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澎湖海战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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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事刚刚开始的时候,郑成功并没有下令施琅来援。
并不完全因为施琅与郑成功的心结,也是因为施琅与澎湖主岛是有些距离的。不过郑鸿逵却没有那么客气了。郑鸿逵下令各处的船只,向澎湖聚集。
本来郑家的船队都是澎湖为中心,好像一张罗网一般分散开来。而今集中虽然方便,但是也需要一段时间的。毕竟在海面上传讯也是非常艰难的,很多时候,多用旗号,烟花传信,传递命令,到各部接到命令,回援也是需要时间的。
郑鸿逵的命令并没有忽略施琅与施大瑄,与分散在海面上不好召集的士卒相比。施琅这里却是好找的多了。
只是施琅将命令压下来了。
这一下就是几个时辰。
也幸好在海面上联络不畅,否则郑鸿逵第二道命令,就过来了。
虽然说,在朝廷体制之中,郑鸿逵命令施琅有一点不顺,毕竟施琅隶属于郑成功,而不是隶属于郑鸿逵。郑鸿逵无权命令施琅。那怕他是郑成功的叔叔,郑家的二号人物,施琅的长辈。
只是很多时候,法理之外不外乎人情。这一次真正与郑家撕破脸了。
等待天微微黑了。施琅也不等了,下令各部提前出发。却不是支援郑成功,而是直接向鹿耳门而去。
从这里到鹿耳门不过一两个时辰航程,不知道是不是入夜的缘故。海浪也大了起来,船只也开始摇摆起来了。施琅知道,这是他想要,盼望得大潮,就要来了。
再堪堪进入子时之后。施琅即便是站在船上,也能感受到船只晃动。
在海上的船只,即便是再大,也都会有轻轻的晃动。只是一般船越大,这种晃动就越轻,不过,对于跑海跑惯的人。轻微的晃动,早就已经免疫了,习惯了。
只有在晃动剧烈的情况下才能感受到。
施琅听见海风呜呜的吹向台湾岛方向,就好像是骑士的号角一般。又感受到脚下的海面不断的翻滚,就好像是有什么东西要破海而出一般。他转过身对施大瑄说道:“父亲,分头行事吧。”
施大瑄看着这海况,说道:“你要小心了,今日这状况,似乎有一点不寻常。”
施大瑄多年跑海,与很多临海的福建人一般,在海上的日子,比在陆地上的日子还长,对海上的一点点的风云变幻,有非常敏锐的感知,今天他就感受到
了一种不寻常的感觉。
空气之中,有一种压抑的感觉。似乎有什么东西即将到来了。
施琅并非对天气变幻的征兆,一点也没有感觉。但是他没有选择了。
涨潮是有规律的,虽然一般来说,一面只能潮水都有涨落,但是这种天文大潮,每月只有两次,即朔望,每月的月初,与月中,时间之上或许有些偏差,但偏差不大。
如果错过了今日,大概有在十五天之后,才能再次冒险穿越鹿耳门了。他是等不得的。
施琅说道:“父亲放心吧。”
施大瑄叹息一声,心中暗道:“也不知道是对是错。”
随即施大瑄与施琅分道养镳了。
不过片刻之间,施琅就远远的听到了火炮的轰鸣之声,正是施大瑄与荷兰人开战了。
欧佛华德乃是荷兰驻守大员的最高长官,自从郑家进攻大员开始,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一日。不过,施琅猛攻过几次,都被炮台打退之后,他也就放心多了。以为大员的防御,固若金汤。
绷紧的神经也就放缓了不少,特别是巴达维亚派援军北上的消息传来,欧佛华德更是长出了一口气。欧佛华德立即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这一战的胜负,并不在大员了,而是在主力舰队与郑家的战斗结果。
大员不过是谈判桌上的筹码而已。无论胜负。
这突然起来的进攻,还是在半夜时分,让欧佛华德特别关注,当双方在黑夜之中一阵乱七八糟的轰击过后,他就明白了一件事情,来人根本没有攻破这里的能力。
黑夜限制了荷兰人的同时,也限制了敌人。
“既然如此,”欧佛华德心中暗道:“那么他们来这里做什么?”他细细一算,立即明白今日正式涨潮的日子,立即下令道:“立即派人去北汕尾去看看。”
“是。”立即有人领命而去了。
如果说荷兰人对鹿耳门一点没有警戒的话,那是不对的。荷兰人在鹿耳门这边建立一个小城堡,用以封锁鹿耳门,这个小城堡,就是北汕尾堡。这个城堡有火炮,平日也有一些人手驻守,但是荷兰人的人手有限,这里也不见人来往,也就撤走了不少。
只剩下四百荷兰兵。
这四百人放在夏军手中,不足一哨,如此关键的位置上,仅仅安放这么多人,在夏军看来是不可想象的,但是这也是没有办法的,荷兰人在整个大员驻兵不过数千。又分置在各个险要之处,还有
赤嵌城之中。
哪里有足够的士卒四面八方都布置的稳稳当当。必须有轻重之分。
而北汕尾堡,就是被忽略的一方,其实也算不得忽略了,在总兵力数千人马之中,分出数百人安置在这个位置,不可谓不重视。只是兵力匮乏的缺陷,无法克服而已。
从赤嵌城的人手还没有来到北汕尾堡,就已经发现了鹿耳门的动静。
北汕尾岛,或许不能被称为一个岛,它仅仅是一个沙洲,而且很小,方圆不足一里,似乎也是因为是沙地的缘故,根基不稳固,荷兰人之前修建过城堡,但是在一场风暴之中,却倾塌了。
很长一段时间之内,荷兰人根本没有修复这个的意思,也就是与郑氏交恶之后,才重修了这里。但是时间紧,这北汕尾堡,也是相当简陋的,但也能做到扼制鹿耳门的功效。
毕竟鹿耳门比北汕尾岛更加不好过。
如果仅仅用肉眼看,鹿耳门虽然在两座沙洲之间,但也并非太窄,但是却坏就坏在两座沙洲之间。这沙洲与寻常的岛屿不一样,这沙洲都是陆地上的泥沙被台江冲到大海之中。
一点点的堆积起来了。在三百年后,这一带全部都变成陆地了,就可见大自然的伟力。
即便而今这样的趋势也很明显。故而看上去一片汪洋的海道,其实很浅,只有一道水流冲出来的深沟,能容纳船只航行,否则平日也就一个舢板能通过了。不是熟手,不是熟悉当地水情的人,根本不可通过鹿耳门。
即便如此,这鹿耳门也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虽然施琅挑选出来的都是长江水师的船,这些船的吃水比海船浅一点,而且来之前也做了彻底的轻仓,将与战事没有关系的东西,全部从船上挪下来,如果不是火炮是最重要的武器,恐怕连火炮也扔下来了。
可是,这样也不是万无一失的。
施琅就坐在第一艘船上面,几个白发苍苍的老者操船。他们每一个都是大员老渔民,出入这鹿耳门有好些年了,对这里熟悉的很,虽然在黑夜之中,也将船只航行清楚的切入深沟之后。
后面一艘一艘船,跟随者在施琅后面。
整个船都在灯火管制之中,连一个火把都不让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群星也被遮掩住了。天地之间,一片黑暗,唯有远处有一星光芒,哪里不是别的,正是北汕尾堡所在。
这一点灯光越来越亮,越来越大,本来一次沉稳的施琅,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