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百岁盛会

  兰芝堂举办的寿诞宴会实际上是半私人半公开性质的,地点在B市西郊的明园山庄。雪儿那晚很美,美极了,到了这个时代我对美女的形容也连同变得蹩脚起来。那晚,雪儿穿的是套很具有藏族特色的服装,据她说是在商场偶遇一曾经去过西藏服装设计师,回来后,她就设计了这套既具有民族特色又有现代气息的服装,一直找不到合适气质的人穿,不想正好遇到蓝雪儿。

  这套宽袖窄领的服饰并不是出席宴会的正式服饰,但穿在雪儿的身上,有如出水芙蓉,任我逐渐习惯雪儿美貌的人也不禁眼睛一亮,我相信雪儿会成为宴会中男人目光追逐的焦点,而我将获得如此近距离地感受这蓬勃的青春的靓丽的佳人的殊荣,那时心头该是怎样一副虚荣和骄傲呀?

  我也穿得随便,白色的衬衫,下身天蓝色的牛仔,我想我这样子出席宴会多少让人有些惊讶的,但这也许更能张扬我的个性。我和蓝雪儿在明园山庄前大概一站路就下了,因为时间还早了一点,突然想走走。

  我们的手自然地牵着,在这难得的林荫大道上慢慢地走着。我心头突然想:“关子怡不知道会打扮得怎么样?应该是非常正式吧!”

  蓝雪儿甩开我的手,人如脱兔一般跑了出去,调皮地单脚在人行道旁花圃的边台上跳着。一会,回头说道:“大哥,这样慢慢走着的感觉真好。”

  我笑道:“你不怪我大哥就这样带你去宴会吧。公司里也是有车的?”

  “不”蓝雪儿娇笑道:“这些日子,我都很少走路了,一出门就有车,很久没有这么脚踏实地的感觉也!”

  望着蓝雪儿,我知道这原本是应在高原赤脚撒腿欢跑的女孩,如今踩在这坚硬如石的水泥地上,实在是一种浪费。从某种角度来说人类在把自己的包装的越严密越厚实却与一些自然的东西离得越远,所以虽然在这城市生活这么久,我仍是不习惯以车代步的日子,能用走的我还是会走着去。

  明园山庄到了,这片富人居住的地方。是很大一块区域,有着优美的环境,便利的交通,完善安全的后勤服务。各式各样的别墅,在夜幕渐渐降临的此刻灯火闪烁,犹如一片大地撒下的一粒粒珍珠,而明园山庄无疑是这其中最闪亮的一颗。

  待我们站立在明园山庄的大门前的时候,情不自禁被其吸引。明园山庄不像别的别墅那么嚣张地炫耀,她很静谧,很安宁,像一个害羞的少女又像一个雍容大度的贵妇,给人清爽又给人高贵,像这初夏之夜徐徐的风。

  明园山庄的主体建筑建在一个坡上,但却不很高,只是给人稍微隆起的感觉。主建筑楼大厅里已是一片通明,音乐飘荡荡出来,欢歌笑语不断。我们面前是黑漆漆带有花纹样式很古朴的大门,此时正敞开着,而在大门与主体建筑之间是铺展开的草地花卉,一眼看去,显然是专门的园艺师精心侍侯的,错落的分布角落里的几盏照射灯打开着,放出几道幽蓝色的光芒,交织在一起,很迷幻也很迷人。正看着后面一束车灯照过来,紧接着一声喇叭,我忙牵着蓝雪儿手让开。

  蓝雪儿回过头看那车当儿,我却看到车灯扫亮之处,一个黑衣黑裤的老妇人,佝着背在那给花撒水,无声无息。我不由得打量了她几眼。老妇人体态显得很轻盈,仿佛经风一吹就会吹起的感觉,黑色布鞋上衬着一双白袜。

  她没抬头,对旁边发生的事情置若罔闻,只是专心去浇她的花,加上一身黑色,仿佛溶入这夜幕中似的,周遭的热闹刹那与她形成鲜明的对比。恰在这时,大厅内跑出一佣人对这喊道:“兰奶奶,快到厨房来帮忙!”老人应了一声,却仍然很耐心地浇完最后一盆花才慢悠悠地走了进去。

  蓝雪儿也发觉着老妇人说道:“这老人家有些奇怪呀。”

  我说:“怎么呢?”“我说不上来。”蓝雪儿说道。

  我也感觉出这被唤做兰姨的老妇人并不简单,她的内心寂静如高峡平湖,陈年古井,这仿佛是透着高手的意味,但我还不能确定,也许是对方修养如此。看兰妈一双小脚缓缓走了进去,后面又一是辆车过来了,灯再次照射过来把我们的影子扑倒在脚下。这时听到后面一人唤道:“浩天,你也来了。”我回过头去,却看到了凌大律师,身边挽着的人却是艳光四射的紫晴。奇怪,他们两人是怎么走到一起的?

  我压抑心头的惊讶和凌风寒暄了几句,久未见面的凌风有了些许变化,具体是什么,却说不上来,只觉得眼神中多了一些复杂的闪亮的东西。一年不算长也不算短,可以发生很多很多。

  正戏就要上场。

  我和凌风,紫晴和蓝雪儿四个一同走入大厅,我不由得眼前一亮,从心底赞道:古典与现代的美妙结合!

  整个大厅给人一种宛若置身于历史与现实的洪流之间的感觉。我稍微顿了下脚步,就感觉到四面八方有如巨浪一般的气息狂卷过来,“轰”的一声,身体内的气息被触发,和着大厅里的气氛而搅动,震荡起来。

  大厅约四五百平方米的面积,四根汉白玉雕有盘龙飞凤的柱子是整个建筑的支柱;彩灯流溢,照耀大厅,墙上嵌着超大屏幕电视播放着自然四季花鸟虫鱼的景色;空气中自然散发出一股有如野外清新的气息,还混着未名的花香草味。大厅右侧四个装扮清丽的仕女正抚琴弄箫,一曲《江南丝雨》有如出自少女喉中缓缓清唱,寂寞撩人。民族古典的器乐声通过现代音响的加工变得更为饱满亮丽,而富有颗粒性,其中还掺杂了些电子合成元素,音质变得更为奇秒,大厅里的人们听得有些痴了,疑为天籁!

  为首的仕女云鬓高挽,白纱罩身,粉红内衬,曼妙侗体若隐若现,飘渺有如临水之绝代佳人,正是兰芳!

  只见兰芳轻启朱唇,曲调忽变,一曲热闹活泼的《春意闹》音符顿如山泉从高处珍珠般泼溅,人们心头仿佛被这层层的湿意浸润开了,个个眉展颜开。

  我们的出场原本会引起一些小小的轰动,我心里想,可现在却是如此的悄无声息,在这样的音乐中,徒之奈何呢?我有些苦笑地想到:预期的先声夺人失效了。四人找了一个空余的位置坐下,和众人一般静静地听着。

  凌风脸上带着笑,真诚的却又易给人有些高高在上的错觉,可能是职业的投射效应;蓝雪儿则完全陶醉在这音乐中,感受着完全不同雪山高原风味的江南霏霏细雨以及山泉欢畅;而走到哪里就代表着喧闹、流行、动感的紫晴这大明星此时也沉寂了,眼神迷离沉醉。音乐,在瞬间让人忘记了身份,忘记了自己!

  山泉终泼撒尽了。

  在那音乐止的时刻,四处飞溅的水珠仿佛重新凝聚,宛若一湾湖镜,平可映月,静可听声!静片刻,一切就开动起来,那些脚踏着大红地毯,手端着盛了各色晶莹酒液酒杯西装的男人们和盛装的女人们仿佛梦醒了一般纷纷动了起来,各自聚在一起聊着,人的声音开始喧闹起来,但每一个人显得克制而有修养。

  我忽然有种奇怪的感觉:这大厅里每一个人的轻声细语迅速地一一传入耳内,就像在我耳边倾述一般,分外真切。我所有潜在的感觉通道在进入这建筑之后仿佛被触发,被打开,混合在一起,这种体验真是玄妙!我再凝神看那四根柱子,脸色终变了一变。我看到那四跟柱子以及建筑的结构很像是乾龙坤凤的阵势,难怪这样的建筑格外得多了一份庄严肃穆的气势,难道兰氏家族有精通风水奇门之人?

  坐在凌风旁的紫晴嘴唇张了张,终忍不住开口说道:“黎副总,我们以前见过面吗?”

  我有些吞吐,幸好凌风说道:“我还忘了介绍。”手一指我说道:“这是黎浩天,我的好朋友,曾经救过我一次性命。”然后介绍紫晴。

  我连忙道:“不用了,有谁不知道鼎鼎大名的紫晴呀?”眼望着紫晴,脸上露出男人应有的神魂颠倒的表情。我把蓝雪儿介绍给他们认识的时候发现紫晴眼中闪过一丝异彩,我知道像她这样的美女一旦遇到和自己同级数的美女时,不由得心底就会起争艳之心的。倒是蓝雪儿毫无机心,笑谈如常。蓝雪儿和紫晴自然坐在一块,开始聊着女人的话题,极是投机的模样。

  我心头有些疑问,却没等到我说,凌风自己开口说道:“论起来,我是兰芳的堂兄。相信你也应该认识兰芳吧。”

  “什么?”这世界上的事太巧了吧!凌风笑道:“兰氏家族有些特殊,她不跟其他的家族一样。兰氏家族女性成员一定是姓兰,而男性却不一定,可以姓兰也可以姓其他。”

  我笑道:“那兰氏家族不就是母系氏族呢?”

  “恩,有点像。我父亲姓兰,我母亲是独生女,所以我就随母亲姓凌了。”凌风笑道。很复杂的家谱呀!我很想问柳倩哪去呢?可这当儿,却问不出来。正这时,已经换了衣裳的兰芳看到凌风,于是向旁边围着的人告罪一声,径直走了过来。

  兰芳着一绣有红、紫牡丹的白色旗袍,盈盈轻动,顿时牵动在场大多数人的目光。当众人目光投及到我们四人,发现竟有与兰芳相比一点也不逊色的蓝雪儿和紫晴存在,终忍不住发出一阵惊嘻声。远处正寒暄的段祈和付流也闻声回过头来,瞬间我感知到身边的紫晴呼吸有些急促,心头涌起一丝兴奋,却压抑着;蓝雪儿却内心平静,笑意如天山之雪纯洁。

  兰芳姗姗走近,莫名的香水随风袭来,竟有几分熟悉,仿佛在考验我的记忆力,而我却怎么也记不得什么时候闻过这香水了。

  兰芳望着我们说道:“风哥,很久不见了!要不是这次祖奶奶大寿你还不会回来了。”

  “哪里,哪里?”凌风客套说着,令人觉得有些生疏。兰芳又说道:“很高兴黎副总能赏光,还有蓝雪儿小姐。你真漂亮!”最后一句话是对着蓝雪儿说的,很是真诚。

  蓝雪儿欢快地说道:“兰姐姐才叫美了!你吹的曲子真是好听,什么时候教教小妹?”

  “好呀,好呀!”兰芳又望着紫晴说道:“咦?紫晴怎会和我堂哥走在一起?风哥可要警惕这在场的每一个男人都想揍你哟!”兰芳语气有些夸张,脸上带有奇怪的笑容,我心底却不得不佩服兰芳的八面玲珑,几句话把方方面面都说到了。

  凌风老脸一红,抢着回答道:“哦,是这样的。最近我正在帮紫晴打了一个官司,所以认识。今天正好遇到说起这事,紫晴也有邀请,所以就一块顺路过来了。”

  兰芳盈盈笑道:“风哥,别这么紧张,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嘛。”

  紫晴并没说话,保持着微笑,眼神却不躲藏,不受兰芳艳光的逼迫。我想,这三大公司的代言人聚集在一起,可真是热闹呀!这时,段祈和付流已经走了过来。他们走过来,我们再难安坐了,纷纷站起来,一一握手。

  段祈冲着凌风胸口一拳,说道:“凌风,好久没看到你呀,跑哪风流去呢?”说话全无遮挡,可见他们二人的亲密关系。望到了我,接着说道:“浩天,也好久没看到你晚上来参加我们的聚会了。”由于知道段氏家族和天姿集团公司的关系,所以段祈和我自然又多几分亲近,几个人站在一起,明显付流显得有些势单力孤,但我所能感觉得却是他内心毫不怯弱,不慌不忙地站在那里保持着微笑。

  这是一个怎么样的男人,我心头不禁泛起想了解一番的好奇。

  另一跟柱子下围着的人群突然爆发出一阵轰笑,却原来是妖艳无比的关子怡站在那里,人们以她为中心,在大声地谈着。我心想:这美女也不甘寂寞呀!

  这样一个宴会,这样一个人才济济一堂宴会,每一个人都想表现自己:美貌,才华,自信!多好的一个大舞台呀!想到这里,我不禁露出一丝微笑,不想却被兰芳看到,问:“黎副总怎么忽然发笑,有什么好笑的说出来一起分享一下?”

  我连忙说道:“没什么,没什么,只是没想到关副总的男宾是薛诚。”我这回答,兰芳显然没想到,因为这样的话说出来多少有些不得体。

  兰芳眼神突然犀利起来,盯着我说道:“我听说贵公司曾商讨过是否和我们兰芝堂合作的事宜,黎副总好像极力反对呀?”

  这话一出,我感觉周围的人呼吸几乎同时停顿了一下,虽然各自继续小声地说着各自的话题,心神却放在我将要如何回答上面,包括付流。我感到有些吃惊,没想到兰芳会在公众场合直接这样发问。

  这个场合,我怎能示弱,当下无视兰芳迫人的气势,语气中带有说不尽潇洒而又懒懒的意味说道:“兰大当家的可知道,你家大伯兰其仁为什么会在我们公司旗下的研究所工作吗?”兰芳眼神中闪过一丝惊异,冷冷说道:“不知道。”

  凌风本想打圆场,听我这么一问,也想听听,也就没开口。

  我笑道:“今天世界上公司一味合并坐大以增加竞争力,却不知道市场的独有魅力就在于百花竟放的情景。市场的丰富性,多样性是其标志,失去这个,市场上如若仅仅变成了几个寡头,那这市场必将是一潭死水。分久必合,合久却也必分,古来大事皆如此,商场不外如是。我想做敌人比做朋友更有趣,更刺激!你说是吗?”

  兰芳笑道:“我倒也估计错了黎副总,只道刚出校园多少有些浪漫情怀,却不料也是这般的杀气腾腾哟,真是令人刮目呀!”这番话若在他人说来,多少有些讽刺意味,可这佳人娓娓道来,却有另一番风趣。

  兰芳继续说道:“可黎副总还没有解释我大伯为什么会在贵公司研究所,这看起来应该是我们兰氏的竞争对手的公司效力呢?”

  “很简单。”我潇洒地一耸肩说道:“孩子大了,就想飞出他自己的一片天!家族盛名一定程度上却也是一种负担,因为原本属于你个人奋斗的成绩人们都会认为是拜家族所赐!这点,我想段祈,兰芳和凌风心头自有一番感受!”

  此话一出,段祈、兰芳、凌风不禁齐齐身子一震,脸上不禁露出深思的表情,我对付流说道:“而我们的付总,全凭自己空手赤拳打出一片天空,这该是何等的快意?”

  付流再忍不住,瞳孔紧缩,大为诧异地望着我,我知道他当时想的是应该对我这个副总重新评估一番了。我没迎上他的目光,身子却一转,摆了一个付手的潇洒无比的pose。这时候耳边响起动人却极不配合的声音,“黎副总,又在高谈阔论些什么?”回头一看正是关子怡,旁边薛诚,眼神却是定定地望着蓝雪儿。蓝雪儿经受不了这火辣辣的眼神,脸一红垂下头,我暗呼一声:“天!这小子竟敢关如此公然示爱意!”还得应答关子怡,没办法,收整心情。

  我撤了刚才一本正经的模样,一笑道:“刚才我像不像在朗诵?”不等众人回答,对着关子怡说道:“子怡今晚可是艳光逼人呀!”说话间我有一种控制全场的自得。

  “如果美丽和实力只能选择其一的话,我选择实力。”说完,只是一句,关子怡就说那边还有些朋友需要打招呼告辞一声就走了。我心里不禁苦笑,你这什么美丽和实力说,不就是说这几个美女是没实力而空有美丽的花瓶吗?厉害!身旁的几位美女修养功夫显然是到了家,没露出一丝不悦。

  聊了一会,兰芳告辞说要进去准备,寿宴马上要正式开始了。紧张的时刻终要来临,我心也想看看这传奇中的百岁老人究竟是怎样一个人物?大厅比刚才要静了一些,想是周遭的人们也知道寿宴马上就要开始了。趁着这时分,凌风跟我简单做了关于兰氏家族一些介绍。一番介绍后我才了解到兰氏家族真正的实力有多惊人!

  兰氏家族比我想像中还要庞大,不仅是指她的家业,而且就指那些兰氏子弟几乎个个都是拔尖的人才,主要集中在化妆品行业的各个领域,像兰其仁是科学研究专家,兰芳的父亲兰其贵是兰芝堂现代执行老总,其他子弟分别为金融、策划、行政管理、市场营销、财政管理等等。这样看来兰芝堂可以说是典型的家族企业。

  就我从书本上所得,这种纯粹东方意味的家族企业一般是后力乏继的,且内部多权力纷争,制度上无法和西方企业民主科学的管理相比。我说出这个疑问,凌风欣然说道:“浩天果然与众不同,一下说到点子上。这一点老太太也想到了。其实现在兰氏集团公司机制仍是参照西方的模式,公司内部员工人有其股,只是从表面上看兰氏人员占据较多的高级管理阶层。而且兰氏公司内部刻意扶持了工会,让工会真正代表职工的利益,这一点和那些回避资方和工会矛盾的很多西方公司不同。给工会充分的发言权、参与权、决策建议权,现在工会成了公司决策不容忽视的力量。原来是这样,这么个重要的人物没曾听过,看来以前情报工作是有所忽视了。

  正说着,只看到后堂簇拥着进来很多人。天呀!竟像是一张徐徐打开的百花图,让人目旋头晕,这美女密度也太高了一些!凌风悄声说道:“这些都是我堂姐堂妹们。”我不禁叹到兰氏真是拥有好基因。

  主持寿宴的是一中年美妇,稳稳地站在临时搭的铺有红毯的台子上,举手投足显得雍容大度。台子上已经摆好了一张红木的龙凤椅,两边是巨红的蜡烛,中间是斗大的寿字。通过凌风的同期介绍我才知道这中年美妇是兰芳的大姑兰其凤。

  兰其凤说道:“首先非常感谢在坐的亲朋好友能够来参加我们宴会,在祖奶奶一百高寿也即兰芝堂诞辰一百周年之即,我们召开这宴会一来是为我们祖奶奶贺寿,二来是答谢广大朋友一直以来的,在这里我谢谢大家了。”场下掌声雷动。

  “下面,有请祖奶奶!”我心想:正主就要上场了!人们屏住呼吸。

  兰老太太是在兰芳和另外一位美少女搀扶下出场的,虽然如此,我却知道这老太太其实是要比很多年轻人走得要稳当得多的。兰老太太身材很娇小,脸上、皮肤,怎么也看不出是一百岁的人,大抵五十左右的年纪,和她身旁的两位美少女相比多了一分历经沧桑的稳重。

  她是一个神话,是女人可以终生美丽的神话,在场的每一个人无不露出景仰羡慕之色,而我却是比较轻松的。身旁的蓝雪儿不禁小声地问道:“大哥,这老太太真的有一百岁吗?”

  我把手放在唇边,“嘘”了一声,蓝雪儿调皮地一吐舌头,没再说话。

  兰其凤说道:“下面有请祖奶奶讲话!”身子一让,场下掌声滚滚。兰老太太端坐在椅子上,声音不大,却分明清晰地入了每一个人的耳内,说道:“非常感谢诸位亲朋好友的到来。兰芝堂有今天是和在座的诸位分不开的。兰芝堂从诞生开始起,就坚定为中国女性打造属于她们独特的一份美丽的信念。这些年来,我是淡出江湖,可一直仍有人通过各种途径问我美丽的秘诀,怎样才能像我一样美丽!我想说的就是信心,还有珍惜你自己。每一个人来到这世上,都是独特的,是别人不可代替,美丽是为自己来装扮,而不是为了其他……”

  在场众人静静地听着这百岁老人传道授业解惑,分外认真,而我却沉浸在往事的回忆中,想着如烟亲手制作的取名“悦君”的化妆品,不禁感叹现代女性之独立之丰富多彩。美丽不再是为她男人所装扮!多么张扬个性的年代!

  讲话完了,接下来就是亲朋好友上前祝寿。还好是现代,不兴行跪礼的。我们属于业内重要人士,算得上佳宾了。等到兰氏子弟们祝完了寿就轮到我们了,有专门的司仪小姐安排我们的顺序,而这时候兰老太太出于礼貌已经站了了身,在台上和道贺的人一一握手。

  终到了我和蓝雪儿。蓝雪儿掏出早已准备好的纯白哈达,走上前去,说道:“愿神山圣水保佑,保佑祖奶奶像神山一样长寿,像圣水一样美丽!”说完,恭敬地把哈达献了上去。

  兰老太太极是喜欢,说道:“原来还是一位藏族小姑娘,让我仔细瞧瞧。”神态极是慈祥。蓝雪儿想也很喜欢这老太太,乖巧地说道:“祖奶奶真是漂亮!”

  “好好!”老太太高兴极了,转过头对兰芳说道:“芳丫头呀,这雪儿可是你的劲敌哟,哈哈哈!”

  我看着这一幕,心头不禁感觉有些温暖。蓝雪儿是孤儿,由一位大婶养大,现在这情景使她享受难得的家庭温暖。这时候,老太太却望到我,说道:“这小伙子是谁呀?”我上前说道:“祖奶奶好,我叫黎浩天,是天姿现任副总经理。”

  “哦?就是你!果然年少有为呀。看来这片江山确实是属于你们这些年轻人的。”说完,老太太爽朗地笑了起来。

  我说道:“既是祖奶奶寿诞,空手而来多少不好意思,不如我为祖奶奶弹上一首,如何?”

  “哦?好呀好呀!求之不得呀!”我对着兰芳说道:“还烦劳兰芳拿一古琴?”兰芳眼神中闪一道异彩。

  不一会古琴拿来,不愧是名门望族,一把上好的古琴,有些年代了。我一抚琴,知已经调好,想是有人经常弹。我朗声道:“我就为祖奶奶现上一曲《在水一方》。”我此举一出,惹人目光无数。

  此时此景,我忽然有种兴致勃发的感觉,情不自禁要展现一下。停止了片刻,待大厅静到了极处,“铮铮”古琴声轻轻流了出来,大厅内兀地像升腾起一团迷雾。

  《在水一方》取自《诗经》蒹葭,原本是描写追求意中人而不可得,而在我手里却弹得是另一番滋味,极富有张力,表现了对爱情强烈的渴望和追求。

  一时间,大厅里只闻得琴声。我知道这样表现太过突出,却已不可遏止心头涌起的感情激流,渐渐迷失在自己欲表达的世界里。如烟、小蝶、阿英,还有芸儿,我的爱人们,以我为中心,周围仿佛裂出无数道时空,情节故事迅速上演,迅速地结束,又彼此交叉纠缠;一切一切在发生又在过去。我心头一股未知的热流突然涌起,和我上次从高处同梦真一同掉下那救命的气流一样,这此感觉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温润,化作无数的小手,一一抚平我心头的创痛,我再也忍不住,不禁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溯洄从之,道阻且长。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凄凄,白露未。

  所谓伊人,在水之湄。

  溯洄从之,道阻且跻。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

  所谓伊人,在水之。

  溯洄从之,道阻且右。

  溯游从之,宛在水中。”

  歌声带着一份苍凉而显得悠扬,更有一份激奋一份对人世对爱人无边无际的爱!

  终唱完了,良久,人们没有一丝反应。我能感觉到几双美目同时向我投来。我站起身,打破寂静,说道:“祖奶奶,我还有些事,先告辞了!”也没再说什么,在祖奶奶疑惑的点头同意下,转身,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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