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节 劝说
“勇哥，吴世道要见你。”
蜷在躺椅上的苏勇有些得意地笑了笑，“他效率不低嘛，这么快就来了，让他进来。”
数分钟后，吴世道出现在苏勇面前。
苏勇从椅子上坐了起来，调了调身边的一些按钮，房间的壁灯稍微亮了起来，至少可以清晰地看到苏勇的轮廓跟他那执着狂热的目光，“欢迎光临，吴世道先生。”
吴世道看着灯光映照下的苏勇，就像看到一个雨天里趴在蜘蛛网上喘息的奄奄一息的蝴蝶，仿佛只要吹一口气，他就要从蜘蛛网上跌落下来，掉在泥坑里，被肮脏的泥水淹没。
“你很不习惯上海的天气吗？”吴世道强忍住颤抖的冲动，说道。
苏勇看了看房间，答道：“怎么？空调温度太低让你看到不适应吗？嗯，我是个比较喜欢恶劣天气的人。”
吴世道又说道：“那也没必要把房间搞得这么暗吧。”
“我对光，尤其是阳光没有什么太多好感。”苏勇说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耸耸肩，“没办法，我是个奇怪的人，还请你稍微适应一下。”
“好吧，我们长话短说吧。”吴世道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支票，“这是七百亿。”
苏勇看也不看那支票，只是说道：“吴世道确实名不虚传，七百亿美元说要就马上有人给了。不过我要提醒你，我不会这么轻易地善罢甘休的。”
“我知道，我今天来也正是为了这件事。”吴世道装作犹疑地皱了皱眉头，继续说道，“你做这么多事，无非是想赢我。好吧，现在我承认，我输了，你赢了。一切到此为止吧，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苏勇的双眼像两道火炬一样燃烧起来，他难以置信地转过头看着吴世道：“什么？你说什么？”
“我说——我承认，我输了，你赢了，一切就到此为止。”
苏勇拼命地眨着双眼，眼中充满了迷惑，好久之后他才伸出手，摸了摸吴世道的额头，“你竟然这么轻而易举地就认输？”
“大家都是聪明人，下棋不一定非要到将军的那一步才知道胜负吧？”吴世道答道。
“不可能！不可能！”苏勇惊疑不定的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你是吴世道，你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认输呢？”
突然，他转过脸冲到吴世道身边，转着圈地看着吴世道，“你不是吴世道，你不是吴世道，你是假扮的，你是伪装的，你以为你化妆化得好，我就看不出来吗？你不是，你不是吴世道！”
吴世道定定地站在原地，“我就是吴世道。”
苏勇的眼睛阴兀地从下往上盯着吴世道，视线中充满了警觉，“你不是吴世道，吴世道不会这么轻易认输的。”
吴世道叹了口气，对苏勇问道：“苏勇，你看看你自己，你现在人不像人，鬼不像鬼，你就是拥有再多的财富，拥有再大的权势又有什么意义呢？你现在这种状态，你真的会觉得幸福吗？”
苏勇瞪了吴世道一眼，“我有我自己的幸福，它不是你这种人可以理解的。”
吴世道淡淡地笑了笑，“苏勇，你不要再骗自己了，就是魔鬼也会渴望天堂，你现在这样怎么可能会幸福呢？世上哪有你这种幸福？”
苏勇的目光阴狠地瞪着吴世道，但是他没有说话。
“苏勇，你和你的父亲不一样，你还年轻，你没有那么多历史负担，你完全可以从头来过。相信我，你只要稍微改变一点，你的世界就会海阔天空。”
苏勇眨了眨眼睛，说道：“好！”
然后，他从怀里掏出一副牌，“跟我赌，如果你赢了，我就听你的。”
吴世道无奈地闭上眼睛，无力地摇摇头，“苏勇，为什么你听不懂我的话？”
“跟我赌啊，只要赢了，我就听你的。”
“你难道还不明白我的意思吗？我可以让你赢，但是我不能让你在赌桌上赢我！你还不明白吗？”吴世道朝着天空伸出攥成拳头的双手，用力说道。
“我明白啊，你怕输给我！你怕彻彻底底底地输给我。”
看着苏勇狂热的目光自始至终一丁点的变化都没有，吴世道不得不承认他黔驴技穷了，他摇着头说道：“上天要谁灭亡，必先令其疯狂，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吴世道说着，一甩手，就要离开。
苏勇赶紧走上去，揪住吴世道的手，“不要走啊，你只要跟我赌赢了，我就可以听你的，我苏勇一言九鼎，决不反悔。”
这一下，吴世道是真的火了，他一挥手将苏勇拨倒在地，然后用几乎是咆哮的声音喊道：“如果我跟你赌，你就算赢了我，你也只不过是个赌徒，而且永远都只是一个赌徒！我不希望你成为一个赌徒，我希望你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用一个堂堂正正的方式来赢我，你懂吗？你懂吗？你懂吗？你不懂，你这个偏执狂！”
吴世道说完，扭头离开了。
好久之后，苏勇才从地上爬了起来，用力地挥舞着双手，大声叫道：“你就是怕输给我！怕输给我！怕输给我！因为你知道你一定会输给我！一定会！这个世界上谁也赢不了我！谁也赢不了！这个世上我最强大，我最强大！”
声嘶力竭地吼了好久之后，苏勇大声命令道：“给天龙会所有成员打电话，我要现在……现在……就向梦想工业全球实业集团发动总攻。我要让要款的人挤满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街道，我要让流氓乘乱冲进商场，把他们洗劫一空，我要让吴世道破产！我要让他彻彻底底地输得一干二净，我要他跪在我面前求饶。”
过了一会，他的助理走过来，战战兢兢地说：“勇……勇哥，我们的情报人员告诉我们，吴世道并没有动用实业集团的货款？”
苏勇两眼一瞪，“怎么可能？以他的性情，他不可能出售自己的部门，也不可能跟别人借钱。那笔货款放在那里也是放在那里，他为什么不用？”
“因……因为……”
“因为什么？快说！”要不是知道踢在他身上，自己会比他更疼，苏勇真想恶狠狠地踢这个助理一脚。
“因为有人无偿提供七百亿的无息贷款给他了。”
苏勇表情一呆，眼珠子转了好几圈，都没有想出有谁，于是，他问道：“谁？”
助理有些为难地笑了笑，但是没有答。
苏勇真想伸手扼死他，“你……快答！”
“是勇哥的……堂兄。”
“啊？是他？怎么会？”
“据说，是因为苏放深爱的女人深爱的人是吴世道的关系，所以……”
苏勇身体内的血液和水分几乎沸腾起来，他简直想要将整个世界都撕毁，但是他的脸上的表情却出奇地保持了冷静，他挥了挥手，“你出去。”
“是！”助理赶紧小跑着离开。
苏勇跌坐在躺椅上，他将脑袋埋在自己的臂弯里，身子一震一震，他在颤抖。过了一会，他抬起头来，幽幽地望了一下前方的墙壁，但很快又把脑袋埋进臂弯。
就在这一刹那，灯光照耀到他脸上满是泪痕，很深很深的泪痕，并不需要太认真的观察也能轻易发现。
“为什么连你也要反对我，堂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