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跳河
“到她姐那卸完家具后我又用车把她送回李副校长家这样就认识了一聊她上大前也在师范校上过一扯同还和我在示范校读书时时一个年级的我打听了她现在教书的校。()下班时在校门口接她两次都把她送回她们家于是这两天我又约她到公园玩了几次你说我这对象是不是有门了。”
“有门有门可是李副校长知道吗?”王大力又问。
“他能不同意他闺女在中工作我也在中工作她闺女是中老师我也是中老师这不是门当户对吗?”赖有福说。
“门当户对是对父母门庭是指父母和对放父母官职财富都差不多。”王大力解释。
“那麻烦了她爸是副校长我爸是老农民不太匹配啊只不过咱是新时代人不拘于老套子只要我们俩看对眼谁也管不着。”赖有福说。
刘炳坤自打调回北京一直没找到接收单位整天在家里买菜做饭十足是个妇男奶爸。正感到寂寞无聊时苟石柱找他来了。“石柱怎么不在山西刨你的煤回北京干甚么来了?”刘炳坤把苟石柱让进屋给了他胸上一拳说道。
“来看看你听说你一直没工作怕你烦呗!”苟石柱一进屋便坐到沙上。
“你家里有事?”刘炳坤问。
“我父亲病了住院了我回来”
“什么病重不重?”
“是什么直肠癌。”
“直肠癌?”
“就是里长癌了做手术把剜了安个人工。”
“唉哟够受罪的。”
“我爸以前蹬三轮一蹬三轮腿上使劲**上也使劲又爱喝个酒一使劲那火和毒还不都积在那地方了。老了积了多年的病便出来得了个癌。”
“几天了?”
“一个月了该做手术了我哥把我喊回来是让我爸上手术台前看看我怕下了手术台见不到我了另外让我拿点钱来有好多药费不能报我哥他们挣钱少我挣的多话没说出来我知道。”
“养你个孝顺儿子算没白养!”刘炳坤赞道。
“当然咱哥们是谁啊!”苟石柱一拍胸脯说。
“我到医院看看你爸”刘炳坤说。
“哎炳坤我有一个哥在水务局我把你没工作的事说了他们那有个临时活你干不?”
“什么活?”
“就是北京河道内捞水草和杂物。”
刘炳坤了说:“行。”
除了颐和园往南划着小船行驶在水面上荡起静静的涟漪刘炳坤不禁起小时候常唱的歌:小船轻轻飘荡在水中迎面吹来凉爽的风。
刘炳坤心里有一种舒适爽快的感觉水绿天兰天上飘着几朵白云水中映着白云几朵轻轻划着小船前行真是如诗如画如醉如梦好个怡情心旷好似神仙一般常年与火和铁打交道实实在在灰尘笼罩之中如今在一条小船之上吸着清凉的风行在如镜的水面真是水火两重天。
划了好一段路也未见什么飘在水面的水草刘炳坤感到这工作太好了简直旅游一般。“这活不赖啊在船上睡觉都行!”刘炳坤仰在船头对划船的黑子说。
黑子是去内蒙穴队回来的知青也没有找到接收单位经人介绍来这河里捞水草只是比刘炳坤早来了几个月。
黑子姓赵叫赵有志他长的本身就黑再加上在小船上一天一天的晒更显得黑了戴个就草帽穿着个橡胶黑色连鞋的大雨裤别人不说真以为她是打工进城的老农民。
黑子正在划船听见刘炳坤的话一笑说:“我刚捞水草时也是这感觉后来时间长了这感觉也就淡了只知道捞一天水草挣一天钱天兰水绿鱼儿跃芦苇底下藏老鳖什么的也不记得了。”
“这河里芦苇底下还藏有老鳖?”刘炳坤忙问。
“这是我在内蒙穴队时水荡子旁边老农民说的话这河道里的芦苇十几年前就给铲了。”
“咱们捞水草是为什么啊?”刘炳坤问。
“清河道啊。”
“为什么清河道?”
“河道里水草长多了水流的便慢了水慢了水质便脏了泥也容易淤下来了这条京密引水渠是从密云水库引下来的水听说经过这河也叫京密引水渠是引到水厂去的最后都要喝咱们肚里的你让水草乱生细菌乱滋长那不是人喝了这水要生病吗?”
“真的咱们喝这河里的水?”
“听说是。”
“那咱得好好捞捞这草可是我看水里没什么草啊?”
“别着急前边就有。”
小船又往前划了百十米果然水面上绿点点在阳光的照射下闪着点点金光。“瞧那就是水草长出水面叶片在水面躺着映出的光。”黑子把小船划到那里。二人便用大抄子抄一抄子下来半抄子水草还挺沉足有二十来斤。
有的地方水草长的太结实了抄不动便用叉子伸进水里叉住水草拧个两三下让水草缠在叉子头再端上船二人轮换着干一个来小时便捞了满满一船水草堆的高高凸起像个绿色的小山包。
又一叉子端上来只见水草种银光一闪一个物体在水草中乱蹦刘炳坤忙按住扒开水草一看是一条五六寸长的鲫鱼正粗粗地喘着气。
“不赖捞水草还能捞到鱼。”刘炳坤说。
“捞鱼我捞水草还捞到过一个一斤多重的鱼呢还捞到过一条蛇呢?”黑子坐在船尾点起一支烟。
“咱捞了水草卸哪?”刘炳坤问。
“就卸岸边不一会儿专有附近养猪场的农民开着拖拉机拉走。”
“他们拉这水草干甚么?”
“喂猪猪吃这水草又顶粮食又下火。”黑子猛吸一口烟说。
捞了一上午捞了两三船他们顺流而下快近中午时分来到一座桥下。
“咱们再桥下背背荫吧。”黑子边说边把船划到桥下。
在太阳底下干了一上午虽然浑身淌水不显热但后背赤罗罗地让太阳晒的仍然感到火辣辣的船到桥底一股清凉的风徐徐吹来浑身的暑热便散去不少。
黑子从人造革的提包里拿出盒饭两人便在船上吃了起来吃完饭一个倚在船头一个躺在船尾准备休息一下。
刘炳坤躺在船尾似看不看地向远处的水面望着半睁半闭着眼睡意朦胧远处一个涵洞口有一丛绿色的水草长出水面好似小芦苇般一丛丛挺立着灼热的阳光下几个黄尾巴绿尾巴蜻蜓正在一高一低地飞舞转了几圈便落到一丛水草的尖上。
小荷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刘炳坤起了这句诗心中道:这诗在这用也算恰当只是小荷才露尖尖角的荷字改为草字小字要改为水字在这里应作:水草才露尖尖角已有蜻蜓立上头。方为符合正为自己能改名诗句而欣欣自得猛然间现水草间好似有一个黑色的皮包。
“哎那是什么?”刘炳坤用脚蹬了一下对面躺倒的黑子的脚。
“什么?”黑子睡眼朦胧。
“那你看那黑的?”刘炳坤指给他看。
“过”二人将船划将出去用抄子抄起那黑色包样的物体放到船上果然是个皮包还是一个真皮好高档的皮包。
“谁把皮包扔到水里了?”刘炳坤问。
“谁知道啊不知是谁不小心掉到河里的吧让河水给冲到这里了。”黑子揉揉眼睛说。
“打开瞧瞧里面有什么东西?”刘炳坤说。
于是黑子开始拉开拉锁翻开包里五六个兜除了几张空白信纸一摞有颐和园作背景的相片外就是五斤全国粮票剩下就是一个手绢。
“这么好的包怎么里面什么都没有?”刘炳坤说。
“谁知道?”黑子没了兴趣把包扔到船上水草堆上。
“别是包主人被人杀了连人带包扔河里咱捡了包可不要被当成嫌疑人。”刘炳坤说。
“没听说这河段里飘私人不太可能是被杀的人掉的。”黑子说。
“这个包可是牛皮的瞧水泡的有地方都长绿毛了。那皮子还挺的挺直拉锁也没生锈。”刘炳坤说。
“可能是”黑子若有所思。
“可能是什么?”
“可能是小偷在颐和园附近在车上或在公园把人家旅客的包偷了拿走钱后把包顺手甩到河里了河水就给冲到这儿了。”黑子说。
“你够会编的!”刘炳坤说。
捞了一个月的水草刘炳坤对划船捞水草的工作已经适应了虽然是临时工一个月才挣三十块钱星期天又没有休息但是他觉得有个工作总比没工作强挣得少总比一分钱不挣强划划船晒晒太阳呼吸呼吸河面含氧多而又清纯的空气绿水蓝天听听鸟鸣观观蝶舞也是挺惬意的陈鲁平问他:“你到水务局干甚么工作?”
他说:“划着小船水面巡视捞点水草。”
“这工作倒不错清清爽爽的不用再吸尘土了对肺有好处。”
刘炳坤也确实感到自从回北京后自己的肺呼气也畅快了也爽利了尤其捞水草后呼吸更觉得舒服一口气吸进好像能把整个肺叶涨满一吐又把肺里的浊气一口吐光真爽。
可是在他一次出气时嗓子眼却感到痒痒一咳好像嘴里有个小东西他忙用手把那小东西掏出一看是个比火柴略细火柴头般长短的小疙瘩灰白色的外面好包着像鱼气泡般白白薄薄的一层皮。
这是什么自己怎么咳出这么个东西他放到手里用指一捻那层薄皮破裂里面竟是干的灰色的灰这灰太熟悉了就像高炉钢壳上和自己工作服上经常落上的高炉生产时落下的灰尘一样。
刘炳坤心里一阵惊喜莫非自己肺里在钢厂吸进的灰尘由于工作环境变了它自己能吐出来。“不错老天可怜咱这劳动人民啊。”刘炳坤暗暗说道。
此后经常不断地十天半月嗓子里边能咳出那么个小疙瘩而每次他都要从嘴中掏出放手上碾碎看着那灰色的粉末在指尖上弥散。
“你捏什么呢?”在家有一次陈鲁平看到他在捏那个从嘴里掏出的小疙瘩问。
“我在告别过去!”刘炳坤说。
船划到半路前边河边围了不少人河边栏杆里一个人正要往河里跳。“姑娘开些千万别跳河人一死什么都完了!”“姑娘别跳为个负心汉值得吗?”“姑娘你才多大啊有什么事不开非要跳啊!”岸上的人七嘴八口不停地劝说。
“黑子前边有事咱们划过去!”刘炳坤说。
小船划了过去就停在那姑娘要跳下的地方。“怎么回事?“黑子一脸严肃站在船上大声问。
“这姑娘可能对象和她吹了非要寻死觅活的要跳河!”河岸上一个中年妇女说。
“是啊也就是二十刚出头对象吹了就跳河值不值啊!”一个白老人说。
“姑娘别跳我不允许你跳河!”黑子在船上仰头一指那姑娘说。
“我没活路了我为什么不能跳河!”那姑娘哭泣着说。
“你年纪轻轻怎么就没活路了?”黑子问。
“我千里迢迢来找他结婚本书 他跟别人好了不和我结婚了你说我还有什么脸回去啊。”姑娘边泣边诉。
“他是什么伟大人物舍得把你这么漂亮的姑娘甩了。”黑子又问。
“他来北京上了大又留北京工作就变心了。”姑娘继续哭诉。
“真是个陈世美。”“到他们代为告他去。”人声汹汹。
“我告了单位领导说这是我们的私事改革开放了领导不管家庭这方面的事!”
“这也是个混蛋领导!”人群中有人骂。
“我活着也没意思了我也没脸回村了!”那姑娘哭着就要往河里跳。
“慢着你先别跳!”刘炳坤从船尾站了起来。
“为什么?”那姑娘一下愣住问。
“你知我们是干甚么的?”刘炳坤问。
“你们是捞水草的吧?”那要跳河的姑娘看着小船上堆着不少水草刘炳坤和黑子又穿着橡皮连鞋雨裤猜测说。
“我们不光捞水草我们还在这河里捞人呢前两年我们也从这河里捞起个姑娘她兜里的相片掏出来一看那叫靓丽时髦女孩妙龄青春唇红齿白跟林黛玉似的真让人看了恨不得亲一口。
可是她一死了在水里泡的没法看了身体泡的像个褪毛猪水泡的脸上都长绿毛了头一揪就往下掉鼻子还让河里的鱼给啃了光剩俩黑窟窿。
左耳也没了哎呀那个难看就像一个西瓜在猪圈里沤了半个月烂得长了黑白毛一样又凸又陷又流汤又滴水的你瞧那么漂亮的一个美人坯子一不开化作一堆骸骨又烂又臭的。别人见了都得绕着走你她啊?”
那姑娘被刘炳坤的话唬得不知如何是好一时也停止了哭声。“别跳了别跳了好死不如赖活着早上起来一看到那样心里就应该高兴自己还活着呐我们岁数大的人都怕死都知道活着好你怎么寻死呢!”围观的一个老年妇女劝说。
“可是我怎么有脸回村啊我怎么有脸活下去啊!”姑娘停顿了好一会儿突然悲声又大起又要往河里跳。
“别跳你钱还没交呢!”刘炳坤突然大声说。
“什么钱啊?”那姑娘哭腔问。
“你跳河污染了这条河也是污染了这条水源这河里的水是供给北京市人喝的你跳下去污染了饮用水让北京人都喝你泡死尸的水你良心让狗吃了你跳下去我们就要给水源消毒那消毒费是要你出的我们捞你工钱也是要你出的你你跳河死了一闭眼全完了完不了你不仅害了你自己也害了大家!”刘炳坤大声说。
“姑娘别跳我们可不喝你跑死尸的水!”几个声音愤怒地说。
“我跳河寻死都不行要交多少钱我兜里还有十块钱给你吧!”那姑娘从兜里掏出十元钱伸手递给刘炳坤。
“就这点钱你还跳河寻死在这河里游个泳耍个水也不止罚这点钱。”刘炳坤说。
“那得多少钱啊?”姑娘颤声问。
“怎得也得个一两万吧!”刘炳坤一脸正经地说。
“我们家也没那么多钱。”
“那就拆你们家房子买你们家地!”
“你胡说!”姑娘又哭又笑。
整理布。<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