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兰府旧事

  老太太坐下没多久就走了,像一阵清风,我向花子的父母问道:“这老太太看起来不简单呀!”

  “是呀!你不知道这老太太已经一百多岁了。”

  “是吗?”我随口答道,心里想这老太太内敛精气,实乃当世高手,兰家竟然有这样的人物!看来我回去要梦真再好好查查。

  那一晚我把话题都绕这神奇的老太太身上。

  我说:“兰芝堂的旧址好象就在这附近。”我忽然想起梦真从前给我看的资料。

  “是呀。”花想容答道:“兰芝堂最早就在我们莫名胡同,现在还有一个兰府旧址在这里哩。兰奶奶自小在兰府长大,后来一直在兰府当管家,许多年前就退休了,守在兰府的老宅子。说起兰***一生很有传奇色彩的!”

  “真的?那你说说!”章晟问道,我也露出好奇之色。

  花老伯接过话头,说道:“还是我来说吧,这些事我最清楚。在上个世纪七十年代的时候,我们这一带来了一个飞贼,据说他会飞檐走壁,人们越传越神奇的不得了。”

  “对对对!”花想容母亲在旁忙说。

  花老伯有些不悦,说道:“好好的你插什么嘴,我来说!”

  花想容母亲笑道:“好,好,你说,一说这事就眉飞色舞的,没个完,你们不要见怪呀。”说完转身去弄饭菜了。

  花老伯接着说道:“当时可真邪乎,这飞贼竟敢留言在哪天晚上什么时候,去哪一家拿什么东西,结果那晚上好几个警察围在那家,恁没抓着,东西还给偷走了。那次警察的脸给丢大了,警察一提起这飞贼就恨得牙根直咬,可拿他始终没办法。终有一天,胡同的居民看到一瘦高个子立在兰奶奶院门口,一动不动。人们问他,他也不做声,后来手里拎的包掉在地上,你们猜里面掉出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被偷的东西!”章晟说道。

  花老伯说道:“对!对!那晚这贼走了许多家,偷了许多东西,想是知道老太太的龙凤玉镯,来偷,不知怎么地就定在那里了,上了年纪的人都说这小子是给人点了穴。”

  “还真有点穴?”章晟来了精神,说道:“这我只在武打小说里才看到的。”

  “嘿,你还别不信,中国之大,什么能人异士没有呀?这些东西现在见着是少了,大概他们都是独门单传,极少在社会上见到。那时候人们就议论这贼是触哪位大侠的霉头了,更有的人认为兰奶奶就是那高手,说的还有鼻子有眼的。”

  章晟听起了劲,问道:“那后来呢?”

  花想容父亲说道:“后来呀,这小子就被警察抓住了,倒也爽快,口里直说认栽,对他所犯的罪行都认了,说起来还算一条汉子,后来就判了刑。再后来刑满释放出来,这人二话没说就直奔兰奶奶家,当时好多人以为他要报复兰奶奶,就跟着看,怕万一有什么事情。那时很多人都看到,这人来到兰奶奶门口仆的一声就跪在门口,不动,一直跪了三天三夜,后来人又不见了,也不知道具体发生了什么?反正当时人们传得挺玄的,大家都说兰奶奶就是那个高手。嘿!巧了!前些天我在火车西站遇到一摆看相摊子的老者,正想给我们家花子算上一卦的时候,一看,认识!就是当年那贼,事过境迁,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我和他打招呼,他也记起我,还要我代问兰奶奶好了。”

  “兰奶奶真有那么神奇!?”章晟脸上犹有几分不信,而我心里却信了,这兰奶奶果然不是寻常人。

  说完故事,花想容父亲说道:“兰奶奶简单不简单,我们不好乱说,但我们在一个胡同这么多年,没听说过有人亲眼看过兰奶奶显露功夫,也有人问起,兰奶奶只是笑笑不答。”说完,道了一声“章晟,好好陪黎经理喝几杯。”继续忙摊子上的事情了。

  回到家,我马上指示梦真帮我查找莫名胡同的有关资料,还有那神秘的兰老太太。梦真运指如飞,一个小时后初步调查出来了。

  果然兰芝堂最初的老店果真设在莫名胡同,同时兰府老宅也在莫名,历史可以追溯到清代。解放后兰氏企业被政府接收后就迁址,更名为B市日化,改革开放后重被兰家人收购,发展壮大到如今的兰芝堂化妆品集团公司。兰老太太个人的情况却无从得而知,只在一两张网上公开的照片中偶然出了一个侧影,依然青衣黑鞋模样。

  梦真问道:“这老太太很重要吗?”

  我说:“是的,直觉告诉我她是一个高手,且是兰氏长老级人物,你好好去查查她!查她的时候要多加几分小心,不要正面,这老太太这么一把年纪了,都快成精了。”

  “那好,明天我就去调查她!这方面你可绝对放心,我自有我的一套调查之术。”

  正事完了,我问道:“梦真,这些日子你们组织再没来找过你?”

  梦真说道:“没有,也许她们都有重要事情去做无暇顾及我了。”

  “哦,那就好。没事的话,早些休息!”说完,我转身待走。

  “你……”

  “怎么?”我转过来,望着梦真,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梦真嘴巴动了动,眼睛闪过一丝光芒随即熄灭,说道:“没事。”

  躺在床上,我心头想着远方的雪儿,不知道她此刻在做什么?一转念却浮起了周芸的音容笑貌,想着再过一周就是周芸的忌日了,心里不禁一痛。又想着今夜遇到的那神秘的兰老太太,与兰芝年纪不相上下,一个红颜依旧,一个鹤发苍苍;一个依然魅力外射,一个却如古井无波无澜。想着,心绪很是纷乱,我忽然有种预感,仿佛这一周将要发生什么重要的事情,也许是我进入这时代所面临又一个重要的转折点。这样想着,不禁起身,轻步出了房间,来到楼顶平台。这是一个没有星星的夜,远处耸立的高楼,其内只余点点灯光。

  我长呼了一口气,仿佛是要把这些烦绪也呼出来体内。展开双臂,提气,慢慢上半身躯好像要和下半身躯脱离,关节发出细微的啪啪声,一会声音却没了,下半身躯仿佛虚了,没了,我知道我已经凌空浮在了空中。此时情景若被人看到却也有几分惊骇。

  在古代这样凭空提气悬浮于空中我是可以做到的,这会子突然想尝试一下。人在空中静止了片刻,开始旋转,可没多久却掉了下来。在空中的时候,我再次清晰地感觉到体内那股异己的力量,我不明所以,无法控制所以掉了下来。

  我有些纳闷:难道,难道是现代人类与古代人类的身体在结构特别是经络结构上还有差异?毕竟已经六百多年了,人体说不定已有了变化,原来的经络位置也许会有游动。一想及此,不禁有些色变,这却是一个以前忽视的问题。虽然我可以内视,但一直以来却没有细加察别。我盘坐了下来,止听止视止观,只望我身我心,良久,我大惊,我募地发现一个从未见过的经络系统,它藏得是那么隐秘,封闭,里面也有真气运转,却与我日常无一点关系,若不是我刻意寻找绝难发现。

  这一隐秘结构到底有什么用呢?也许就是我一直疑惑的异己力量的藏身所在。我长身而起,不禁长笑,原来黎浩天这副身躯是我在现实世界有另一番修炼的炉鼎,也就是意味着我在这个时代可能会有另一番的武学成就。想到这一点,不禁心里觉得有些兴奋。

  我只等了一日,梦真就把调查结果送来了,真是高效率!我虽然有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大吃一惊,特别是当我知道这神秘的兰老太太手头上竟然握有兰芝堂10%股票的时候。

  兰老太太单名雯,梦真是从户口上查知的,今年已经102岁,果然是高寿。户口上表明她孤身一人,无儿无女,无兄弟姐妹。其他的资料表明她是兰家的资深管家,具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由于年代太过久远了,无人得知。

  了解到这里,我问道:“你是怎么知道兰雯老太太手头上有兰芝堂10%的股票的?”梦真眨了下眼睛说道:“这是情报人员的职业秘密,我可不想透露。你只要知道我是通过一种特殊的手段就可以了。”梦真答话的语气有些调皮,不过马上正色道:“我相信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并不多,即使是兰芝堂高层恐怕也只有兰芝和兰芳等有限的几个兰氏子弟知晓。这消息一旦为外界得知,将会引起轩然大波。”

  “你是说……”我问道。

  “对,想收购兰芝堂股票的买家必然会打兰雯老太太的主意。因为她这10%股票不同于兰芝堂集团内部股票,可在市场转让交易。而这10%股票是怎么到兰雯手里的?我的分析是:由于前些年兰芝堂要扩张业务于是向外增发股票,筹募资金,使得自己所控股额下降。现在情形好转了,想是兰芝堂通过其他的途径在市面上收购了10%的股票,又不想让他人得知,因为如果让股民知道兰芝堂收购自己股票的时候股票的价格会上涨,那时就会大大增加收购成本,所以兰芝堂把这股票放在兰雯老太太名下,这样兰芝堂就基本上避免在股市中被人控股的危险,这招非常稳健。”

  对于股市方面,我仿佛一个白痴,问道:“你这样说有什么根据?”梦真打开她的手提电脑,输入用户名,密码,兰芝堂这些年股市行情资料立时显现在电脑屏幕上。

  我看得有些头大,梦真耐心地跟我讲解,说道:“早在去年的这个时候,兰芝堂就已经预演了一场股市收购战,只不过是她们是自己收购自己,却借他人的名义,这招非常厉害!”

  确实厉害!看来兰芝堂的实力要重新估计,这一切给人感觉兰芝堂仿佛先知先觉一般。

  我说道:“那么说,兰芝堂不可能在股市里被收购了?”

  “恩!”梦真答道:“理论上是这样,但一切的焦点就在这兰雯老太太身上,如果她手头的10%股票转让给圣洁的话,局面将完全不同!我担心对方会对这老太太会有所手段!因为我可以查到兰雯,相信圣洁也可以查到,特别是圣洁请来了吉布斯这样厉害的人物。”

  “哦,是吗?”我说道:“这个梦真不用担心,那老太太岂是那么轻易能招惹的,兰芝堂既是如此信任她,我估计她很可能是兰芝的至亲,比如说姐姐,其功力恐怕是你梦真也是不如的。”

  听梦真说到吉布斯这人,感觉有些陌生,问道:“梦真,这吉布斯是何等人?”梦真说道:“这人可以说是国际最杰出的金融专家,有人称他为金融界的魔鬼天才!在资本大战当中至今保持着不败的记录,涉及面很广,尤擅长股市操作,可谓呼风唤雨之人物!”

  “有这么厉害!”

  “浩天对他没什么印像是因为你以前没怎么接触这一行当,可是行内人士若知以他为敌,未战之前,心就会先怯七分。近十年来一些区域金融风暴可以说都是他在里面唱主角戏,而在圣洁收购法国爱恩生的时候就是由于他的出现才使得情形逆转。”

  我微一蹙眉,看梦真说的这么严肃,问道:“那照你这样说,那兰芝堂在股市上还是很危险的。”

  梦真显得胸有成竹,说道:“那倒未必,吉布斯虽从未败过,那也因为他从未来过中国这块土地。中国股市有中国股市的特色,虽然自四年前外国资本可介入股市收购国有,民营股票,理论上存在控股的情况,但到现在仍模样哪一家真正被外国公司控股的。而且兰芝堂百年老店,业绩确实不错,质量、营销、服务各方面都深入人心,一旦祭出民族产业大旗,素以保守排外闻名的中国人是不会随意抛售手头股票给外国公司,让老字号兰芝堂换上洋名的,所以说圣洁真正要从股市上达到控制兰芝堂的目的,具体操作上存在不小难度。”

  我望着我这个超级情报员,心里感觉梦真每一言每一句都是经过深思熟虑,自斟句酌的,一气下来几乎无懈可击。我开玩笑道:“看来关子怡那个位置应该让给梦真来坐!”

  梦真宛尔一笑,说道:“你别取笑我了,我清楚自己,最适合的还是情报收集分析工作,大的决策还得你们这些老总来拿!”

  我也笑了,说道:“什么时候我们的梦真变得这么依赖人了?我印像中的梦真一直是独挡一方的。”

  我继续说道:“那梦真的意思就是说很可能股市仅仅是牵制兰芝堂的一个方面。”

  “对,差不多这个意思。但以吉布斯的个性来看,他虽然和付流会有所联系,但大体还是单独行事,情况就好像圣洁左右拳同时出击,左右拳是总体协作内含竞争的微妙局面。”

  我问道:“那梦真认为眼下,兰芝堂来自哪一方面的危险更多一些呢?”问到这,梦真也露出迷惑之色,沉思了一会,说道:“我也不清楚,再看情形如何发展吧,商场变化瞬息变化,只能大概预测,却永远不可先下定论。”

  梦真出了办公室我仍在沉思。化妆品市场虽呈战国局面,各诸侯纷争,但近些年来兰芝堂隐隐有龙头老大的趋势,圣洁要进入中国这片江山,要成为老大,和兰芝堂的争夺是不可避免!不知道怎的我突然想到兰其仁,这个兰家的长孙,兰芳的大伯为什么于四年前突然自兰芝堂出走到天姿来呢?兰家子弟个个神秘难测呀!虽然表面看兰芝堂实力逊了很多,但兰家的人却似乎以其独特的家族魅力在影响人们对集团公司的认识。

  梦真说道:“好!不用客气。”转身出了办公室。

  下班后我遇到凌风,他拉我去喝酒。

  一日本式的酒楼,穿上木屐,推开门,我们在一个小方桌坐下,两位身穿和服的美丽侍者在门外侍侯着。

  我笑道:“凌大哥看来是经常来这样的场所呀。”

  “唉!”凌风苦笑着摇头说道:“身为律师,应酬难免多,一来二去,这京城有名的酒楼,娱乐场所我大致都去过了,这家东京之花算是比较别致的一家了。”

  我说道:“在我的印像中,凌大律师好像并不善于应酬的,看来这一年你有不少变化呀!”我忽然感觉凌风似有话要对我说,果然过了一会,凌风冒出一句话说道:“柳倩她离开了我!”

  “什么?”我惊道:“事情怎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她是主动离开我的。她回家了,回到了上海。”凌风举起白色的瓷杯喝了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是做对了还是做错了?”我有些不清楚状况,但隐隐觉得他们是分手了,而这原由主要还可能是出在凌风身上。

  凌风没有马上直接说这个问题,喝了那杯酒说道:“我这心里话,只能对你说。我从心底喜欢柳倩,她是一个纯洁快乐的姑娘,她善良而富有正义感,可越是这样我就越是害怕她在这一行呆着,我怕她受伤害。”凌风又给自己满上一杯酒,一仰脖子干了。

  我没有拦着他,我知道他此刻有一肚子的话要说出来,让他把这些憋在肚子里的话都说出来,会好过一些,因为我是他的朋友。我想今夜就是大醉又何妨呢?况且我也不会醉,在芸儿去后的那段日子里我天天大喝,却天天清醒,我是千金难买一醉呀!想到这里,我也是一口干了杯中酒。

  凌风眼睛有些红了,说道:“你也知道我办一些案子得罪了一些人,上次的情况你也在,我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又要受到那样的对待,冲我来没关系,但我怕冲我最爱的人来,报纸上,电视里演得太多类似的故事了,我看着就怕,我在这条路是一路走到黑的,没有回头路了,可我希望柳倩有一个简单而幸福的家过简单而幸福的日子,我不希望她跟着我过担惊受怕的日子,所以我故意对她冷淡,可是她不以为意。”

  凌风继续喝着,继续说着,说道:“我为紫晴的朋友了一场官司,就这样我们认识了。紫晴你知道,她比柳倩要漂亮得多,她的魅力是哪一个男人都无法抗拒的,可我心里还只要柳丫头一个,于是我表现得和紫晴走的很近,很近,我做的可能真的有些过分,柳倩一气之下就回上海,说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凌风低头摸去泪水,抬起头,说道:“虽然很难过,但我不后悔,我选择的道路柳倩不适合陪伴在我身旁,所以我选择紫晴。在这名利场上,我是深知这名利二字的重要性,一个小律师死了都没人知道也没人关心,可是一个全国知名的大律师谁要动他,谁都要在心里掂量一下分量,所以我想开了,要成名,要成为全国最知名的大律师,这样我才会有影响力,而紫晴对我来说,是一个非常不错的选择,不是吗?她真的很迷人,我也许会爱上她的!”

  凌风有些醉了,而我听的凌风说上述那番话,心里有一股无法排遣的郁闷,给自己倒满一杯酒喝了起来,说道:“凌大哥,我理解你,人生本来就充满选择,有时候我们不得不去放弃一些,不要想太多了,我们干!”

  “对,干!为了明天的明天!”

  “为我们未来的大律师!”

  “为我们未来的企业之星!”两个男人放纵地喝着,不是因为酒的缘故,但我心里确实找到了一点醉的感觉,人生哪定要酒才能醉人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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