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瞿式耜
第一百二十六章 瞿式耜
桂林城。
桂林山水甲天下,桂林的风光如何,此刻桂林城中的大人物根本没有心思欣赏桂林山水。
他们都在为同一件事情而焦灼不堪。
此刻桂林城的一座小院之中,胡澹来回踱步,手中拿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
胡澹来桂林也有一段时日了,桂林城的消息,全部传到了胡澹这里。
大明朝廷上从来没有什么保密制度,当初在北京的时候保不了密,到了桂林之后,自然也保不了密。
胡澹来到桂林没有多长时间,就收集到不少情报。
他对自己的差事,早已放下心来,因为他感觉桂林这里的局势,根本不需要他多管,就自然而然的将永明王拥上皇位。
首先,永明王的老爹在广西并非没有人脉的。
当初先桂王去世的时候,就是广西,他临终的时候,专门见了瞿式耜,将永明王托付给瞿式耜。
所以永明王并非毫无根基的,最少与广西广东相当一部分官员都是有交往的。
当然了,有交往并非他们都要支持永明王了。而且在崇祯年间中枢权力衰落了。靖江王之乱,就是一个明证。
靖江王之乱牵扯的人很多,比如焦链就牵涉进去了,最后虽然立功自赎。成为平定靖江王之乱的功臣。
焦链这样的事情,说明两广地方对隆武政权其实并不是太认可的。
原因就是隆武并非万历血脉。不是正统。
隆武在长沙的时候,对两广地方内情,也是知道的。只能被隆武完全掌控的,其实也就是湖南,江西的一些府县,五岭之南,很多地方隆武的命令,并不能顺顺利利的执行下去。
隆武**之后,大明没有了皇帝,为了这个位置,很多人比胡澹还迫不及待。
胡澹仅仅在暗处推波助澜而已,根本无需出面。
“大人,广东那边传来消息,唐王登基了,年号绍武。”
一个长相平淡无奇的人忽然进来说道。
胡澹嘴角微微一笑,语气之中带着一股讽刺之意说道:“绍武,继承隆武基业,仅仅做几个月的皇帝吗?”
绍,就是延续,继承的意思,武,自然是隆武,或许还可以说是洪武。
“大人,”这个长相平平的男子说道:“广东那边已经确定了,哪里桂林这边会不会出现什么变故?”
“不会的。”胡澹说道:“他们只会更快,因为他们已经骑虎难下了。”
胡澹看的分明,明廷之中党争之烈毫无妥协之可能,这党争之事,又反应在争位之上。
历史上东林党与马士英,阮大铖争立,能做到引左良玉南下,不顾上游安危。而阮大铖能做到,宁可让清兵打过江,也绝不落到左良玉手中。
就可见一斑。
而今的情况,比之当初丝毫不差。
两边人一开始没有确立立场,没有想广州方面表明态度,在绍武那边看来,已经是拥护永明王的迹象了。
所谓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就是这样的。
绍武登基,不会让他们停手,反而让他们加快速度。
正如胡澹所料。
此刻瞿式耜的府邸之中,密密麻麻的坐满了人。大多都是广西的地方官员。
瞿式耜闭目养神。
下面的却在争论不休。
两广毕竟不是张轩的地界,张轩在两广的情报机构,也没有那么玄之又玄,所以这消息,传到胡澹的耳朵之中的时候,瞿式耜这样的大官,早就比他们更早得到这个消息。
“如今唐王在广东登基,我们到底该怎么应付,一定要有个章程,过不了数日,广东那边的诏书,就来了。我们是认来是不认?”
“为什么不认,而今是什么时候了。”也有清醒的人说道:“大明江山只剩下这一点残山剩水了。如果还不能精诚合作,岂不是被夏贼各个击破吗?”
“说的容易,先帝倒也壮烈,但是将大好河山一战丢给夏贼,且唐王有一系本就不是帝系,又什么资格继承大统,而今不过是拨乱反正而已。自古有云,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想要光复天下,就必须先正名分,理清上下。这才能无往而不利。”
“腐儒之言。”
在瞿式耜闭目养神没有人管制的时候,他们言论越发过激起来。
甚至上升到人身攻击上面了。
对此,瞿式耜也是很无奈的。
首先,大明文官讲究道义,那种道德至上的神圣感觉,就是皇帝来说,也不顶事,不要说上司了。
瞿式耜估计他开了口,也只能缓解一二。也解决不了矛盾所在,他索性不开口。
其次,瞿式耜心中也存有疑虑。
何去何从,他也拿不准。
大道理谁都会说,但是真正大道理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就知道切肤之痛了。
作为钱谦益的学生,也算是东林一脉的佼佼者,该有大局观还是有的。
他当然知道,大明现在的局势,已经不好到了极点。最好的办法,就是确立一个中心,聚集两广之力,不提恢复大明江山,而是保住两广,让大明在天南之地站稳脚跟,等东虏南下的时候,再北上,恢复长江以南。
但是让他向绍武那边低头,却是万万不能的。
他这桂林方面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虽然有很多人想要拥立永明王。
但是如果没有瞿式耜的点头,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这一点,他还是有自信的。
拥立永明王,他就是永明王座下重臣,乃是首辅也是可能的。不敢说权倾朝野,最少想要有所作为,却是可以的。
但是在绍武那边,就算他束手就擒,拱手将永明王送到广州去,服从绍武政权。
绍武那边真得能放心他吗?
瞿式耜自己想,是决计不可能的。就算是不清算,也好先赋闲一段时间,然后才能重用的。
现在大明的情况,经得起一段时间吧。
瞿式耜怕,不等他再次起复,大明就已经没有了。
而将希望寄托在丁楚魁这样的人身上,瞿式耜也不放心。在他看来,丁楚魁这个人有能力没有能力暂且不说,贪鄙两个字却是刻在脑门之上。
在广州没有多少时间,军政建树上,倒是没有多少,只是听说,早已赞下来百万家私。
两广民间,怨声载道。
这样的人能肩负起,扶大厦于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的角色吗?
当然不能。
瞿式耜内心深处,却有这种使命感,如果没有这种使命感,钱谦益多次来书招降,瞿式耜看也不看,直接给送信的人说道:“吾师已死。”
将钱谦益当成死人了。
否则以他的能力,以钱谦益在大夏的权力,只要投奔夏朝,很容易步步高升,成为方面大员,说不定历练数年,就成为大夏内阁之中的一员。
很多人都觉得自己是为正确的目标,做出错误的事情,其实也是并不得已而为之。
只是到底是不得已,还是舍不得,只有他们自己才知道了。
忽然有人轻轻的走了进来,在瞿式耜的耳边说了几句,瞿式耜猛地睁开眼睛,说道:“好了。”
瞿式耜一句话,这些人都停了下来,听瞿式耜说。
瞿式耜说道:“诸位说累的,暂且休息一会儿吧。”说完起身,向里间而去。
一时间众人议论纷纷,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
瞿式耜来到里间,却有一个人在这里等候多时了,说道:“拜见瞿公。”
瞿式耜认识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锦衣卫出身的马吉翔。也就是当初在永州城外接应永明王的锦衣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