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覆军杀将六

  第四十九章 覆军杀将六

  张先壁毕竟不是二世祖,乃是风雨之中,厮混多年的人才,不敢说是勇将,但是弓马骑射,也算精通。数次死里逃生,数次被人启用,岂是没没有原因的。

  两人带队交手,不过数个回合,张先壁就将这个马家子弟斩于马下。

  “还有谁?”张先壁手起刀落,将马家子弟的人头,硬生生的砍了下来,扔在地面之上。

  死不瞑目的人头在地面上滚动两下,就淹没在烟尘之中。

  此刻张先壁大队人马也到了。

  所谓将为兵胆,见张先壁如何勇武,他麾下的士卒,也好像是打了兴奋剂一样,嗷嗷的冲了上去。

  越精锐的士卒,越纪律严明的军队,越不需要将领的身先士卒的激励,在这样的战斗之中,有身先士卒的将领固然好,但是没有他们也能战斗,甚至还要担心,冲在最前面的将领为敌人斩首的风险。

  所以,张轩很早就限制来了这一点,高级军官不许冲阵。

  但是越是组织松散,越是训练不足的军队,就越发需要猛将带动士气。这也是相互需要的问题。

  而如今不管王龙所部士卒,还是马銮所部士卒都不能称得上精锐,故而张先壁如此举动,带动了所有士卒士气大涨。

  马銮所部瞬间被压制下去了。

  钱固然重要,但是钱没有命重要。

  所以银子激励起来的士气,也是虚的。

  张先壁当先一击,将岳阳军的气势打了下去,被双方都看在眼里了,曹宗瑜本来紧张的神经慢慢的缓和起来,见战事一点点好转,他反而放下心来,此刻他并不着急。

  他在等一个机会。

  等一个一锤定音的机会。在等到这个机会之前,他需要等待。

  也许是古代战场之上消息流通的滞后,作为将领很难解释清楚所谓的火候与时机,甚至曹宗瑜自己也讲不清楚,他想等的这个机会是什么?他只是在等而已。

  马銮见这个情况却有几分沉不住气了。

  看着战况一点一点被扳回来,马銮一时间也没有什么办法。手头的银子,已经全部砸进去了,再想砸也没有了,且不少在行军之中,马銮能随军带了几万两银子,已经不错了。即便他现在还有银子,那也是在长沙,在贵阳,飞不过来的。

  既然没有办法奖赏了,只能罚了。

  马銮咬着牙命令自己的亲兵督战,敢后退一步者斩。

  马銮身边还有一些忠心耿耿的贵阳兵,很多士卒都时代依附马家,对马銮的命令执行起来毫不含糊,几个溃逃下来的士卒,都不被斩首示众,用竹竿高高的挑起来,震慑士卒。

  一手银子,一手刀子,马銮的手段,简单粗暴,倒也不能说错。

  似乎是吃人的嘴软,拿人的手短。在马銮给足银子的情况下,杀了一些溃兵,在严令威逼之下,双方的战事继续僵持下去了。只是马銮等不得了,向下面的几个将领传令道:“一个时辰之内,不能击破贼人,统统就地处决。”

  马銮这样的严令,也是有自己的思考的。

  一鼓作气,二而衰,三而竭的道理,马銮岂能不知道。他明显的感受到明军的气势有一些衰弱,意思到,拖下去,情况恐怕不妙了。

  这次督战。

  但是,他这个命令却给他带来了反效果。

  因为很多时候,上下级关系,并不是那么牢靠的。特别对于卢鼎来说。

  卢鼎乃是河南洛阳人,也算是读书人出身,李自成攻克洛阳之后,被李自成纳入军中,也算是闯营的一员,不过他却觉得了李自成成不了大事,在一次作战之中投奔了左良玉。

  在弘光一朝的政局之中,又觉得左良玉不足效力,也疏远了与左良玉的关系。

  也不知道是他的眼光好,还是命硬相克,李自成大败,左良玉大败,卢鼎都没有受到太大影响,不过也不是没有影响的,他疏远左良玉之后,在朝中没有靠山,就成为了奶奶不亲,爷爷不爱的。立即是在马銮的眼中,也不是多可靠的,毕竟卢鼎在闯营之中混过,马銮很怀疑他会不会与李过合流。

  如果不是黄朝宣,张先壁分别投靠张轩。卢鼎也不会被重用的。

  此刻战场之上,纷乱之极,喊杀之声,惨叫之声,乃至于刀兵碰撞之声,充斥着所有人的耳膜,但是在卢鼎身边却是一片寂静,谁也不敢说话,这一动一静之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围数百将士重重围住,在外面看不清楚里面的事情,而最里面,只有卢鼎与一个年轻的小将。卢鼎冷笑一声,说道:“你哥还真舍得,不怕你死在乱军之中,也不怕我不讲情面,将你一给砍了?”

  这个小将,就是张先珍,乃是张先壁的堂弟。

  在这个年代,这是一个司空见惯的情况,凡是一方将领,身边都有一些自己家人。

  即便是张轩也弄了一些临颍张家子弟,更何况其他人?

  张先壁派他来联系卢鼎,也算是下了血本了。

  战场之上与平日不同,就如同卢鼎所说的,刀剑无眼,张先珍很可能走不到卢鼎面前,就被下面的人给杀了。

  “我知道卢公乃长者,两军交战尚且不斩来使,我不过是故旧子弟来投,卢公即便不用,也不会下杀手的。”张先珍此刻还有几分后怕,刚刚卢鼎的命令稍稍晚上一点,他就要被装进盒子里面来见卢鼎了。

  卢鼎说道:“好,你冲你一句长者,我不杀你。不过废话少说,有话快点说,说完了干净走。”

  张先珍说道:“卢公,而今的局面卢公您比我们清楚,我大哥派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请卢公让出一条路来?”

  “呵呵。”卢鼎冷笑说道:“我在你们兄弟心中,就是临阵叛主之辈?”

  这话倒也没有错,卢鼎虽然数次改换门庭,但并不能说是叛主之辈,不管是对李自成,还是左良玉,卢鼎不过是虚与委蛇而已。向来看不起他们,也没有将他们当做主公,但即便如此,卢鼎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做什么对不起两人的事情。

  卢鼎或许不是君子,但是行事之间,还是有儒者风范,君子绝交不出恶声。

  纵然他瞧不起马銮,但是一日吃马家的粮食,就不会做出临阵叛变的事情来。

  “卢公三思。”张先珍说道:“卢公在明,一直被排挤,不得重用,但是到了夏军之中,就不一样,卢公知道,夏军之中掌权的都是什么人?是陕西人与河南人,其中以河南人为多。仅仅看郑国公下面的将领,就知道了,郑国公乃临颍人,此战主将曹将军,乃是南阳人,郑国公麾下第一军,乃是汝宁军。卢公与之有同乡之谊,以卢公之能,定然能得到重用,岂不是好过在明军之中做冷板凳?”

  卢鼎不得不承认,他被说的有几分心动了。

  卢鼎也觉得自己看走了眼,当初他看不起李自成,又何曾正眼看过曹操罗汝才,却不想真正成气候的,却是罗家人。纵然罗汝才已经死了,但看罗汝才留下的根基,还南明现在的情况,不出一两年之间,夏军一统南方,就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卢鼎虽然对大明有几分真心,但是在乱世之中,几番转折之下,也就淡了。面对为新朝功臣的诱惑,卢鼎心动了。

  他犹豫一会儿,叹息一声,说道:“这事不成的。你回去给你哥说,我虽然看不上马家小儿,但是却不是反复无常之辈,这样的事情我不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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