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薇宁

  薇宁生了一头笔直,纤细,修长的灰金色头发,精巧的白色蝴蝶结被小心别在头发的一侧,她的眼睛是纯正的湛蓝,从那双温柔的双眼中,你能看到平静的海洋中自己的倒影映衬其中。

  她笑起来很甜美,让每个人都心池荡漾,而她的表情也总是如此郑重其事,因为其相貌的缘由,她又看起来天真浪漫。

  男孩辛普勒一直暗地里观察着这个中学之厅里最负盛名的女孩。

  她一直在保持着最温柔的微笑,一个轻浅的酒窝悄悄浮现在女孩白皙的脸颊,她似乎想到了什么,低垂下颌,很快便又抬了起来,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紧接着,辛普勒看到她第二次露出笑容,那奇特,犹豫的笑容十分柔弱,却分开她的嘴唇,让她那瓷白的牙间缝隙在不经意间见了阳光。

  她是个完美的女孩,辛普勒多次见到校长戴芙女士夸奖她。而且,她在学校的成绩一向是顶尖的,人们也认定她就像那个灰河站的明珠一样美丽。

  辛普勒呆呆地看着女孩,不由得露出笑容,他偷偷喜欢着女孩,这是他的秘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也发誓不会给别人说。

  “臭屁股,上课时间到了......”一个光溜溜的头上缝着针线的小男孩在远处大声叫着他的外号,是自己的朋友灰虫子。辛普勒气的脸色红涨,他说过不要在别人,尤其是薇宁面前叫他的外号,为什么灰虫子一直不肯听。

  即便心头怨念丛生,他也不得不赶去上课。

  自由中学之厅的规矩十分严格,甚至严格到有些变态的地步。校长们会以学生的错误来严厉惩罚他们。

  对于偷偷逃出去的孩子,这些大人会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

  校长和副校长们在这个车站是至高无上的管理者,这件事在辛普勒进来半个月内就知道了,他也因此得到了十几道鞭痕的代价,而那些更加捣蛋的孩子们,有些会留下终身难忘的疼痛,比如灰虫子,他就被踩断了三根手指。

  另外一些冥顽不灵的,他们会被驱逐出自由中学之厅,不过辛普勒从来没有听到他们被驱逐之后的任何消息,有人说他们死了,可没人见到他们的尸体。

  有人说他们被校长拘禁起来,但辛普勒不认为典雅高贵的戴芙女士,他们这个学校的最高校长会把几个犯错的孩子抓起来。

  会有人说他们被卖给某些潜行者当作前往地面的工具,可他知道,潜行者都是英雄,英雄肯定不会干这些事情,这件事他至少知道。

  还有的男孩说他们被一些生活在周围黑暗生物叼走了,那些黑暗生物,它们会在半夜疯狂嗷叫,发出痛苦而凄厉的声音,它们会日夜折磨着学生们睡不着觉,一些胆子大得离谱的小孩始终无法找到它们的巢穴,因为附近有太多疑似洞穴的肯动,甚至因此而失踪了不少人。这倒是有可能,毕竟是黑暗生物,黑暗生物是世上最可怕的生物,这件事他确信无疑。

  辛普勒想了很多,但他没有放慢脚步,而是更快地走进学校的教学楼,那个简单的被灰黑的砖头和老旧的水泥围起来的三层墙体虽然是顶着车站的大厅而建,可早已破烂不堪,玻璃早已消失,这个学校里的教室摆放着各种各样的桌子和椅子,脱落的墙皮上写着一排大字,“学生的职责.......服从......老师......校长......唯一.....命令......“它们的一部分大字早已被潮湿的墙灰吞没。

  不用补充,老师也会每天强调,服从老师的命令,他们养育你们,教导你们,诸如此类的事情。

  事实上除了没亲手生下你们,老师和副校长总会宣称,他们拯救了你们,他们就是一切。

  辛普勒走进教室,发现自由中学之厅的最高校长兼文学老师戴芙女士正端庄地坐在干净十足的讲桌上,她的手上套着一条嫩白如奶的珍珠项链,她的粉妆并不浓郁,也没有要遮住她脸上皱纹的企图,她的皮肤保养得很棒,而她总是那么得优雅,让每个失去父母的孤儿和每个被父母遗弃的怪胎都想会对她笑,都想要博得她的关注,她就如同一个在世的圣母一般,可亲可敬,至少他是这样想的。

  “辛普特,该上课了,坐到自己的座位上去。”戴芙女士的声音如每一个孤儿所渴望的母亲那般轻柔,让辛普勒心头激荡。

  辛普勒腼腆地向校长打招呼,然后坐回自己的座位上。

  薇宁早已端端正正坐在第一排,辛普勒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甚至幻想到她身体的香味,可在地下,除却有钱的商人和有权的官人,没几个人有资格用香水或者在洗澡的时候用沐浴乳。

  而薇宁,她只是一个孤儿,这件事戴芙女士曾经提起过,她的父母和弟弟都死于煤气爆炸,所以她来到这里。

  有人说薇宁.米娜希尔小姐的亲叔叔是个卖酒的有钱商人,但他不认为一个有钱人家的女孩会沦落此处。

  还有的傻瓜说薇宁是受诅咒而诞生的孩子,她的母亲是个疯子。可辛普特从不相信,在自由中学之厅的几乎所有男孩女孩同样如此,他们从不认为薇宁这样的女孩会受到诅咒,那个身为她叔叔的商人才是傻瓜,竟然不愿意领养薇宁这样的女孩,还不肯让其他人领养。当然,如今也没人敢招惹女孩,她深受校长戴芙女士的喜欢。哪怕是副校长们和男老师们,也不会向她下手。

  辛普特想了很多,但他从不敢和薇宁打招呼,只是轻手轻脚坐在倒数第三排,然后以想入非非的思绪一直注视着女孩的背影。

  一声铃声响起,学生们纷纷回神,该上课了。

  戴芙校长在黑板上轻轻念着书里的故事,学生们认真倾听。戴芙校长很乐意为学生们讲述旧日时代以前的事迹,尤其是她曾经的故乡,不过她更喜欢讲服从与命令的故事,还有她那更加伟大的英雄哥哥的故事。

  戴芙女士来自于汉庭,这件事也众所周知,她的哥哥是主宰汉庭的七位大商人中的某一位,但没人知道哪一位是她的哥哥,辛普勒憧憬地望着她,幻想着她是自己的母亲的样子,也是,这样一个温柔体贴的母亲,哪个自由之院的学生不想要呢?

  “旧日时代,我们常常讲世上的九个奇迹,”戴芙女士突然提起她以前讲过的知识,“告诉我,是哪九个奇迹?答对的有奖励哦。”

  这是戴芙女士的小小教学互动,却也是孩子们最喜欢的互动,因为戴芙女士总会奖励糖果,那种东西在地底下可是很罕见的东西。

  辛普特十分沮丧,那次戴芙女士的确讲过九大奇迹,但他只记得其中的三个,真该死,他竟然没认真听,或许只有薇宁能答上来,他将目光投在那位最优秀的女孩身

  上。

  不仅是他,所有的男孩女孩都把目光放在薇宁身上,她总是知道,所有人都这样认为,当然,也有部分嫉妒她的女孩暗地里期待她站起来,然后答错,但那不太可能。

  薇宁不负众望地举起手,戴芙女士对着她轻轻下摆着手臂,她知道薇宁一定能答上来,所以想给其他人一个机会。而薇宁也没有表现的很失落,她放下手臂。金发女孩一如既往地微笑,看起来就像一个与生俱来的公主,不过她戴着孤儿身份的面具罢了。

  其实她倒是更像戴着”公主“面具的孤儿,但孩子们不这么认为,他们只知道她很美,也很爱笑。

  “白洁,你知道几个?”

  一个高个子女孩摇摇头,“我只记得五个,对不起。”她果然比不上薇宁小姐。

  “没关系,那阿宾呢?”

  少年阿宾是个高个子的男生,长得帅气十足,一双深绿色的眼眸又大又亮,活脱脱像一只野狼,可他没有野狼那么危险,辛普特有些失落,阿宾很受女孩喜欢,他不知道薇宁是否对他有好感,但他满心祈祷女孩没有看得上这个男生。

  阿宾谦逊地摇头,“我只知道七个,戴芙女士,我也不知道是否正确。”

  “那你上来写一下。”

  阿宾接过戴芙女士的粉笔,他在近乎开裂的板书上以干净利索的字迹写下每一个奇迹的名字,戴芙女士十分满意地打量着自己的英俊学生,“没记清楚的同学可以多看几眼,我希望下一次,你们能比之前记住的还要多,好吗?”

  同学们应声答是。

  阿宾写了八个,最后一个他始终也无法想起来,“对不起,戴芙女士,”他说,“我实在想不起来了。”

  “没事,没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戴芙女士高声鼓励,“我还没见过比你更聪明的男孩......”

  当然,薇宁除外,她是女孩。

  男孩虽然言辞谦逊,但表现的却并非如此,他自信地走下阶梯,期间引起了诸多女孩的注视,男生们则多生嫉妒之意,他们对任何在薇宁面前出风头的男孩都不会太友好。

  虽然薇宁依旧保持着面具般的笑容,可在许多男孩眼里,他们心里的嫉妒已经让他们胡思乱想到一个离谱的地步。

  “最后一个谁知道?”戴芙女士提醒道,“谁愿意上来补充?”

  半晌无人响应,所有人都屏住呼吸,辛普勒同样如此。他认为自己的无知让温柔的戴芙女士陷入尴尬处境是一件很微妙的错误。

  还好,薇宁为女士提供了一个台阶,在辛普勒眼里至少是如此。

  她举起手,在征得戴芙女士的同意后,便笔直走上阶梯,在板书上书写下娟秀整洁的字迹,“远东的东神十塔方尖碑.......是日升文化中神话中太阳神赫洛斯为弟弟东神立下的十碑塔坟墓。”

  这是一个孤僻的名字,而且远东的国度并非什么瞩目的大国,离他们又太远,十塔方尖碑也不是那么让人瞩目的古代遗迹,为此,戴芙女士十分满意,她只是大略提及了这个奇观,女孩的非凡记忆果然让她赞叹,“我无法再赞扬你咯,薇宁,你总是能做好我嘱咐粉一切。”

  女孩的表现一如往常地耀眼,男生们纷纷被她的背影,被她那闪耀如同日星的黄金长发吸引,部分女孩也为她的聪明所倾倒,辛普勒突然有些失落,她知道自己配不上女孩,她就好像天上日星,而自己如尘埃般渺茫。

  他一辈子都无法吸引她的注意,只能默默在脑海中一遍遍守护她,他无数次幻想为她而死。

  辛普勒无法抑制地魂游太虚,他又想入非非,以至于在下课的时候被戴芙女士以严厉而不刻薄的训诫所训斥。不过即便如此,他也很开心,至少薇宁今天看起来还是那么动人。

  “诸位,”戴芙女士在临走时提醒,“明天会有来自汉庭和肥水站的商人过来,他们愿意出钱收养三十名学生,那位商人希望找些手脚利索的学生,如果你们想要为自己的前途考虑,我认为在一位商人的手下帮忙,你们会获益匪浅,孩子们,”她对这件事似乎十分看重,“我知道你们可能不愿意冒然进入陌生的环境,但你们应该理解你们自身的困境,对此事,我希望你们能慎重对待。”

  她很少以如此重的语气讲述一件事情,辛普勒心头一跳,被收养这件事在之前就已经借由其他比戴芙女士残忍无数倍的老师和校长多次提及,有的人因为辐射而无法养育孩子,故而来到自由之厅寻找合适的孩子进行培养,同样有些人,他们是想要年轻的孩子帮忙打下手,比如工匠学会,游骑兵,还有其他的组织,但还有些人,就是禽兽。

  他们以培养的名义接受孩子,将他们带到地下文明核心区域之外,带到地面,或者带到自己的地牢里,至于是做什么事,只有隧道之母才知道是怎么回事,那些孩子便因此而彻底失踪,没人再听说过他们的消息。

  而汉庭来的商人,他们听到过太多从汉庭飘过来的娈童消息,虐待孤儿,如同对待牛马般奴役他们,又或者听说他们的哪个部位,尤其是畸形怪胎们的老贰具有庞大的魔力,比如双头娃的老贰可以延绵长寿,侏儒的命根常与诅咒与祝福联系在一起,两性人的”“具会有治愈痿的功效,七岁孩童的小鸟含着则会让人重回青春,所以那些商人们常常做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

  辛普勒知道校长们即便想要约束那些禽兽避免败坏学校的名声也是力所未逮,那些人的权势太大了,而自由中学之厅虽然接受各大势力的孤儿,怪胎和残废,但学校的大部分资金,都是来自中立的汉庭联盟,甚至可以说是来自戴芙女士的哥哥,七位大商人之一。

  该死,为什么是汉庭,辛普勒心头一阵绞痛。他害怕那来自汉庭的商人怀有其他企图,害怕他带走自己,更害怕他伤害薇宁。她是那么可爱的女孩,辛普勒简直无法想象她被一个变态的娈童大叔带走的场面。想及此处,辛普勒就好像自己被一捆粗绳捆住一般,直直无法呼吸。

  “明天最好要表现好一点........”戴芙女士的声音越飘越远,辛普勒回过神的时候,戴芙女士已经出去了。

  他张了张嘴,发现这些学生们都在窃窃私语,他们以大声的言语掩饰不安,当然,更多的人选择沉默。

  早在被父母遗弃,被家人抛弃之际,他们多半人都明白了自己的境地。自由中学之厅从来不是慈善堂,它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可以算是垃圾收容地。

  在这里生活的学生不仅仅是学习,还要帮助学员做各种各样的事情,譬如打扫家务,清理车站

  及周围,缝纫衣服,种植蘑菇以及其他的地下植物和牲畜,他们中多数人都比正常的同龄人要懂事,强壮,也容易建立彼此间的友谊。

  可即便如此,冒然闯入一个外来者的家庭成为他人的子嗣或帮工总让人心怀恐惧。

  辛普勒厌恶陌生,厌恶他人异样的眼光,更加厌恶自己的”与众不同“,并非薇宁那般的才能出众,而是自己苦难的家世以及与生俱来的平庸所造成的与众不同。

  他讨厌这样的结果。

  虽然早在初次进入自由中学之厅之际他们就签订了协议,到了一定年纪,要么付一大笔钱离开,要么继续干下去,要么将在一定年龄遵循学校的安排被人领走,可一旦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根本没法像以往安慰自己那般放松心态。

  “臭屁股.......”

  “臭屁股......”

  灰虫子的声音好似鞭子般把他从噩梦中打醒,辛普勒苦涩地朝着自己的好友挤出笑容,“怎么了?”

  “怎么了?你傻了呀?我们该回去了,晚一些还要去干活咧。”灰虫子的头上有一道疤痕,他说是和别人打架的时候留下的,不过听人说他是自己绊倒在石头棱角上划破的,不论真相如何,辛普勒只觉得好难看。

  不过他说的没错,一会儿还有劳作课,现在要回去收拾东西。

  他走到薇宁身边,本想鼓起勇气和她说说明天的事情,可人到了她三米远处,辛普勒就彻底没了勇气,他灰溜溜地逃走了。

  待他走到门口,辛普勒就后悔了,明天如果那个大商人只选了一部分人,那他可能就再也看不到薇宁了。现在再不说话,他很就只能后悔一辈子了。

  一想到这种可能,辛普勒的心里就一阵难过,他该怎么办?

  他必须说点什么,辛普勒明白,他必须在这个时候说点什么,就这样,他让灰虫子困惑地离开,自己自顾自地留在原地。

  薇宁收拾好自己的东西,有条不紊地把独属于自己的书本放入一个以红麻绳捆好的木盒。辛普勒当然知道,那些东西都是校长们为了奖励她的优异而送出的奖品。

  那个雕刻有地上城市图景的木盒曾经引起很多女生的注意,甚至有一个女孩为了偷到它而被一位老师打断了手指,当然,女孩之后也乖巧了许多,并且再也不敢招惹薇宁。

  一想到这件事,辛普特其实就有些气愤,明明打断她手指的是老师,为什么那个女生会害怕薇宁,薇宁同学一向善良,绝不可能做这么过分的事情,她很可能只是因为盒子里的书本丢了,情急之下才把事情捅到上级。

  她是个大度的女孩。

  想了许多的辛普勒终于等到薇宁收拾好一切,女孩迈着轻快的步子向门口走来,她注意到了自己,辛普勒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薇宁的眼睛依旧清澈,她笑起来好美,辛普特赶忙低下头,他默默给自己打气,一定要和她说上话.......一定要......

  可是......直到薇宁走过去后,他才恍恍惚惚地抬起头,他又失败了。

  空气中只留下一丝女孩的香味儿,他伸伸手,始终抓不住那流逝的香味儿,也没抓住薇宁。

  懊恼的男孩只得前往劳作课,他没有抓住机会,如果又因此迟到,那他也太衰了。

  劳作课是在学校附近的隧道中进行,负责劳作的老师是一个中年男人和一个二十岁的年轻女性。男老师负责指派男生在隧道的一段泥土铺好的土地上种下植物种子,或是在老土上耕一下新土,收集硬瓜等地下植被。女生会学着缝纫新衣服,也有的被指派到厨房,准备全部学生的下一顿饭。

  他被分配到翻土的工作上,这让他很不爽,这个活十分费力,既要将那些无法耕种的土层拉出去,还要翻新这深处地下的硬土层,这种活对一个还未成年的男孩来说实在太吃力了。

  不过他总算还是得到一点慰藉,远处,薇宁今天负责的是采蘑菇,她和其他几个女生一起在一层层铁蘑菇架旁一朵朵地摘下那发黑的深菇, 很轻松的活。

  她看起来对每一份工作都十分认真,辛普勒暗自高兴,她是一个态度严谨的女孩,让人钦佩。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打在辛普勒脸上,他一下被打倒在地上。

  辛普勒一下子懵住了,他抬起头万分不解地看着不知从哪里来的老师。

  “看什么看,“这个有着一个黑鼻头的麻斑老师朝他喷口水,“如果你在发呆,你就死定了。”

  辛普勒委屈地点点头,他挣扎着起身,也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感,忙装着做自己的工作。

  男老师似乎还不解气,又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头,然后一边嘟囔着“野种”,一边骂骂咧咧地走开了。

  辛普勒满脸怨恨地盯着老师,他真想用手中的铁铲狠狠铲在他的脸上,让他后悔打自己。他突然想起了什么,便惊慌失措地看向薇宁,金发女孩一如既往地拔蘑菇,她没有注意到这边的情况,这让他既感觉幸运,又不知为何有些难过。

  算了,他不该想那么多,不然那个可恨的麻脸老师又要找他麻烦。

  辛普勒拿起铁铲,想象着这片土地是那个劳作课老师的脸,他狠狠地铲了下去。

  突然,不知哪里传来一声尖叫,辛普勒抬起头,只见三个女孩正拿铁锹驱赶着两个极为丑陋的女孩,那两个他知道,是双胞胎,个子矮小,皮肤遭受过严重的辐射侵蚀,变得又丑又烂又白,就好像成天在臭牛奶里泡过似的。最可怕的是这种诡异的辐射病听人说是可以传染,极为恐怖。

  “两个丑八怪,”他忍不住有念叨着她们的名字,“怎么还不死去?”她们太丑了,也太臭了,单单看一眼,能让辛普勒浑身疙瘩都能掉落一地。

  那两个女孩被铁锹狠狠抽在背上,即便如此,她们也只是叫了一就躲开。真可怜,他想,隧道之母造就了薇宁小姐与戴芙女士这样让人倾慕的完美女士,偏偏也会生下这种怪胎,如果是我的话,他暗自揣测,我大概早就自杀了。

  他又走神了,老师这回倒是出人意料地没有骂他,没有打他,而是面无表情地告诉他,晚上去他的办公室里。

  为什么?他差点叫了起来,可老师那恐怖的眼神让他害怕,他只得默默地点点头,一边想着晚上的事情。

  晚上,他去了他的办公室,一个车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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