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宝物
嬷嬷也垂泪,想必在车中时,大家都明白小泉发生了什么事,因为她脖子上的啮痕实在太明显了。
她拿眼望着嬷嬷,轻声说:“嬷嬷,您做主吧……”
嬷嬷抹泪说:“阿响……小泉她……”
“只要小泉愿意,我会一辈子待她好,她会是我心中的宝……”他急忙说着要去拉小泉的手,却被小泉躲开了。
嬷嬷含泪点头:“好,只要你愿意,我会把小泉嫁给你,但是你能不能再等一等,等小泉……”
阿响立刻答应同时朝嬷嬷磕了头;这件婚事就这样说定了。
等大家都出去安歇后,惜桐回到自己房里,把藏在衣襟内的所有东西拿出来察看──那是阿玛所有的财产证据:房产、商号、地契、银票等等。
但这些都不是重要的东西,最重要的是──她赫然发现的一张藏宝图。
难怪丰绅殷德说过,府上密室多得很,把人随便一藏便找不到;这些话还真不是假话。这府里不但密室多,连密道也多!
而阿玛的宝藏就藏在后花园里;图的后面还写上里头宝物的清单:皇帝冬朝冠三顶、夏朝冠二顶;皇后冬夏朝冠各一顶;皇贵妃冬夏朝冠各一顶;皇帝朝珠二十条;各式天家用品、宝物,还有不计其数的珠宝玉器、奇珍异宝。
里面的每一项都是属于天家所有,没有其它人可以拥有,只要有一项便是杀头的大罪;若阿玛要被一项项定罪的话,不知该死多少次了。
惜桐全身冒冷汗,有如在冰水里洗过一遍;倘若早知道这些是什么东西,她只会拿走银票,其余的东西她连碰都不想碰!
额娘在书房当差时,一定还没有这样东西存在,所以她才会要自己拿走所有的东西。她若知道有这些杀头的东西存在,一定不会要她将之窃出;难怪那刺客甘冒生命危险,一次又一次地来到府上,想偷这分‘可以确实定罪’的文件。
刚才她还不知晓自己怀里有什么,所以可以轻松应对,若知道是这样严重的东西,她可能会发着抖不知所措了。
可是他为什么肯轻易放弃到手的机会?他一定知道自己在书桌底下找到的东西非常重要,为何不坚持从自己手中拿走?他并不是没这种打算,否则他也不必先把车夫绑住自己驾车,这样做的原因,难道不是想趁火打劫?
还是说……
他以退为进,跟着自己来到这陋巷深处,侍机而动?
这么一想,她的头皮都发麻了。拿了这烫手山竽,不但阿玛的敌人不放过她,连阿玛也不会放过她,自己想要远走高飞的打算,都会被这张藏宝图给破坏殆尽!
该怎么办?放回去是不可能了,但留在身边更危险,她必须把这张图送回去给阿玛;不为什么,就为他是她这世的阿玛,再怎么讨厌也不能恩将仇报,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还给他。若他再被刺客拿走,那就不干她的事了,事情不由她造成,她的良心过得去就好!
这样一想,她立刻马不停蹄的准备,化装成一个苍老的卖菜妇手里挽着菜篓子出门,先到市集去买些青菜,再雇了辆驴车到人牙子那儿,买了个看起来聪明伶俐、穿着破烂名叫狗子的十岁男孩,但嫌他的名字太难听,便当场替他改名叫玉格,再把他的脸孔涂脏,带着他回到半夜才逃离的家。
她和小男孩等在钮祜禄府大门前,一面小声地交待玉格听她的指示──如何和人对答、回话,如何把那些包在破布巾里的重要纸张交还给阿玛,然后绕到下一条街去等她;自己则躲在很远的街角卖菜。
等阿玛的轿子出现,玉格立刻冲上前去拦轿,把东西交给要推他的侍卫,同时高声喊叫:“有个非常美丽的姑娘要我送来!”
果不其然,阿玛接了东西立刻满脸惊慌地下轿,叫人将玉格抓起来细问;此时她便消失在街角,让玉格无法指认她。她慢慢地走到下一条街,把篓子里的菜都卖完了,同时等到玉格。她细心地询问刚才的情形,等玉格说完了,又仔细看了有无跟踪的人,确定没有之后,才带着玉格蹒跚地走到街角,打算要雇二趟车,迂回地回家。
讵料,他们才靠近一辆驴车,车子的遮布被掀起,一道慵懒的声音响起:“老太太,看你步履艰难,何不让我戴您一程?”
这声音听起来很耳熟,她故意慢慢抬头一看,居然是个见过面的人!
看到这个一身劲装、靠着车蓬边的男人,她才想起自己失约的事;他就是那个说是要在‘大合丰’见面,还他衣袍的男人,叫什么来着?叫……秦峥?
剎那间她全身寒毛倒竖;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他从刚才就一直监视着她吗?可是再一想,她安慰自己──不可能,谁有本事能看穿她现在的乔装?谁又会花那么大的心思,从南城那里追踪她到这内城来?除非……
他就是那个刺客!他是吗?
她按下满心的惊慌,眯着眼看他,故意抖着嘴角装成老迈的样子说:“谢……这位爷,老婆子身上没钱,用走的就好。”
秦峥不由分说,伸手就将她拉上驴车,同时指示玉格上车:“我这车不收钱,您就甭客气,您老貴姓?我叫秦峥。”
她混身不自在,这下是不是被他给挟持了?
“哎……老身夫家姓車。”她拉過玉格,故意裝得很卑微的樣子。
“車老太太,您府上哪里?我叫车夫送你去!看您年纪不少了,怎么还要出来卖菜?”秦峥表情和善的说着,一点也看不出有任何企图的样子。
哎,看来也是个会演戏的家伙,好吧!他既然要和她演戏,她就奉陪到底,演个老大娘。
“我呀……闲不住,儿子身体不好,现在孙子大了,却不知能做什么营生,我只得出来卖菜凑和凑和过日子呵……”她边喘气边指着玉格说。
秦峥听了皱眉,看向玉格问:“孙子多大?”
“今年十岁了,跟着儿子说评书,赚的钱微薄也没办法养活我,眼下还着急着找安身之处呢……”她说着,拿出条破旧的手绢擦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