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小卖部

  “不甘心又能怎么样活儿是人揽的工钱是人家出的人家不挣大头还能让你打工的挣大头?”刘炳坤倒是很坦然

  “炳坤要不咱哥俩也成立个*迁队也揽点活干干?”黑子突奇。()

  “你说什么?”刘炳坤立刻扶着脚手架站起。

  “我说咱哥俩也成立*迁队也揽点活。”黑子又重复一遍。

  “我。”刘炳坤陷入沉思。

  “叔我们和您说个事。”黑子有些忸怩地对赵头说。

  “什么事啊?”老赵头叼着个荆棘根雕成的大烟袋正在抽烟。

  “我和炳坤不在您这儿干了。”

  “怎么刚干一个月就不干了?”赵头说完这句话又把烟斗嘴塞进嘴里继续抽他的烟。

  “真的我们不干了!”黑子重复一遍。

  “为什么?”

  “不为什么。”黑子说。

  “是嫌活脏活累?”黑子摇头。“是赚钱少?”黑子摇头。“是找到别的活了?”黑子仍摇头。

  “你是个闷葫芦啊一问只知道摇头连个明白话噎不说一句。”

  “是这样”站在一边的刘炳坤开了口:“赵叔我们俩自己成立个*迁队自己揽点活。”

  “呵小子行呀没干三天半就像自己扯旗成立包工队了真是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老人吸了一口烟吐出浓浓的烟雾。

  “我们在您这只呆了一个多月干的是砸砖论镐的活您教我们什么了怎么叫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呢?”黑子不服气地说。

  “你没在我这东西你怎么敢成立*迁队?”老人问。

  “我在这明白了*迁是怎么干都干甚么一眼就看懂了这也叫?”黑子问。

  “这就是。得了小子别说了。你们既然自己办个*迁队老头子我留也留不住你们你们要有不明白的事就来问我资金上有困难我也能借你们点儿。业务在开始的时候我也能给你联系几家要*迁的客户。”赵头一副语重心长的样子。

  刘炳坤和黑子成立了一个*迁队说是*迁队其余除了他们两个人只有四个从阜成门立交桥底下招来的农民工找活也不好找成立半个月来除了给一个胡同里用碎砖铺了一条二百米的路外其余什么活也没接着连四个民工住宿也是他们花钱在小旅馆临时租的床铺“哥们这买卖也不好做啊?”黑子说。

  “是吗你叔不是说帮帮咱们吗?”刘炳坤问。

  “同行是冤家咱成立*迁队等于和他抢生意他能帮咱们吗?”正这时由远处晃晃悠悠地一辆自行车骑来车小人大远处看像马戏团的狗熊骑自行车表演节目。来人骑到面前黑子一眼看出是他叔叔忙叫:“叔干吗去啊?”

  “找你哥俩呀!”老人一偏腿没下车用脚支住地。

  “什么风把您吹来了?”刘炳坤迎上前问。

  “来看看你们俩猴崽子瞧干得怎么样?“

  “怎么样没找到什么活。”

  “没找到活你倒找啊在院外站着晒太阳就能找到活了?”老人眯着眼睛说。

  两人把赵叔让进屋老人坐下又掏出那个荆棘根雕的大烟袋撞上一锅烟抽了起来。

  “你不是说给我们找点活吗?”黑子问。

  “我是给你们点活可是我那*迁队又不是我一个人的是我们几个老伙计大家的好活我哪能给你们要给你们好活那几个老伙计都要埋怨我。”老赵头边说边抽着烟。

  “没好活有赖活吗?”刘炳坤问。

  “小刘啊”老赵头微微点了点头说:“活没好赖就瞧你怎么干活干的达到人家的要求了就是好活达不到人家要求就成赖活如果你每次都给人家干的达到要求人家就愿意把活再给你这也是积累人气积累关系你们刚成立*迁队先甭什么好活有赖活干就不错。”

  “您是不是有什么赖活给我们?”刘炳坤听出点原由不禁问。

  “是一个小要趁暑假放假期间改造厕所也就是在四十天内把旧厕所拆了把新厕所盖起来我们这老头包工队负责盖新厕所你们这新成立的*迁队负责拆怎么样?”

  “是平房是楼房?”刘炳坤问。

  “当然是平房。”

  “接了吧?”刘炳坤望了望黑子。

  “接吧!”黑子好像挺无奈的样子。

  拆厕所又是平房其实就是五六间房按说也不是什么大工程把顶掀了把墙推倒噼里啪啦用不了两天便能拆完。

  这厕所的房和普通平房差不多但是拆房的人拆普通平房和这厕所的心情绝不一样。

  这要是气味和景象。单说这景象这厕所不知是哪年盖的看黑的顶子黑的柁涨满锈迹斑驳到处有漏洞的纱窗和水泥铺的地面磨出的凹凸不平的坑和一个个厕坑已被污染的看不出水泥颜色而长方形已这掉一块那少一角变作长多边形了。

  还有屋里像小飞机一样嗡嗡乱飞的苍蝇已让人的视觉承受不住。如果不是屎尿憋急了绝不会光顾这个苍蝇认为美丽的地方。

  再说这气味几十年的屎疙瘩尿碱在厕坑里尿池底墙上已浸透了也就是说这气味不是一个人后面排恭前面排水的气味是几十年几千人容积起来的难闻臭气。

  酒放千年醇香屎尿放千年更臭是用言语形容不出来的一种酵又风干又酵又风干的臭味。闻上两口能让人倒跌几步。

  刘炳坤和几个民工上了房顶揭瓦的揭瓦揭油毡的揭油毡半天功夫便把瓦和油毡揭掉房顶只剩下木架子和木条条。

  “下去抽支烟吧!”黑子说。

  刘炳坤便从房顶下到地面和黑子对面坐下各自点上一支烟本美美地吸上几口可是烟抽到嘴里也觉得有股屎尿味。吃中午饭也觉得饭里有股屎尿味。

  “我可能得鼻炎了!”黑子说。

  “我也可能得鼻炎了。”刘炳坤接上话。

  “真不应该接这个活!”黑子用手扇扇鼻子前面。

  “不接哪有活啊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闻得臭中臭才能成有钱人。”刘炳坤说。

  “哐哐!”随着厕所的几面墙被推倒腾起几团烟雾早上还在的厕所已然成了一堆残砖烂瓦。”

  “完活了!”黑子对不远处站着观望的叔叔说。

  “完什么活啊厕所你拆完了吗连一半都没拆完呢。”老赵头用手扇着面前的灰尘说。

  “我们用车把推倒的废砖渣土拉走不就是完工了吗?”黑子说道。

  “那么便宜的活还给你拆上面是一半活拆下面是另一半活!”赵头用手指指被砖头盖满的测坑说。

  “这厕所也让我们拆?”黑子问。

  “你不拆我拆那包活的钱一分也不给你们!”

  “为什么?”黑子问。

  “你没干完活呗!”

  “怎么办?”黑子瞅刘炳坤。

  “拆吧!”刘炳坤答道此时正是暑假期间七八月份天气闷热四处的树叶动也不动没有一丝凉风几人把盖在厕所坑上面的砖头搬开一股呛人的臭味便从地下的厕坑中直扑上来熏的人气都透不出有种窒息的感觉。

  刘炳坤刚刨了两下便捂着鼻子倒退了几步。“真够呛的你说这上的生和老师怎么非来校尿啊拉啊为什么不憋着点回家再撒去再拉去!”黑子抱怨道。

  “刨吧废话也冲不动厕所的砖。”

  “哐哐”几稿下去竟然一块砖也没刨下来。黑子忙抛下镐捂着鼻子退了开来。“怎么办?”

  “接着刨吧!”

  那几个农民工干了一会儿也捂着鼻子退了出来。

  “农民不是老撒粪吗怎么还怕屎尿臭啊?”黑子说。

  “撒粪那是酵的干粪有一股粪香味和这没酵的臭屎是两回事。”

  你再刨吧!“黑子示意刘炳坤刘炳坤找了条毛巾系在鼻子和嘴上上前刨可是系住鼻子和嘴脸上其他地方却还是空着一只只苍蝇嗡嗡围着他转绕三两圈便在他眼皮底下额头上后后脖颈子上落下洗脚踹腿的普通苍蝇落身上就够恶心的厕所的苍蝇刚从屎坑子里钻出来落脸上落身上谁知他毛茸茸的脚上沾着什么啊刘炳坤以为苍蝇飞进忙往外吐却不这东西竟是硬的还挺臭牙一碰还碎了弄的满嘴贼臭。

  “呸!呸!呸!”刘炳坤连吐数口放下镐跑到盛开水的地方连忙漱口漱了两缸子水才觉嘴里的臭味小了些。

  “真牙碜!”刘炳坤一跺脚。

  “哥们儿你歇会我干。”黑子上前拿起镐抡了起来。

  “呸!呸!”刘炳坤漱了口后还觉有味便又吐了几口。

  “吐什么啊你把几代小生童子尿的结晶都吃嘴里了顶日本十粒大力丸海咽不下还紧个吐!”黑子一边抡镐一边回头戏笑刘炳坤。

  “渣子崩我嘴里了这个臭!”刘炳坤说。

  “你不认为臭是臭便不觉其臭了。”黑子胡诌起来。

  “别笑我小心你自己!”刘炳坤还了一句。

  “我嘴闭着刨哪像你狮子大开口。”黑子话未说完突然“哎哟”一声刘炳坤忙看只见黑子的一只脚踏进厕所坑里了。

  黑子用手扶在粪坑上面赶忙喊刘炳坤。刘炳坤上前将黑子拉出。黑子看着沾着黄色粘糊物的脚恶心的张牙咧嘴。

  鞋上不光是黄色的粘稠物还爬着不少像小蚕虫那样白色的虫子身体一缩往前一拱身体再一缩再往前一拱。“哎呀我的大娘啊!”黑子叫着。

  刘炳坤忙提来开水桶照着黑子粘满屎的脚边浇下去。

  “哎呀你要烫死我啊!”黑子哀叫。

  “至于吗还那么烫?”刘炳坤摸摸桶里剩下的水热的还是有些烫自知自己莽撞了便说:“我看你脚上那些小动物太活泼了我浇点热水让它们安静会儿。”

  “它们安静了我这条腿也快烫的安静了!”黑子愁着脸说。

  “真真的烫死了!”刘炳坤从地上捡个木管折成两段夹起一只蛆看。

  “死了真的死了死了好死了就省得在我脚上一爬一爬的恶心我。”话未说完黑子突然又说:“把我的鞋脱掉!”

  “脱鞋干甚么?”刘炳坤问。

  “它外面的烫死了里边的还活着呢!”

  刘炳坤忙从兜里掏出张手纸垫着把黑子那只脚上的鞋带揭开把鞋脱下来果然见黑子**的脚上有几只白色小动物在上面一缩一伸的运动着。

  汽车厂终于给赵亮他们这十几位工人找了出路不是让他们回厂里上班而是经有关部门批准在厂墙外靠近公路的一面搭起了十几间小房子租给每个下岗职工一间让他们做个小买卖。

  赵亮为下岗斗争不少日子今日终于云开风轻露月明了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他对爱人胡雪花说:“怎么样哥们斗争这么久终于取得胜利了吧今后就看咱哥们挣钱吧再让我回车间安车轱辘我还不去呢!”一副洋洋得意的样子。

  “你先别高兴的太早了你没做过买卖不知做买卖的艰难做买**上班还辛苦。上班只是出力只要你早上八点上班晚上六点下班出了力了月底下来肯定有工资做买卖就不同了你有时出了力也未见得能挣钱闹不好还要赔钱呢。

  你下岗在家头一年还给百分之七十工资你要做了买卖算停薪留职一分钱工资也不给你了。三年后房子还要交房租你核算一下干还是不干?”胡雪花有些忧虑。

  “干只有干才能挣到钱才能不受那帮干部的鸟气。”

  “你决心干买卖了?”胡雪花又问了一句。

  “不干厂里也不让我上班呀我一个大男人也不能老在家呆着我刚三十来岁还年轻人生能得几回搏?我就放开膀子搏他一回!”赵亮豪情百丈地说。

  “做买卖你准备卖什么?”胡雪花问。

  “卖什么呢?”赵亮。

  “咱们刚开张先卖点小东西吧进点酱油进点醋花椒大料烟什么的先做做试试。”

  赵亮的小食品店开张了厂外一溜的小店铺也都开张了这些下岗职工有卖早点饭食的有卖玩具塑料枪气球的有卖蔬菜水果的还有卖衣服被面的五花八门。卖小食品的却只有赵亮他一家。

  头几天买卖还可以买酱油盐花椒大料的都有从第二天以后买这些东西的就少了因为这附近只有一个家属院就是汽车厂家属院而家属院也有一个小店铺赵亮的小食品店刚开张家属院里的人们好奇便来见赵亮店铺里的酱油醋每瓶都比院内的小店铺便宜二分便觉便宜了有人便买个一瓶两瓶的盐和调料也都多少便宜了一点顺便也买了些这些都不是一天能吃完的东西吃不完便也不再来买。且便宜又不多三五日后吃完了这些东西也图个近在院内买也懒得绕路费鞋的来赵亮小铺了。

  怎么买卖刚火两天就凉了呢?赵亮可能是自己竞争不过院内的小店铺因为这里路远又便宜的少能不能便宜多呢?胡雪花和他算计了一下如果再往下调价利又太薄了就赚不到什么钱了好在厂里职工出入都走这个厂门厂门离他的小铺又不远抽烟的工人经常在他这里买烟他的纸烟销售不见减少倒是日日渐多起来。

  纸烟虽小但是挣的并不少纸烟成了他这个小铺挣钱的主要货物。他正在为此庆幸时厂里的保卫科长老丁找到赵亮一见面说:“赵亮不错啊小买卖干的挺火。”

  “借您吉言还凑活能糊口。”赵亮应道。

  “我和你说个事”丁科长说:“咱是汽车厂最怕着火厂里是禁止吸烟的你在厂门口卖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要卖烟。卖烟上班工人买了偷偷带到厂里去抽容易引起火灾。咱们厂要着一把火那可不是一件小事。汽车净是易燃的东西汽油油漆塑料橡胶所以我通知你明天不要再卖烟了!”

  “我又不是在厂里卖是在厂外。”赵亮申辩。

  “在厂外也是在厂门口不足五十米。”

  “你管厂里怎么也管到我厂外了我在这做买卖只有工商*安能管我你也要管我你手伸的也太长了吧!”赵亮气愤的把下岗以来的鸟气一下骂了出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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