到了不对，问道：“什么意思？”
“官道勿离啊，”李大力的声音中带起了一抹恐惧，“虽然官道不代表绝对的安全，但是离开官道代表着绝对的不安全啊，我之前一次跟着灭字队出去办事，在官道上休整，一个同伴就是离了官道去小解，一眨眼的功夫人就不见了，等第二天天亮找到的时候，只剩下衣服了，人是尸骨无存啊。”
莫凡的脸色也难看起来，他站了起来，发现月亮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连星星也不见了，上方是一片黑暗，空气似乎都沉重起来，让人呼吸不畅。
“不对！”莫凡定睛看着上方，那里不知什么时候换成砂石的聚成的顶子，将几人完全关在了这个狭小的空间内。
莫凡膝盖微弯，跃起一掌打在上面，砂石顶破开了一个大洞，月关洒了进来，莫凡将砂石顶都敲碎了，爬了上去，放眼四周，瞳孔一缩，入目所见，尽是砂石聚成的密密麻麻的小包，小包前都立着一块块方形的石板，犹如一座座坟茔。
坟茔！莫凡知道自己看到李大力找到的这个地方时，心中的不舒服哪里来的了，那不就是一个挖好的坟坑么。
“喂，大力，你们……”莫凡转头招呼李大力他们赶紧出来，却发现身后被自己弄掉的砂石顶又出现了，现在在他身后是赫然是一座坟茔。
莫凡脸色阴了下来，自从看着水灯蛛那几个怪物在自己面前被青鬼杀死之后，莫凡就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什么东西，只要被杀就会死，恐惧来源于弱小，只要足够强大，世间便无鬼神。
莫凡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足够强大，但也不认为自己是弱小。他冷哼了一声，“我倒要看看是什么东西。”
四叠浪！
气浪四散，面前坟茔被打散了，露出了里面的一具枯骨，枯骨的眼窝处亮着幽绿色的荧光，随着气浪摇摆不定。
莫凡隔空一掌，将枯骨打散，“被转移了？”掌心劲力吞吐，犹如人形自走炮，将周围的坟茔一一点名爆开，入目所见皆是坑，碎石遍地，尘土纷扬，但凡有点凸起的地方都被莫凡嗯了下去。
“还是没有？”莫凡眼神闪烁，回到了最初的地方，一点点继续往下深挖，终于铁青着脸色的三人被莫凡挖了出来。
莫凡随手凝聚了颗水球砸在了三人的脸上，又拍了拍他们的后背，将口鼻耳朵中的砂石尘土震了出来，好一会儿三人才悠悠醒转。
“发生了什么？”刚刚醒过来的三人一时还未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力，你护着阿狗他们。”莫凡眯起眼睛看着周围微微颤动起来的砂石，沉声道。
李大力抄起身边的棍子，勉强压下了心头的恐惧，将阿狗兄妹护在身后，周围环境的变化提醒着他们，似乎遇到了什么不太妙的事。
“大叔。”阿花双手紧紧抓着阿狗，担忧地叫了一声。
“来了。”莫凡心中暗道。只见一阵狂风凭空生成，卷起周围的碎石尘土，在阿花惊骇的目光中凝聚成了人形。砂石组成的头部，留下了三个空洞，构成了一副怪异地笑脸，居高临下地看着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