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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实话,这些侍卫也好,这些锦绣号的小船员也好,通过这段时间的接触,谁都不会把他们眼里的海提斯船长,和那一个以一己之力屠戮超过一千米兰人的强大魔法师联系起来。
在他们眼里,海提斯船长善良而随和,风趣而博学,根本就不可能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
但是,在今天,在冬季的地中海上,在达尼斯大陆上闻所未闻的海天烘炉面前,他们见到了海提斯船长的另一面——强大,冷酷,即使使用最简单的魔法也能彰显魔法威能的强大魔法师!
就连卡尔,都被海提斯运用魔法的能力深深地震惊了!
只不过在地中海的海图上找准了位置,利用美人鱼一族能够简单操纵天气的种族异能,集合天地之间充沛的水元素,释放了水系魔法师最为基础的控水,就营造出了这种强大的魔法效果!
海天烘炉!
果真是海天烘炉!
在海天之威面前,即使卡尔这个神奇的植物系魔法师,也只会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运用自身能够调动的所有魔法能量,充分利用所有能够利用的条件,营造出令人难以想象的魔法效果,这样的魔法运用能力,别说是一个普通的四级魔法师,就是门徒塔罗牌上挂名的封号魔法师,也不见得能够比海提斯做得更好!
最让卡尔恐怖的是,这一切,仅仅是海提斯靠近无名小岛决定战斗之后,在短短时间里面思考出来的结果!
可怖,可畏!
海提斯当然不知道,自己营造出来的海天烘炉,给所有人带来了多大的震撼,他的注意力还都留在那艘行将被吞噬的海盗船上。
“他们的运气真不错……”
随着海提斯话音落地,无论天空中的狂风,还是地中海上的巨浪,竟然以肉眼能见的速度在迅速消散。
只不过短短的时间之内,别海提斯创造出来的漩涡,居然消散不见。
到了最后,从海面之下翻起一个大大的水泡,仿佛是地中海中有什么体型巨大的凶兽,在短短的时间吃饱了,打出了一个满足的饱嗝之后,沉入海底重新陷入沉睡,
地中海的海面,再一次恢复了平静。
要不是海水中还偶尔会翻出海盗船的残骸和海盗们的随声物品,所有人都难以想象,在这片海域中,刚刚经历过了令人谈之色变的海天烘炉!
那艘海雷丁坐在的海盗船,终究逃出升天,这就是海提斯在感叹他们运气不错的原因。
不过,他的看似不错的运气,也就到此为止了。
整艘海盗船,竟然被狂风巨浪削去了一大半!
除了最凶悍的几十名海盗瑟瑟发抖地聚集在船尾之外,相同数量的海盗和数量几倍于此的奴隶们,早就被海天烘炉所吞噬!
在重力的作用下,半截子海盗船一端高高跷起,在地中海海水翻滚着细碎的白色浪花中,发出吱吱嘎嘎不堪重负的声响,沉入了地中海之中!
海盗船上的幸存的海盗,四散奔逃!
有的抓紧一块破碎的甲板,有的抓紧一条被截断的桅杆,有的干脆扔掉手中的武器,仅仅依靠自身的水性,向远处游去,仿佛只要距离锦绣号上远一点,哪怕仅仅是一英尺,也是好的。
锦绣号的船员们,全部看向挺立在命运高台上的海提斯,都等着锦绣号的船长,这位刚刚带领他们完成了一场难以想象胜利的神奇魔法师,对于是否追击,下达下一条命令。
“他们的运气,确实不错……”
海提斯略带遗憾地摇了摇头,命令锦绣号绕过海天烘炉的那一片海域,直接前往无名小岛的正面。
此行的目的是救援无名小岛上的美人鱼一族,海提斯又不是什么生性好杀之人,现在实在是没有功夫去追杀那些四散奔逃的海盗。
至于这些海盗在苍茫的大海中到底能够逃出去多远,海提斯根本不关心,就算以他能够畅游爱琴海的水性,海提斯都不敢确定自己能不能在这种情况下逃出生天,在海提斯看来,这些幸存的海盗,最后的结果,恐怕也是难逃一死。
对于现在的海提斯,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咱们于会会那些奴隶商人……”
锦绣号在刚刚恢复了平静的地中海海面上,不疾不徐的行驶,慢慢接近了那三艘大型捕奴船。
还没等海提斯让艾特打旗语,重新回到领航位置的马里奥就像海提斯汇报,三艘捕奴船,已经把所有捕奴猎人撤了回去,并且将他们抓获的美人鱼一族全部释放。
不但如此,捕奴商人恰里更是早早站在船头,等待着锦绣号的到来,那副点头哈腰满脸谄媚的样子,很难让人相信,这个胖乎乎的中年商人,就是坐拥两条海路同时拥有上百条捕奴船的奴隶商人。
锦绣号临近。
奴隶商人恰里当先开口。
“阁下,真没有想到在这广阔的地中海能够再次见到您,这真是我的荣幸,我一定要记住这个日子,让负责编写家族传记的那个书记员,把今天这个荣幸的日子郑重地写到家族传记里面,让我后世的子孙也记住今天,让他们来一起体味这个荣幸的时刻……”
“你认识我?”
海提斯的倨傲并没有引起恰里的任何不快,反倒是脸上的笑容更加真挚。
“当然!那是在比萨城邦,在那个富有而开放的城邦之中,我有幸地在远远看到过您一眼,当时您正和比萨大公有说有笑,根本没有注意到我这样的小人物……哦,当然,这不是抱怨,作为一个依靠几条小船跑生活的商人,能够远远地望上您一眼,就足够我吹嘘的了,我甚至没有想到过,我能够有机会和您这样面对面地交谈,这对我来说,已经是真神的眷顾了……”
海提斯没有在意奴隶商人卑微到了极点的吹捧,同样也没有奇怪他现在的这种状态。
以海天烘炉的威势,别说近在咫尺的奴隶商人,就是方圆几百海里之内的海域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只要这个叫做恰里的奴隶商人拥有正常人的思维,只要他不想死,现在的他绝对不敢招惹自己这个强大的魔法师。
只不过恰里配合的积极程度,还是让海提斯有些小小的意外。
不仅撤回了自己所有的人手,更是把已经抓获的美人鱼全部释放,不但如此,恰里甚至还在努力地向海提斯解释。
“刚才说了,我是依靠几条小船跑生活的小商人,满身铜臭肯定入不了您的法眼,不过因为经常在比萨城邦厮混,比萨大公可能还记得一个叫做恰里的悲情奴隶商人……这次出门跑买卖,被手下那些满脑袋是海水的家伙带到这里……”
“我是真不知道这里的美人鱼全部是您的奴隶!我要是知道的话,打死我也不敢到这里冒犯您的威严!您也看到了,我刚才已经把抓获的美人鱼全部释放了,而且……我愿意为刚才战斗中误伤的美人鱼一族,向您提供赔偿……”
恰里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着海提斯的表情,让他失望的是,即使自己故意把这些美人鱼的从属权说成海提斯的,海提斯脸上也没有什么表情,让奴隶商人恰里不得不咬着牙喊出“赔偿”这两个字来。
不过,海提斯还是让恰里失望了,这个看起来绵绵团团的海提斯,就那么愣着一张脸看着自己,根本没有任何表示。
“三百金币!死伤一个美人鱼,我就赔给你三百金币,然后……在所有赔偿之后,为了表示我冒犯您威严的歉意,我愿意额外再赔偿两万金币……”
恰里一边报价,心中一边滴血,三百枚金币,这几乎是美人鱼奴隶价值的两倍,更别说美人鱼一族上上下下几乎人人带伤,仅仅就是这一项,奴隶商人就要掏出一万多金币,再加上单独给海提斯的金币,恰里最少要支付三万五千金币。
自己出来一趟,不说前期给红胡子海盗团的费用,以及处理后事安抚手下的费用,事后还不知道要出多少钱给贪婪的红胡子海盗团,谁让他们损失了两艘海盗船,这些杂七杂八的算到一起,恰里想着,如果能够在十万金币之内解决了一切,自己就应该去好好谢谢真神的眷顾了。
不过,考虑到自己的生命安全,老恰里也顾不了那么多了。
让恰里略略松了一口气的是,海提斯终于说话了。
不过,海提斯话里的内容,让恰里的心又一次被揪了起来!
“美人鱼一族,不是我的奴隶……他们是我的朋友……”
海提斯的声音,接着地中海海水从来没有休止过的震荡,远远传了出去,不但奴隶商人恰里听得清清楚楚,就连小岛上的美人鱼一族,也都听得明明白白。
很多美人鱼,当时就哭了。
因为奴隶商人的到来,他们原本安宁的生活被打破了,一番战斗之下,虽然美人鱼一族已经拼尽全力,甚至出现了很多用于和敌人同归于尽的情况,但是战局依旧没有什么起色,所有人都在努力地战斗,甚至不敢去想象一下如果战败了,自己和自己的族人会有一个什么样的结果。
就在伤亡越来越大,美人鱼湛蓝色的鲜血将要无名小岛的浅滩全部渲染成大海的颜色,就在美人鱼一族,包括大长老在内的所有人,都马上就要绝望的时候,美人鱼公主回来了,并且还明确地告诉大家,在那艘远处的海船上,有一个神奇的魔法师,他愿意帮助历经苦难的美人鱼一族!
一切变得不一样了!
那几位挺立在浅滩的人类战士,不但护送着美人鱼公主安全地登上了无名小岛,并且还用他们飘逸的步伐和诡异的短刀,让那些奴隶猎人再也不能向无名小岛踏进一步!
美人鱼公主,则带着全族上下所有的女性族人,去小岛东面帮助那位神奇的魔法师战斗。
所有从小岛东侧悬崖回来的族人们,在刚回来的时候,都激动得说不出来话
包括美人鱼公主在内的所有女性美人鱼,当时只能不断重复“海神的使者”,“仁慈的海神并没有抛弃我们”之类的字眼,她们甚至难以用语言来形容她们到底看到了什么!
其实,不用她们说,留守在无名小岛正面的美人鱼也都看到了,那是地中海上百年都看不到一次的场面,那是强大魔法的威能,那是来自海神的愤怒!
海神的使者,在所有要残害美人鱼一族的敌人面前,用强大的魔法彰显了海神的愤怒!
这是天威!
无人能抗!
果然,海神的愤怒不但消灭了所有的海盗,还吓退了所有的捕奴猎人,那些黑心的捕奴商人,甚至放回了所有被抓的美人鱼。
而承载了美人鱼一族所有希望的锦绣号,施施然地开了过来,在这个过程中,捕奴商人的船,甚至连逃跑的勇气都没有!
所有美人鱼都感觉扬眉吐气,他们不但看不起捕奴商人的欺软怕硬,他们更是希望海神的使者,为他们已经死去的族人报仇!
但是,事情,再不按照他们的想法进行了。
海神的使者竟然认识那个万恶的奴隶商人!
奴隶商人还说自己整个美人鱼一族都是那个强大魔法师的奴隶!
奴隶商人还要用三百个金币买美人鱼的一条命!
这怎么行!?
在美人鱼一族千百年的传统中,仇恨只能用敌人的鲜血来冲刷,从来没有用金币衡量的可能!
金币对于美人鱼没用,但是……金币,对于一个人类魔法师,会不会有用?
当所有美人鱼的脑海中都开始思考这个问题的时候,几乎所有人,包括美人鱼公主在内,都得出了一个并不理想的答案,虽然他们自己并不希望这是真的。
“美人鱼一族,是我的朋友!”
当海提斯投地有声的回答传来,所有的美人鱼,全都眼眶湛蓝,甚至有很多女性美人鱼痛哭了起来。
一个强大的魔法师,愿意和美人鱼一族做朋友!
仁慈的海神并没有抛弃他们!
他就是海神的使者!
恰里也听到了海提斯的话,不过,作为商人,他自然对海提斯的话有着不同的理解——
奴隶有价,友谊……无价……?
这是……嫌钱少!?
“一个美人鱼五百个金币,再不能多了,要知道,这可是市场价的五倍了……”
“你再添点……”
一阵寒风呼啸而过,带着暴雨初停之后的水汽,让所有美人鱼,都感觉今年地中海的冬天,格外的阴冷!
所有美人鱼就站在同伴湛蓝色的血水之中,看着海提斯和奴隶商人在讨价还价,很多美人鱼的眼角,还残留着刚刚喜极而泣,感动而泣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